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此去经年（二）
后启时期，魔神苍凰被各仙域的人抓住，由雪霁原冷寒酥押送来了上古城，囚禁于净焰之中。
这一座世外之城，就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美，让去了的人向往不已；自从第一代城主仙陨后，上古城难进，这是万界皆知的事，因为这里是第一代城主的建造的，所以他一离世，整个上古城就如同武器一般自我封禁了，等待着它“主人”的归来！
后来，天地杳杳，岁月悠悠，不知过了多久……
陆陆续续有一些人误打误撞入了上古城，好像没传说中说的那么难，于是，后启的诸界各域才对上古城的了解渐渐多了起来。
经冬复历春，人间又是一度花开落～
接下来一年里，柏暝没少捉弄久陌，此时久陌十二岁，也是班上最小的，他们一伙人都是十五六七岁的容貌，便更好欺负小的了！
这天早上，久陌要进学堂大门，柏暝拦住不让：“小废物，你学了跟没学一样，又一年了还没一点儿长进，你看夫子对你都不管不问了，还每天风雨无阻，坚持来仙武院，我还挺佩服你的。”
“让开～我要进去。”柏暝拦住，久陌和他推搡间，不小心给摔在地上了，手掌心也擦破了皮。
久陌默默的盯着手心，不说话，恼怒得很，却又打不过他们，只能在心里气呼呼的。
柏暝他们听到上课的钟声：“小废物，要上学呀，自己想办法进来。”说完，“嘭”的一声，把大门关了，扬长而去。
久陌想趁机挤过去，结果差点撞破额头。
已经很多次，柏暝把她关学堂外面不让她进去了，齐七夫子也不管她，爱来听学不听，她来了课堂根本不清静。
学院上空有结界，久陌也飞不进去，这一次，她就跑到大街上，找到铁匠铺子的大叔借了锤子和楔子，躲在学院外的一个隐蔽的角落的墙上打起洞来。
于是，一个狗洞打好了，柏暝下次再把久陌关门外的时候，她就等他们上课了，悄悄从这个小狗洞钻进去。
他们不让她进去听课，她就不会让他们安心上课！
因为她相信，只要她在学堂惹事，慕云总有一天会知道自己不听话，然后就会回来管自己了。
齐七夫子有时候气得当场就想把默久陌退学，但是，慕云那边又不好交代。这让他连教其他学生的心思都没有了，每天一到仙武院一想到默久陌心情就烦躁，心头莫名的一股鬼火，一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后来，齐七夫子连打她一下，说她一句的心思都没一有了，慢慢习惯了，最后干脆无视她！
默久陌在齐七夫子眼里就是一股邪风，把整个仙武院搞得乌烟瘴气，他只盼着慕云早回来把人领走，他再也不要瞧见默久陌一眼！
有一次，久陌的书本被柏暝他们故意撞落进了水池，齐七夫子上课发现了她没书，不问缘由，直接让她跪教室外面，那天下大雨，她就飞到屋顶，把房顶上的瓦片掀了，漏了一课堂的水，教室里都成了河。
遭到的惩罚就是，被柏暝几个人从背后悄悄泼了好几盆冷水在身上，从头凉到脚，回去，久陌就生病了，好几天没去学堂。
齐七夫子给默老告了状，他不想再教这个学生了，默老没办法，只好暂时退学，让久陌在家里静养一段时间，默老决定给久陌请家教的夫子，久陌说她就要去仙武院！
等久陌病好之后，她执着的天天去仙武院，齐七夫子没办法，看她可怜巴巴的站在教室外面，天天都执着的站在那里，齐七夫子一心软又让她进教室学习了。
后来的一两年里，久陌又长大了一些。她偶尔也不怎么回应柏暝他们上课的小动作了，也算有点小安静和小进步。
