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看见
慕云正坐在案桌前，身子往后背椅上一靠，霸气而又威风，他脸上的表情冷漠如霜，不屑一顾的抬了一眼，看了看那个跪着的人。
那人害怕的瞧了慕云一眼，不停的在瑟瑟发抖。
大殿上寂静无比。
一炷香后，慕云转而神情傲慢了起来，透露出一丝冷酷的笑。
久陌第一次看见慕云这般模样，简直像个坏人一样，她当时就呆住了。
殿下站在了几个上华宫的人，默老也在，南歌也在！
地上还跪着一个人？那是人吗，好像是妖？可那两只角也太长太恶心了，另一只还断了，不停地流着血，那个妖浑身冒着黑息，受伤了，地上好大一摊……
久陌瞪大眼睛，捂着嘴，恶心得想吐，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慕云域主，饶命，我等也是奉妖王之命来上古城的，我……我什么人也没伤害，域主饶命……”那个人磕头，简直头砸在地上的血浆里。
“妖王？”慕云坐直身子，前倾着，手搭在膝盖上，目光瞬间变得冷厉而又无情：“哪个妖王？”
“是，是聚还散大人。”
默老问：“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怎么进来的，如今还有那些人藏在上古城，藏在何处？”
“八百人，是……是……”
慕云一股灵力袭过去，目光凶恶如魔一般盯着那个妖，那个妖脖子被那股灵力死死掐住：“不说是吗？上古城有的是地方，你想去哪儿住？”
“饶……饶命，域主，我说，我……我说。”
慕云又狠狠将他摔在血泊里。
“是苍凰大人，他指引我们进来的，他自己没来，让我们去仙武院，说有一个老头手底下的学生都是上等的仙武法器……”
慕云再问：“上古城有接应你们的人吗？”
“没有。”
慕云冷笑，笑得让人心惊胆寒：“没有？进来就找到仙武院的位置了？我上古城给你开了专人通道和引路标？完美避开了所有的阵法结界，还说没有？你再说一遍本域主听听。”
“有，有，是神启殿的一个人来接应的我们。名字我不知道，但是我见过他！”
“其余妖徒在何处？”
“潜伏在仙武院附近的河底。”
“带去神启殿认！”
“是！”
“认出来了，我留你一命。”
“多谢域主开恩，多谢域主开恩。”
随即那个妖被拖了走了。
“南歌，一直让你们跟踪的那个汤未丛，最近可有动静？”
“回域主，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继续跟。南歌，去神启殿找金鳞封斜晖河，丰永遇你带三百人，入水，找到之后，全部就地处决，一个不留！”
“是！”
默老瞥了暼那摊脏东西，很是厌恶的表情，转而对慕云的时候，神色放平淡了下去：“仙主，仙域来了几个人我已经赶出去了。”
“他们不是喜欢我上古城吗，赶出去做什么，请他们住一段时间再走，也不迟。”
“我真是想不到，他们会对我提出如此可恨的要求……世上除了淳华圣君之外，高阶法器若想达到神阶，必需是神启师舍灵入主。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如此贪得无厌！”
“你不必搭理他们，下次让他们直接来找我。”慕云露出了一个狠厉的眼神，极其嗜血的凶狠，如无尽红月色下，雄立草原高处的一头狼王，这让久陌不由心头又是一惊，她那时已经脸色惨白如纸了。
“那苍凰的事？”
“我相信苍凰的事诸界会处理好的，如今出入上古城的人多，一一造册登记是一方面，我得空就去诸天走走，看能不能寻到一块旷古石，它能记录下天地万物的过往，锻造之后，若能用在上古城，便再好不过了。”
“这么神奇之物，怕是很难得吧？”
“创世以来，也就后醒神旷玉手里有一块，现在在他徒弟手里了，也就是往古斋的那位。”
默老点点头。
