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你是他的狗,不是我的
斯见微头一埋,装醉在臂窝里又不说话了。
他一早就知道阮流苏不喜欢他,很早,那年他才十七。
现在他都快二十四了,得有六年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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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他第一首歌做出来,她也要当第一个听众的。
先开始那首《小阮同学》只是个demo,一小段旋律而已。
斯知博那老头根本就不同意他玩音乐,灵感来了,他能蹲在音乐房蹲一整天。
那天录好音,又专门刻了黑胶唱片,还买了台唱片机,就是想拿到学校趁着520那天送给阮流苏呢。
太沉迷这件事儿,斯见微就错过了周例会,老头气得不行,让他认错,还要在那些老股东面前检讨。
他都快成年了,拉不下面子,老头儿就拿那张唱片开涮。
十七岁的少年像一只破空而出的箭,锋利又尖锐,为自己心里那小块柔软一意孤行。
抱着唱片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打,最后是谢管家看不下去,护着他暂时搬到了别的住处。
当然,轻狂的少年也很容易被击碎。
那人是叫颜禾吧,斯见微认识那女生,总是和阮流苏形影不离,大嘴巴总是嘚嘚的,比他们家管家还要烦人。
她问阮流苏:
“你跟斯见微高一物理竞赛分到一组集训了大半年还不熟?”
阮流苏摇头:“不熟的。”
斯见微抱着台三村黑胶唱片机和那张蓝色封面的《小阮同学》就愣在墙后。
他们不熟吗?他怎么不知道?
那么多瓶牛奶白喝了?
他听见颜禾又问:“你不喜欢斯见微那款?”
“不喜欢,那天看他和别人打架好凶的,我有点儿害怕。”
“嘿嘿,那你是不是喜欢温礼学长那样的?”
“你别乱讲哦!”
然后高中毕业典礼一散场,阮流苏就跟温礼跑了。
斯见微后来也找人打听过温礼是谁。
高他们四届,还挺出名的,马上研一了,要成为阮流苏父亲的研究生了。
温礼是什么型儿的?
和顾策一样,温柔又体贴型儿的。
这类人说话都斯斯文文的,洗个月经血都能给人整得头头是道,超会关心人。
而斯见微自己偏偏就是那种又拽又坏又离经叛道的,天翻地覆的差距,也难怪阮流苏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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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龙舌兰斯见微喝了大半,本来就心情不好,酒劲儿完全上头,他趴得想吐,一头倒在秦书淮的沙发上。
仰头看窗外的星空。
星星都跟他作对,太璀璨了,像阮流苏的眼睛。
斯见微闭上眼,不想看。
阮流苏电话进来的时候,秦书淮拍了拍斯见微,递了手机:
“她刚打给我了,问你是不是喝酒了。”
斯见微将头偏到一边。
秦书淮啧了声,替他滑开接听键,放到少爷耳边。
少爷抿着嘴不说话。
“你是不是喝酒了呀?”阮流苏声音软软糯糯的:“秦书淮说你没有应酬,是心情不好吗?”
斯见微瞪了秦书淮一眼,怪他多嘴。
“没有心情不好。”斯见微口是心非。
“那你怎么还不睡觉?都半夜了。”阮流苏觉得奇怪。
斯见微和她互呛:“那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不会偷跑出去玩了吧?”
那头静了几秒,“嗯”了声:
“今天周末,我不可以有朋友,不可以出去玩吗?”
“不可以。”少爷犟脾气上来,立刻回答。
“哦。”阮流苏没挂断电话,反而是招呼手边的小狗:
“璨璨过来叫两声,我们让爸爸不要心情不好了,好不好?”
小狗听话地“汪汪”了两声。
斯见微立刻挂断了电话。
他起身扣好风衣,对秦书淮说:
“让你司机送我回家。”
“哥,半夜两点了,人也睡了啊。”秦书淮错愕地看着突然转性的斯见微。
“那我走回去,明天出事儿了,我就让我们家老头儿找你问责。”斯见微理智尚存,还知道酒驾毁三代。
“得,你别,我立刻叫他起床。”秦书淮彻底知道了少爷今晚心情有多不好,他这人嚣张惯了,这时候不顺着他,他真能犯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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璨璨在阮流苏床上本来都快睡着了。
阮流苏临睡前不太放心,上回就是斯见微和秦书淮两个人都喝多了,在巴黎公寓的家门口互相靠着睡了一晚上。
她先给秦书淮打了个电话确认人是清醒的,又给斯见微打了个。
璨璨太久没见到斯见微了,听见他的声音格外兴奋。
这么一搅和,又睡不着了。
没想到电话挂了不到一个小时,斯见微就回来了。
璨璨先发现的,冲下楼围着斯见微跑,然后被他一把捞进怀里:
“狗东西,这么想我呢?”
斯见微抱着璨璨的头蹭。
阮流苏看他脸红着,还浑身酒气熏天,问他:
“你车呢?没有酒驾吧?”
斯见微抱着狗上楼,像是根本没有听见阮流苏在讲话。
阮流苏这回没跟着他问了。
她看着斯见微上楼的背影,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转身去给他倒了杯温水才上楼。
斯见微卧室很大,床是专门订制的,有她那张床的两倍还大。
璨璨好久没见他,跟着他上床,还兴奋地在他身边又叫又跳的。
斯见微躺在床上,双手交叉置于枕头下,就笑着看璨璨蹦跶,一个眼神都不分给阮流苏。
阮流苏把水杯递到斯见微面前,看他脸很红,又想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斯见微将脸扭到一边躲开:
“别碰我,我今晚不想睡你。”
“我还不想睡你呢!”阮流苏再好的脾气也被他这态度弄得有些难受:
“不管你了,你记得喝水。”
她扭头就要走,没两步,璨璨就从床上跳到松软的毛毯上,几步奔向阮流苏,咬着她的睡裙裙摆不让它走。
按照两个人这两年的相处习惯,在这个家。
只要斯见微回来,两个人基本都是睡在一起的。
“你和他睡吧。”阮流苏扯了下裙摆,连带对璨璨的态度也凶了很多:
“你是他的狗,不是我的。”
斯见微从床上坐起,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他目光沉沉地看着阮流苏,问她:
“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