总之，齐七夫子觉得，十天有四天她是安静的，就已经阿弥陀佛了！他也不知道这样得学生自己该怎么教了，他用尽了办法，最后束手无策放弃，把久陌单独放一个位置，不影响其他弟子学习就行，但其他同窗就喜欢逗她，上课趁齐七夫子不注意，偷偷朝久陌扔纸团、做鬼脸，久陌扔回去就被逮住那种！
更多时候，柏暝他们先挑事，他们就喜欢欺负久陌，因为她仙武神元灵力最低，逗着也好玩，人长得也可爱，很乖甜的那种，他们就当逗小妹妹一样玩，久陌却会把事情无限闹大！
最后都是齐七夫子被气一顿收场。
这天，放学，柏暝和其他同学分路之后，他看见久陌一个人抱着几本书回家。
他跑上去，从后面拍久陌肩膀：“喂，小废物！”柏暝一手把自己发带往后抛了抛，一手搂着书本，和久陌并排走，他用肩膀轻轻去撞了两下久陌，他还是把握了重力和分寸的，自然不能像男生一起疯玩时那么用力，不然得给久陌撞地上去了，力度算是温柔的：“小废物，今天怎么温顺得跟个小喵咪了？”
又是一年柳絮落满道的时候，这条小河两旁是街道，街道上建筑林立着，沿着路两旁种的都是柳树，柏暝也走这条路回家。
“别烦我。”
“小废物，你家里除了你默爹爹，就没其他人吗？”
“要你管。”
“我最近听他们说，你是默老捡回家的？”柏暝这话一出口，好像觉得欠妥，可覆水难收。
这一下，直接戳久陌心窝子里了：因为我是捡的，所以对大家都不重要，慕云哥哥也才不要我的吗？
她直接把那几本书砸在了柏暝身上。
“我就问问嘛，有没其他意思，我哥在良将山的神启殿修习，你家里没其他兄弟姐妹，要不要我带你去我家，我兄弟姐妹可多了，你和他们玩？”柏暝为了弥补刚刚说话犯的错，诚意满满的要和她和好。
“不要，走开！”
久陌书都没要，直接跑回家了。
“喂，小废物，你书不要了？”柏暝看着久陌跑远的身影，直到消失在绿色的街道尽头。
这丫头，脾气可真怪！
柏暝摇摇头，表示无奈，弯腰下去捡书的时候，一个人在他背后拍了拍，他扭过头去看拍他的人。立马喜上眉梢，高兴得不得了：“哥。”
柏暝他哥谦和，体型要比他魁梧些，他人偏瘦，但性格要跳跃活泼很多，两人容貌像似，走出去，别人都说是双胞胎兄弟，柏家好福气，生得龙麟双儿郎。
“嗯！”
“哥，你怎么回来了，你们神启殿不是不能随便外出吗？”
“替上桁先生办了些事，先生准许我回家一趟，你今天不是过生辰吗？”
“哥，你能回来给我过生日真是太好了。”柏暝笑眼弯弯，他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娘姑宠着，父兄爱着，蜜罐里长大的，所以大咧调皮，犯了错有大哥顶着。
他哥柏泠没少给他当挡箭牌。
“你的书？”
“不是，是那个小废物的。”
“嗯？”
“默久陌，就默枕家的那个。”
柏泠一边捡书，擦了擦灰；一边问：“你欺负她了？”
“哥，她真的是默老捡来的吗？”
柏泠站起来，把书递给他弟：“别问那么多，回家吧，父亲母亲都在等你。”
“哥，把那个丫头请我们家吃饭吧，我突然觉得她挺可怜的，老是一个人玩。”
“要请你自己去，把你的书给我吧。”
“那你回家等我，不准走了，必须等我回来，哥，我还有很多话给你说呢。”说完，柏暝拿着久陌的书，朝久陌刚刚离开的方向跑去了。
柏泠笑着点点头，看着兄弟离开，然后转身回去了。
默舍外：
“默久陌！”柏暝走到桃花蹊的时候就喊起来了，他走过小拱桥，到了默舍，整个园子就像两个颜色的天空，一半金色，一半紫色。金色是参天古老的银杏；紫色是紫藤树，和银杏一样古老的大树，满地铺满了银杏叶，银杏树下是一方石桌石凳，紫藤树旁是一个秋千。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默久陌看起来是个坏孩子，其实很善良，这里就告诉了他答案。