“如今其他麻烦事也多了，所以一来必须尽快将上古城结界进行不停地完善和修复。二来，上古城的域令也需要不停完善，此事神启殿那边一直在做，你们多协助下。眼下本域主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杀一儆百，凡是来上古城闹事的，让他们有去无回！”
“有域主在，我看他们似乎也不敢动。”
“他们怕我才不敢动，若我不在，他们又会如何？默老，你想过吗？”
“域主？”
“所以，你们可都别太仁慈了，我上古城可不是什么普渡苍生的百求百灵之地。”慕云拍了拍默老的肩膀。
默老都被慕云这一个多月的雷霆手段给惊呆了，他完全想象不到曾经还和久陌一起抹泥巴的慕云，和自己眼前的慕云是同一个人，他似乎对慕云又有了新的认识，以前觉得自己资格老，能在他面前多主张一些自己观点，说一些想说的话，如今他更多的是敬畏了。
慕云就在他前面，他却再也看不懂他的心思了。他也想不到慕云面对诸域来访态度会那么强横，对付来犯之敌时又是那么强大；对付闹事的人，手段又是那么强硬！
默老心里也清楚，若不是这段时间以来慕云的杀伐决断，威慑诸界，上古城恐怕早就在群狼的虎视眈眈之中了。
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诸天万界对上古城三个字就有一种闻风丧胆的感觉，就算到了上古城门外也徘徊不敢进，若是遇到慕云，那更是立马退避三舍，瞬间逃之夭夭。
“默老怎么了？”
“没，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慕云笑了一下：“阿久还在聆风阁，我去看看她。”
这个人是我的慕云哥哥吗……
久陌慌张的动了一下，也因为趴太久，全身都僵硬了。
慕云刚走下一层台阶，脚还没落下去：“出来！”
见上面没动静，慕云运灵一拉，见落下来的是久陌，立马飞身上去接，这么高要摔下去，不得断手断脚？
慕云带着她稳稳落地。
“丫丫，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慕云看她脸色十分的不好：“别问这些了，默老，你忙，我来跟她说，你放心。”
此时，天色已晚，整个上华宫灯火通明。
慕云拉着她冰冷的手，她就跟个没有灵魂的人一般在后面走着，见门槛都不会跨了，慕云抱着她，从后院飞去了聆风阁那边。
慕云把她放在竹榻，久陌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慕云。
慕云去吻了吻她的额，也是冰凉冰凉的，慕云的心都跟着凉下去了半截。
“吓到阿久了吗？”
她才反应过来，扭开头，侧过身，似乎有点害怕他现在温柔的样子。
他坐在久陌身边，伸手去抱她，她身上很凉，而且在发抖：“阿久，是在怕我吗？”
“你，你是阿久的慕云哥哥吗？”
“我是，永远都是。”
“可是……阿久从未见过这样的慕云哥哥……”
“阿久知道吗，这些妖在今天上午的时候闯入了上古城，若不是南歌他们发现及时，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阿久不知道……阿久只知道，那个妖好可怕。”
慕云紧紧握着她颤抖的手：“对，他们会做出更可怕的事，那就是将仙武院屠杀后夺取里面所有人的仙武神元，慕云哥哥若是仁慈善良一点儿，整个上古城就会被他们毁了，这里有几万人，他们都是仙武聚灵而生的人，这里是我和阿久的家，也是生活在这里的人的家，我不允许他们任何人来破坏这里，阿久，慕云哥哥本不想让你看见太肮脏，太污秽，太邪恶的东西，可是，阿久在长大，终有一天还是会看见，对不起阿久，慕云哥哥已经很尽力不想让你看见的……”
久陌尽力的听着，想把之前看到的一切都抛开，只留慕云一人在心里，念着他的暖，念着他的笑，念着自己与他在一起的无数美好的时刻……一番竭力的挣扎后，终于，还是慕云在她心里的份量胜过她世界里一切的一切，她鼓起勇气转身，伸手放在他的唇上：“慕云哥哥，谢谢你。”
慕云闻之，心里都快落泪了，他紧紧抱住久陌：“阿久，我好开心……我以为你会……我都一直在想该怎么跟你解释。”
