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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我昨天都是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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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屁精。”斯见微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探她额前的温度,比刚刚好了一些。

    阮流苏换了毛绒绒的睡衣,头发自然散着,一张小脸白白净净微微扬起来看斯见微。

    斯见微看她这副虚弱样子,突然有点心疼。

    怎么一杯热牛奶都能这么满足?

    -

    阮流苏性格很阳光,对任何事物都抱着坦诚率真的态度。

    斯见微记起高二物理竞赛,涉及保送名额,年级挑选了物理成绩前三十的学生组成小班加训,竞争很激烈。

    加训时期两人一组,每周四天,一天两套竞赛试卷,互相批阅监督。

    时常会有同学因为某些题别人做出来了,而自己没做出来表现出沮丧,低落,甚至嫉妒。

    但阮流苏永远都是最捧场的那一个,她会真诚地为每一个同学鼓掌:

    “哇,你真的好厉害!”

    “你加油,我觉得你一定可以的!”

    斯见微那时觉得可笑,心态好有什么用,竞赛不就是赤裸裸的智商碾压?

    连这点天赋差距都认知不了,以后还怎么在社会上混?

    他自小受斯知博影响,习惯用利益思维评估人际关系,从不做无用社交,一路在求学路上降维打击。

    竞赛班刚成立起,斯见微就是稳坐第一的那个,刚开始同学喜欢找他问题。

    普通人需要验算推敲几遍的题,在斯见微那里经常只需要一眼,他解题过程也很简单,又不细化,总是三言两语。

    别人不理解的话,斯见微就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都是十几岁的少年,自尊心很强,斯见微这种行为其实很伤人,导致整个竞赛班后期没人愿意和他交流。

    老师只好把全班最讨人喜欢的阮流苏放到斯见微身边做分组。

    或许是阮流苏没其他同学那样有攻击性,斯见微说话做事稍微缓和些。

    说不清楚的题,他懒得费口舌,龙飞凤舞地在草稿纸上列出来,对阮流苏还算是有耐心。

    可阮流苏听不懂他的思路,斯见微又写了更细致的步骤,她看了半天,红着脸摇摇头,指着本子问:

    “你能不能跟我讲讲?”

    她看着斯见微过分俊美的脸,集中不了注意力,尤其是斯见微还一直盯着她看。

    “大冬天的,你这么热啊?”

    斯见微觉得好笑,女孩儿对他脸红,他没少见过。

    但他的时间宝贵,浪费了这么久给阮流苏解释,她脑子里居然还在琢磨别的东西。

    “我觉得你适合走高考这条勤能补拙的路,而不是物理竞赛,毕竟高考试卷上大部分都是基础题。”

    斯见微没等阮流苏回答,自顾自地给出结论:

    “到全国比赛的时候,拔尖的水平都是我这种的,你连这道题都算不出来,还怎么和他们争?”

    斯见微收回本子:“我衷心地建议你退出,不要浪费自己的时间。”

    阮流苏生气了。

    她的脸更红了。

    斯见微话里行间都在骂她笨。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聪明的,我也知道我机会渺茫,但我连争取的资格也没有吗?”她眼眶也红了,趴在桌上将头埋下去,自己消化委屈。

    斯见微皱了皱眉,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多管闲事。

    他低头又写了一会儿,不知道过了几分钟,斯见微用笔轻轻戳了戳阮流苏。

    阮流苏倔强的后脑勺动了动,还是缓缓坐直,问他:

    “怎么了?”

    斯见微不由自主地和她坐成一样笔直端正。

    他问:“有多少不懂的?我再给你讲一遍。”

    阮流苏瘪着嘴,用笔在自己卷子上划了好多记号,推给斯见微。

    即便委屈得要死,她还是十分有教养地说:

    “我画圈的这些,谢谢。”

    斯见微看着卷子耸肩:“还挺多,一晚上你能行?”

    他的脾气和他讲话一样,又臭又硬。

    阮流苏这下生气到鼻尖也红了,她眼神里多了一丝坚毅,甚至急得跺了跺脚:

    “你讲就是了,我一定能算出来!”

    斯见微口干舌燥地讲了一晚上。

    虽然过程两个人都不怎么开心,阮流苏最后还是分了他一瓶牛奶再次表达谢意。

    往后的加训时间里,阮流苏每次都会给他带瓶牛奶。

    导致斯见微慢慢也养成了早起,睡前喝牛奶的习惯。

    -

    阮流苏这样的女孩一看就是幸福美满的家庭宠出来的掌上明珠,对所有事都怀揣着绝对的善意。

    如果对她不和善,她也会就事论事,永远不会起什么坏心思,更不会记仇。

    快七年过去,阮流苏脸上的稚嫩褪去不少,也出现了为生活忧心的憔悴。

    斯见微知道,阮流苏父亲的死对她的打击一定很大。

    心头萌生出大片软意,斯见微伸手捏了捏阮流苏的脸颊,又将她抱在怀里,用掌心轻轻暖她的肚子:

    “从顾策那儿问出来什么没?”

    斯见微没明说,但阮流苏知道,他指的是阮建明的事情。

    “他说只在我爸爸的实验室呆了不到三个月,和其他同门之间还没来得及建立起什么交情,就算能联系,他们也不愿再讨论当年的事。”

    按照时间推算,四年前的事硕士,或许已经变成行业内的前辈,就算知道真正的结果也不愿出来得罪人。

    斯见微也查过阮建明申请的项目,项目研究并没有终止,但完全加密,包括合作单位都是绝密。

    他实在不擅长说什么安慰人的温情话,想了半天,最后还是皱起眉头沉默。

    斯见微脾气硬,阮流苏明白这已经是他能给的最大限度的温柔了。

    她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我挺好的,你放心啦。”

    斯见微抿嘴,看了她半天,轻声说:

    “我昨天说的都是气话。”

    他一反常态地表现出歉意,然后推翻了自己之前一意孤行的安排:

    “其实自驾游也挺没劲的,你没兴趣的话,我们以后还可以报团来玩,轻松点儿。”

    “以后?”阮流苏不清楚是多久以后。

    在她心里,合同结束,他们就会分开。

    她回国工作,斯见微还要留在欧洲继续打理斯家在海外的生意。

    他们不会有以后。

    就算现在一时半会儿分不开,一旦异地,也不可能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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