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大概这个咕噜声就相当于‘我爱你’。
那天以后,杨帆常常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尼克很高兴。他每天都给她带回鲜花、野果和蛋,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只要是他认为她可能会喜欢的大概都让他从森林里带回来了。
她不知道尼克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像以前把他当成情人太浪漫,也不切实际。把他当成研究对象又太冷漠。
所以她和尼克最重要的问题还是沟通。
杨帆把以前那尼克的猜测全部推翻,她不能期待他对她有感情,她应该教导他学会感情。她相信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是有感情的,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
她也可以用咕噜声来表达感情,这个就跟女孩子平常用‘哼’来撒娇一样,简单的音节能透出很多意思。可尼克的处理方式都一样,就是过来抱她。有一次她试着在他烤肉的时候在他旁边发出咕噜声,他把烤肉放下,过来把她抱过去,然后用尾巴圈住她,再继续烤肉。
但杨帆认为他给她的东西应该都是对身体有好处的,所有后来她都强迫自己吃下去了,还会带回去晒成干储存起来。
先从一些小地方做起。比如她想让尼克过来时就一边叫他:“尼克。”在他看她的时候一边伸手招他过来一边说,“过来。”
她想让尼克记住几种简单的话。
她认为这里有很大原因在他给她吃的各种食物上。这里没人能帮她看病,也没有药物,她只能靠自己的身体,尽量不生病。
她发现尼克几乎没有不吃的口味。他给她的那些植物的根、茎、花、叶,里面什么味道的都有。有的苦涩,有的涩辣,有的淡而无味,更多的是发甜。
有一种长得像白菜的很多叶子的植物味道很苦,她第一次根本连咬都咬不下去。这种植物在森林里长满了一片小小的山坡,多得不得了。她见过其他小动物去吃,就连尼克也吃它,她认为它一定是可以吃的。
“过来。”这个字最常说,她张开双臂等他过来时就抱住他。
杨帆的眼睛顿时发亮了!这种树叶简直太方便储存了!她每天都跟着尼克去森林里采一小包回来,然后放到石瓮里,她觉得这种不用晒也能储存的树叶太好了!
他喜欢把这些花草树枝堆在石洞里的草窝边,杨帆早上醒来后总能闻到果香和花香,她的早饭就是这些甜蜜的野果,有时她试着吃花,结果发现一些花也可以吃。
她叫它苦菜。
“吃。”这个字伴随的就是食物,她每说一次就会喂他一颗野果或别的什么。
“给我。”她向他要东西时就张开双手,一边抓握一边说这两个字。
杨帆反省了自己这段时间的作法和想法,她认为自己的痛苦全都来自于她想从尼克身上找到‘人’的感情,她在用‘人’的标准去要求他。可尼克不是人,他的一切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她不知道它们的用处,也没办法一一去试验,但是自从到这个世界来以后,除了下黑石山后那次晒伤外,她没有生过一次病。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尼克’、‘过来’、‘给我’这些话他记熟了,可是‘火’、‘水’、‘吃’这三个他弄混了,当杨帆对他说‘火’时,他的反应是去打猎,然后升火烤肉给她吃。‘水’和‘吃’也一样,说‘水’时他就会去找溪水,说‘吃’的时候他去采野果。
她又找到了很多可以吃的野果,像以前那样把它们切片晒干储藏起来。她让尼克给她做了很多像瓮一样的石器,把冬瓜大小的石头掏空就行,她把野果干放在里面,然后放到她的储藏洞里。
杨帆开始重新认识尼克,不是以前把他当成一个物种来研究,也不是把他当成情人去遐想。
她觉得要改善尼克跟她之间这种扭曲的关系就应该从现在开始,越早越好。
尼克喜欢新鲜的苦菜,晒干后他就不吃了。她在吃烤肉的时候就着它吃,觉得它挺能挡油腻的,而且那些干柴的肉就着它吃起来好像就有点滋味了。
她开始改变对尼克的方式了。