久陌坐在银杏树下的石凳上写作业。
“喂，小废物。”
久陌手中的笔不动了，默默地坐在那里，脸上写着不高兴，不欢迎。
“对不起啊。书，我给你拿过来了。”柏暝第一次来默舍，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他走过去，把书放在石桌上，他看见石桌上雕刻着一朵云和一片银杏叶，很是好奇，便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此时，默老回来了。
默老先是一愣，看着这个一身浅蓝色服饰背影的男子，身材高挑偏瘦，以为是……等柏暝一转身，默老一看，不是。
默老也在心里念叨了一句：那个人，确实有很多年没回来了，自己都差点……
柏暝立马上前行礼：“默叔叔。”
“你是丫丫同学？”
“默叔叔，我叫柏暝。”
“哦，请坐。有什么事吗？”
“默叔叔，我今天生辰，想请久陌去我家一起吃饭，我兄长也回来了。”
“你兄长是柏泠是吧？”
“默叔叔也知道？”
“如今上桁先生手底下最了不起的弟子。”
“默叔叔，谬赞兄长了。”柏暝微微脸红，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脖子：“默叔叔，我第一次无邀请来默舍，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丫丫，你要去柏暝家吃饭吗？”
“默爹爹，我不去，我要陪你吃晚饭。”
“这……”
“没关系，默叔叔，那我……我回家了。这院子很漂亮。”柏暝说完，就小跑着离开了默舍。
后来，柏暝就不怎么欺负久陌了，班上其他同学闹的时候，他也常出手护着，他有空的时候，就陪久陌放学一起回家，偶尔路上带她去吃好吃的。
这样，久陌渐渐也没那么讨厌柏暝了。
“小废物，口渴不渴，我请你和果汁，你想喝哪一种？”
“那个。”久陌指了指旁边的紫色的水果汁。
柏暝上去就乐呵呵的掏钱给久陌买，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给久陌：“嗯，这葡萄汁得味道还真不错，挺甜的。”
“你不是给我买吗，你为什么要先喝？我不要了。”久陌噘嘴，满脸嫌弃，然后还给他。
“啊？我、我就喝了一口，那、这样，这个给我，我另外再买一杯给你。”
“嗯！”
于是，柏暝又重新买了一杯。
柏暝送久陌回家：“小废物，明天要去那边参加一天的历练，你和我一组吧。”
“为什么？”
“我保护你啊，你这么弱，我可是班上最厉害的男人！”
“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神启殿呢？”
久陌给他当头一棒，直击灵魂的拷问。
“我也想啊，我这……我这不是……”柏暝喝了一口果汁，端果汁的手丫出中指挠了挠太阳穴处：“小废物，我要是去了神启殿，没人保护你，你可是要被欺负的。”
久陌卟嘴，不领情：“你欺负我的时候还少吗？现在做起好人来了。”
柏暝意想不到她会这么说，立马道：“我都请你吃一年的东西了，你还记仇啊？”柏暝是个可爱的男孩子，活泼明朗，说道最后一个“啊”字的时候，嘴巴张得老大，很惊讶。
久陌一边喝果子，一边点头：“嗯，我很记仇的。”
柏暝逮了一点久陌臂膀处的衣服，拉了拉：“别啊，我早就改邪归正不欺负你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那，我要吃那家的糖、果。”