久陌又沉默了半晌，她从未见过慕云有过这般的慌乱，他无比恳切的言语之中，是那么尽力在安抚自己，他自己好像也在害怕担心着什么……
久陌平复了心绪之后，缓缓开口道：“谢谢慕云哥哥保护上古城，保护大家，保护阿久，慕云哥哥，阿久说过，阿久不是小孩子了，阿久也会像慕云哥哥说的一样，要做大人，就应该承担大人应该面对的一切。今天阿久虽然害怕，恶心，但是，阿久今天看见的本应该在仙武院学习时都该经历了，可是阿久那时候太不懂事了，慕云哥哥，你别担心，我会自己去消化的，阿久，不想让慕云哥哥觉得我还是一无是处的小孩子。”
慕云听她这么说，瞬间心里满满的暖意，也无比激动她能缓过来：“我怎么养了这么好的一个丫头，我慕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阿久，我以前从不相信神明，可如今，我相信了，你就是我的神明，阿久，慕云哥哥心很冷，但是阿久很暖，阿久以后多替慕云哥哥暖暖心好吗？不然我会变成冰的。今天我是不是吓到阿久了？”
“那不正好慕云哥哥变个雪人我看看？”
慕云宠溺的责备着：“小丫头，又不正经了。”
慕云闭上眼睛，声音疲惫的拖着：“阿久，我好累。”
“慕云哥哥，阿久给你捶捶背吧。”
“不了，我只想抱着阿久。”
“慕云哥哥，你要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我知道，阿久。阿久，真的没事吗？”
“又把我当小孩子了是不是？”
慕云软黏黏的声音道：“哪有。我的阿久在长大了，我能感觉得到。”
久陌笑了一下：“那以后不许把我当小孩子看了。”
“那当什么？”
“当……当大人！”
慕云轻笑答应着，旋即问起：“阿久，你之前不是有事要说吗，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嗯，我下午掉湖里有些着凉，头晕乎乎的，我想早点睡觉，慕云哥哥，你要是累了，就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阿久？”
久陌伸手捧住的他脸，笑眼弯弯，浅浅酒窝，甜美迷人：“慕云哥哥，别太小瞧你的阿久，强将手下无弱兵。”
慕云又一把将久陌揽进怀里：“让慕云哥哥再抱抱，以后……”慕云话锋一转，”阿久，如此，我便舒心了，我的丫头在慢慢且认真的长大，真好。”
后面慕云回书房休息了一会儿，久陌便回自己房间睡了。
慕云要出去的时候，又去看了看久陌，见她熟睡着，便安心的离开了。
久陌静静的听着他下楼的声音，直到听不见，她起身去到阳台上，四下灯火阑珊，看着他孤身一人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深深夜色之中，她不由的一阵心酸往外冒，她其实还没有自己口中说的那么勇敢坚强，但是，她也没说错。
今日大殿上的他，确实是任何人都招架不住的，可他，还是把自己仅有的那一点温暖和温柔，都给了自己。
久陌又回想起了慕云的这句话：阿久，慕云哥哥心很冷，但是阿久很暖，阿久以后多替慕云哥哥暖暖心好吗？不然我会变成冰的……
慕云哥哥，你的心，阿久替你暖，阿久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孤单一人。心若如冰的慕云哥哥，实在太让人敬畏了，连阿久都……真的不敢想象，没有一丝温情的慕云哥哥会是什么样……
想到这里，久陌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随即，她赶紧窝进被子里，捂着，满脑子思绪乱飞着。
慕云去了斜晖河那边。金鳞封河之后，慕云直接去了河底，默老在岸上担心不已，等慕云他们再次出来的时候，天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