第36章 少女与少年
面对四面围上来的尸群，少女激烈跳动的心脏，竟然在某一瞬，恢复成了正常频率。
略带紧张的面部表情，也变成了一种无喜无悲状态，眼神中透出了一股极致的淡漠。
青色的鳞片，犹如如纹身，一层层的浮现在少女的肌肤表面。一种狰狞、妖异、冰冷的气息，渐渐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在一具活尸即将触碰到少女时，少女动了。
她手中那根带着斑斑血迹的铁棍，像是一条凶厉的黑蛇，快如闪电的扑向了自己的目标。
噗呲！
黑蛇精准刺入了活尸的眼眶，携带的巨力，连带活尸的后脑骨也破开一个大洞。
铁棍伴随着脑浆一起抽出，这具最先扑上来的活尸，就此扑倒在地。
灵巧的避过几具活尸的攻击，少女在尸群中，模仿起李青禹先前所做的动作。
就如同一只刚刚学着扑杀猎物的花豹。
动作从一开始的青涩、笨拙，到慢慢的适应，进而熟练的应用，竟然只用了不到四分钟的时间。
随着少女的身形，在尸群中灵动轻巧的辗转起来，那一具具双眸灰白、面布黑线的活尸，被那支冰冷且快的只能看见残影的黑铁棍，给一一扎破了头颅。
等到最后一具活尸，被她用铁棍轻巧的刺穿了大脑，她脚下的道路上，早已躺一地同样死法的活尸。
少女抹掉额头的汗水，神情恢复成了一开始柔弱。她带着一脸喜悦神色，走到了那名面露惊叹之色的少年身前。
看着面露希冀、似想要获得表扬的柳倩，李青禹笑了笑，真心赞叹道：
“柳倩你所做到的，真的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你很厉害！”
柳倩小脸微红，眼中有雀跃之色在跳动，但一贯柔弱内向的性情，还让她下意识说道：
“哪有，都是是你教得好！”
李青禹笑着摇摇头，像柳倩这种能在短短几分钟内，学会并精通杀人技法的人，已经不能用觉醒者来解释了。
很显然，她是有某种天赋在身上的。
搜救组的其他几人，这时早已看的目瞪口呆，李青禹的厉害，他们是见识过的。可没想到，这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女，竟然也如此恐怖。
那种拿着铁棍，捅死活尸跟捅破西瓜一样简单的技法，若是用来对付人，想来也是相当的顺手。
“我终于明白这世界是不存在什么绝对公平的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不能单凭努力来消除的。”
靠着捡漏，才费力除掉两具活尸的罗恒，忍不住唉声叹气道。
李青禹没有搭理罗恒的感慨，而是看着一地的尸身，皱眉询问道：
“这些活尸的尸身，你们一般是怎么处理的。”
“挖个坑埋了呗，还能怎么处理，总不至于丢在路上发臭吧！”
罗恒看着地上的二十多具活尸尸身，不以为意道。
“那正好，我和柳倩杀活尸时候，体力都有些体力透支了，需要休息。嗯，辛苦你们了！”
说完，不待罗恒回话，李青禹就拉着发呆的柳倩，走进道旁的居民楼里。
罗恒张了张嘴，看了看红白交错尸身狼藉的活尸，又看了看李青禹两人的背影，却终不敢再开口。
上河村，村部广场。
顾寒商将一块大石头，搬上了墙头后，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瞧着脚下这道内外加厚加高到三米的围墙，忍不住啧啧两声。
站在围墙上，顾寒商眺望起远处的风景。
青山如黛，河水滔滔，夹在二者之间的青石镇，房屋鳞次栉比，极为密集。
不过那种白墙青瓦的建筑风格，看起来颇有一些古典美感。
虽然称不上什么顶好风光，但此刻的顾寒商心情，却是十分舒畅。
“臭小鬼，你是不是在偷懒！当心我让我爸把你从村子里赶出去！”
一道清脆悦耳的凶蛮嗓音，响起在顾寒商的身后的围墙下。
顾寒商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悄悄的撇了撇嘴后，一脸阳光开朗的转过身，笑道：
“佳佳姐，我哪里敢偷懒啊！像我们这种没什么能力的幸存者，只能靠着点劳动力，来换取庇护。
不像佳佳姐，身为村子首领的女儿，啥活都不用做。平常就负责吃吃喝喝，无聊了就出来当个监工，不爽了就逮个倒霉蛋训一顿。这样的日子真的好不快活！”