“没关系,下回现采现吃吧。”杨帆倒掉最后一瓮树叶,叹了口气,抱着空石瓮回去了。
现在,她终于找到一种蔬菜了。
可是放在石瓮里不见阳光的这种树叶却发生变化了,几天后,当杨帆打开石瓮准备吃的时候,树叶发白了。先是边缘发白,然后慢慢连叶心都开始发白。
‘火’和‘水’这两个字也是用燃烧的火堆和溪水、雨水来教尼克的。
在坚持吃了半个月后,她觉得自己已经能面不改色的吃完一整棵了,然后她就带着尼克把那一片能采回来的这种野菜都采回来了。
最后杨帆顺着他的尾巴骑到他的背上去,他就用尾巴支在她的后背上免得她栽下来。她从背后捏他挠他揪他,他就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来安抚她。
她不敢吃了,只好把存了三个石瓮的树叶全扔了。
她猜尼克给她带回来的野果野草要么是他吃过知道没有毒,要么就是森林里的小动物吃过,因为她发现他只是在打猎的时候顺便吃一些森林里东西,都是随手摘过来就塞进嘴里,有的马上就吐了,有的他会再多摘点吃。
然后她也开始学尼克的话。他不会说话,平常表达感情就是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她学了几次就能模仿的维妙维肖,结果就是当她对着他发出咕噜声时,不管他在做什么都会放下过来抱起她,用尾巴温柔的圈住她。
她要想知道真正的尼克是什么样,真的想跟他一起活下去,她应该把尼克当成一张白纸,重新认识他。
扔掉这些白费功夫采来的树叶,她觉得很可惜。
她强迫自己吃它,生吃和煮着吃都试过了,苦味一点都没减轻。但她觉得要是她能吃得下去,那满满一小山坡的这种植物都可以储存起来了,她就可以吃很长时间了。她一直想找更多的野果或菜来吃,这种植物她不能放过。
杨帆本来是想用最给引起尼克注意的东西开始教起,现在这个结果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目前的成果是她再叫他的时候只要喊一声就行了,动作什么的倒是不用错了。这说明他确实记住了那些话代表的意思,虽然理解的有点问题。
有时他会直接蹲到地上挖,挖出一些植物的根后就直接把它掰开,然后他自己一边吃一边塞给她,她就知道这个是可以吃的。
杨帆让这个甜蜜过头的想法在脑海中停留了一分钟后扫去,理智的判断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声等于尼克森人这个时候没有威胁,代表他不想攻击。可能只会在亲密的时候使用。
苦菜长得很快,过了段时间她和尼克再去那个小山坡时看到又冒出来一大片苦菜来。她就继续采回来晒成干,她发现每当她采光那片苦菜后,隔上十天左右又会长出来更多。后来她发现苦菜附近有一种矮树,上面的叶子很小,对生,灰褐色。
她把苦菜切成小段,叶子的部分切成条,晒干后放在石瓮里,她存了十几瓮,觉得这至少可以支持两个月或更长时间。
强迫尼克向人类一样生活是错误的,他可以学习人类的智慧,这有利于他们能在这个原始的世界里活得更安全,更方便。但这不代表他就应该像人类一样思考,模仿人类的一举一动。
那天肉烤好后,他先把最嫩的一块喂给她吃,等他开始吃的时候还一直看着她,喉咙里一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她把那种矮树的树叶摘下来尝了尝,味道意外的好,又嫩又脆。尼克没有说不让她采这个,那这种树叶应该也能吃。
她跟他去森林里的时候就趴在他的背上,看着他一路走一路拽旁边生长的植物的花或茎。她以前以为他的主食是肉类,现在看来他也不是完全不吃其他的东西。
她不知道他的舌头上有没有味蕾,因为有的他给她了,她出于信任吃了,接着就会忍不住吐出来。然后他就不给她那种了,可能认为她吃不了。
她先采了一小包带回去,在溪水里洗干净后晚上就着烤肉吃。然后她试着把这种叶子晒干,发现放在这么大的太阳下晒了五六天也不见一点变化,再拿起来吃,口感也一样,还是又嫩又脆。
她在他烤肉的时候一直在他背后咕噜噜,结果他就用尾巴玩花样逗她,一会儿用尾巴拍击她的小腿,一会儿在地上扫来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