“只要你原谅我，我给你买，走～”柏暝乐呵呵的推着久陌就往街对面的那家铺子走去。
久陌看着满满一怀的吃的笑了，很开心。她突然觉得柏暝是好人了：“谢谢你给我买吃的啊，大好人～”
“大好人～哈哈哈……”柏暝笑得前俯后仰，“你这小废物，给你多买点吃的就是大好人了，早知道这么好骗，我就天天背一包吃的，想想小猫咪望着小鱼干的样子，我……哈哈哈……”
“哼！”久陌拉下脸，塞了一把葡萄干在柏暝嘴里，然后走开了。
柏暝半天才咽下去，拍了拍胸脯：“你要噎死我啊！”
“让你笑话我！”
柏暝追上去，一手捏了捏久陌嫩嫩的脸蛋：“不过，话说回来，你个小废物，笑起来还真好看。”
“疼～”久陌挡开他的手。
“小废物，我以前都没看见你怎么笑，今天算是老天开恩让我看见了。”
“你们以前都欺负我，我能高兴得起来吗？”
“也是，可这一年里我都没欺负你了，也没带头给你找事了，你还是经常惹齐七夫子生气。”
久陌顿然神伤的停下脚步，微微埋下头，紧紧抱着怀里的吃的，似乎怕人抢走一般：“柏暝，是不是我真的很让人讨厌？”
柏暝见势不对，立马走到她面前，要暖的大手掌摸着她头道：“没有啊，我就不讨厌你啊。”
这一摸头的温暖，久陌瞬间感觉到了什么，眼里瞬间喜悦而放出光彩，立马抬头去看，瞬间又暗淡了下去。
她又埋下头，低垂着。
很久……
“可是，慕云哥哥为什么不要我了……”
“慕云不要你了，我要你啊，我做你哥哥嘛，我当你柏暝哥哥，还有我哥，柏泠也是你哥哥……”
久陌想起慕云，落下泪来，这是慕云离开后，久陌第一次在一个朋友一样的人面前哭泣。
柏暝见她肩膀微微在抖耸着，突然他心里就有一股冲动，就很想去抱她。但是他不敢，只是摸着她的头，安慰道：“小废物，别哭嘛。”
久陌擦了擦眼泪：“柏暝，谢谢你。”
柏暝很不好意思，仿佛自己把人弄哭的，结果反而又被道谢：“小废物，我送你回家。”
随着久陌渐渐长大，豆蔻一般的年华，柏暝对她也喜欢愈深，课堂上，有时候都要走神，想起久陌就面红心跳。
柏暝替齐七夫子送东西去神启殿，趁机找了他哥哥，柏泠就带他去了神启殿附近走了走，这里有一片草地，很美，空气清新，天高地远，一望无际的碧色，偶有几个同门师兄姐弟妹在里面修炼。
他两兄弟坐在草地上上聊天。柏泠谦和，柏暝活跃，两个兄弟一静一动。
他把他的心思给他哥说，柏泠像个无情的木头一般没有什么反应。
“神启殿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哥，你就没喜欢的人吗？”
“没有。”
“是你看不上，还是都拒绝了？”
“拒绝了。”
“为什么？”
“不喜欢。”
“不喜欢？哥，你不会不正常吧。”
柏泠冷冷的看了他弟一眼：“若是后年进不了神启殿，你看父亲母亲对你的态度正不正常！”
“哥，我不想去良将山了，离上古大道这边太远了。”
“为何？”
“把小废物一个人留在那里多可怜啊。”
“她以后会去的。”
柏暝立马兴奋的跳起来，跟打了鸡血一样，满脸兴奋：“真的吗？”
“嗯。”
柏暝抱着他哥的脖子：“哥，你没骗我吧？”
柏泠：“松手。”
“哥，我保证好好努力！”
“明年都二十了，还进不了神启殿，自己好好去面壁思过。”
“哥，你不能拿你的眼光要求我啊，我要有你这天赋，我都直接当域主了。”
“又在乱说。”
“哥，淳华圣君为什么不当域主啊？”
“因为有更厉害的人适合这个位置。”
“谁啊？”
“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