听到这夹枪带棒、冷嘲热讽的话语，唐佳佳只是轻笑一声，满不在乎。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唐佳佳并不是那种靠着父辈的功劳，安心混吃等死的庸碌之辈，她是聚集地里战斗组的成员，前天在小镇围杀异变体时，还是出力最大那一个。
唐佳佳几个助跑，飞身一跃，手指搭在石头间的缝隙处，再一用力，整个人轻巧的跃上了这道三米高的围墙，她走到顾寒商身旁，打趣道：
“开个玩笑罢了，我爸现在行事还要看你们的脸色，你可不要太过贬低自己！”
“身手不错嘛！练过？”
唐佳佳的话语，顾寒商并没有兴趣接，倒是唐佳佳的身手，看的他眼前一亮，面上有了几分好奇。
“跆拳道，黑带三段。”
唐佳佳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
顾寒商有些古怪的笑了笑。
“怎么，你看不起跆拳道！”
唐佳佳的直觉一向很敏锐，她从顾寒商的笑容里看出了一些东西，表情顿时有些不爽。
“哪有，就是觉得佳佳姐你、这么年轻就达到了跆拳道的副师范，很厉害。嗯，我很佩服！”
顾寒商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真实想法，笑着恭维道。
“切！”
唐佳佳翻了一个白眼。
见唐佳佳不再说话，顾寒商活动了一下酸涩的双腿后，索性坐在了围墙边。
此刻这个时间段，围墙的加厚加高工程，早就完成了，只是留了一些收尾的活，需要处理一下，其实并不需要顾寒商专门来做，只是他闲着无聊，主动抢了过来，现在也基本完成了。
犹豫了一下，唐佳佳坐到顾寒商的身边。
“嗯？”
唐佳佳的这一举动，让顾寒商颇感意外。他和唐佳佳的关系，算不上好，有时说话要相互刺一下对方，怎么现在这么反常。
顾寒商并不是一个喜欢把疑问压在心底的人，于是直截了当的问道：
“你是专门过来找我的！有事？”
唐佳佳点了点头，情绪变得有些低沉，从口袋中掏出一物，递给顾寒商看。
“源晶！”顾寒商惊讶。
唐佳佳手心中的那一物，赫然是一枚源晶。
“送给我的吗？太感谢了！”
顾寒商眼珠一转，作势要抓。
“呸！想的美，谁要送你！”
唐佳佳吓的猛的一下缩回手，却发现顾寒商并没下一步动作，才明白自己被耍了，没好气道。
“这枚源晶，是从那个周海的头颅里取出来的吧！”
想了想，顾寒商就明白这枚源晶的来历。
意外死亡的幸存者，只要死前头颅是完整的，就会变成一具新的活尸。
而这种由幸存者转化的活尸，有一定概率成为异变种。
所以，在幸存者死后，在他转成活尸了一瞬间，需要再一次杀了他。
而这种获取源晶的方法，虽然要看概率和运气，但却无任何风险。
“嗯，是周海哥走后留下来的。”
点了点头，唐佳佳望着远方，神情有些伤感。
“那我就有些奇怪了，你为什么不用这枚源晶成为觉醒者？”
顾寒商摸着下巴，面有疑惑。
按理说，既然唐佳佳现在手中有这枚源晶，那就代表着她爸和村子其他几位头面人物，都同意让她成为觉醒者。
可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距离周海死去相隔了七个小时，可为什么这个唐佳佳一直没有选择觉醒？
“这个周海是你男朋友！所以你想将这枚源晶，一直保存下去，用来纪念你们之间是爱情？”
上下打量了一下唐佳佳，顾寒商按照自己理解，猜测道。
“你胡说些什么，周海哥怎么可能是我男朋友！”
唐佳佳愣了愣，等反应过来顾寒商说了什么后，顿时双颊上变得通红一片，又羞又气的大声反驳道。
“那你不觉醒的理由是什么？”顾寒商反问。
“我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唐佳佳没好气道。
“什么坎？”
“就是那种那种”
唐佳佳皱着眉头，试图解释自己的那种纠结心态，可一时间又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清楚，最终她说道：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那些活尸，还保留着生前的记忆吗！”
“没有！至少我目前没有发现，另外官方给出了资料里，也没有记载过。”
认真的想了想，顾寒商摇头否定。
“那异变体呢！它们明显都存在自我意识，要是一直成长下去，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想起生前的记忆，那时的它们还会成为他们吗？”
顾寒商皱着眉头，不自觉得思考起这个复杂中又带着一丝哲学意味的问题。
慢慢的他想的越来越深，什么本我、自我、超我之类的心理学问题，什么失忆之后的我还是不是真的我，这种哲学问题，渐渐他头开始晕、脑开始涨，眼前冒起金星。
猛地拍了一下脑袋，顾寒商陡然清醒过来。他为什么要在这里思考这种白痴一样问题！
“艹，被这小妞带偏了。”
反应过来的顾寒商，暗骂了一句。
瞥了一眼身旁愣愣出神、思绪不知道飘在何方的唐佳佳，顾寒商没好气道：
“你说的这些，和你不愿意吸收源晶成为觉醒者有什么关系！”
“异变体之所以为异变体，是因为它们头颅中存在源晶。”
看了一眼，手中有星辉流动的源晶，唐佳佳的语气有些缥缈，说道：
“源晶如何诞生，在资料里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所以，我一直有个猜想，是不是那些能变成异变体的活尸，原本就有其特殊之处。它们的大脑中或许存在一点记忆、一丝意识甚至可能是一块灵魂碎片，在与源质结合后，这些记忆、意识、灵魂就变成了现在源晶！
如果我的这个猜猜是正确的话，那是不是说，周海哥的意识或者灵魂，正存在于我手中的这块源晶里。我吸纳了这块源晶，是不是代表着我吞噬掉了周海哥的意识或灵魂！”
顾寒商听呆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蓦然袭上心头，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搓了搓手臂上鸡皮疙瘩，顾寒商苦笑道：
“佳佳姐，像这种惊天大密，你自己藏着就好了，干嘛要说出来啊！特别是，为啥要告诉我啊？”
“当然是为了吓吓你！还能是为了什么，谁叫你一天到晚的都这么臭屁！嘿嘿。”
刚才还一副缥缈深邃的唐佳佳，这时就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坏孩子，笑的很鸡贼。
顾寒商的脸变的有些僵硬，呆愣了好一会，才一脸狐疑的说道：
“真的假的，就为了吓我，你才编了这么一套渗人理论？”
“不是我编的，是周海哥想出来的，他以前就喜欢研究这种奇奇怪怪的理论。不过我们都不是很信他的这套理论，就算相信了也不是很在意。毕竟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唐佳佳托着下巴，遥望远方，眼神格外的坚定。
“好像也是，不过，你到底为什么不用源晶觉醒？”顾寒商一脸纠结。
“你是不是傻，这枚源晶我也是刚到手没多久，根本还没有来得及觉醒，好不好！”
唐佳佳翻了一个白眼。
妈的，全想偏了！
顾寒商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懊恼不已。
不过，既然唐佳佳现在才拿到源晶，那就是说，先前围绕着这枚源晶的归属，至少有两方势力在一起扯皮。
看来之前，还是有些高看唐兴国了。这家伙身为村子的头领，竟然连一言堂都做不到，真是失败。
默默吐了一个槽，顾寒寒想起自己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一脸纠结的问道：
“那你特地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单纯的心情不好，出门又刚好看到你，所以就找你抒发一下心中的负面情绪，莫怪啊！”
唐佳佳俏皮的吐了吐舌，脸上没有平常的那种利落大气，而是多了些十九岁女孩应有的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