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他们迟早会分开
和美女相遇真是个浪漫的日子。
钟慈是听见狗叫才注意到门口有一个湿漉漉的女生和一条同样湿漉漉的博美。
“师姐,毛巾是干净的,你可以去洗手间擦一下。”
钟慈不算一眼惊艳的那种女生,但眉眼间总带着温柔,气质温和,总让人有一种想亲近的冲动:
“狗狗只能先用纸巾擦一擦了。”
她蹲下来看着璨璨:
“不过我这里有吹风机,你快去吧,这个天气狗狗也容易生病的。”
钟慈比阮流苏晚一年入学,专业相同,方向和导师不同,同在一座实验室大楼里,他们只能认个脸熟。
吹毛发时,璨璨有些不老实。
实验室里都是笨重庞大的仪器,响起来震耳欲聋,璨璨害怕时就会昂头朝着人小声叫,不算配合。
还好有钟慈帮忙。
“师妹,你是不是养过小狗,看你很会哄它。”
两个女孩就养小狗打开了话题,还互相加了微信。
阮流苏觉得有些对不起钟慈。
这么有爱心又善良的女孩,不管是温礼还是斯见微,他们目的不单纯,都不配上她。
钟慈设置好实验室的参数,设备声音比之前更响了。
璨璨害怕地在阮流苏和钟慈中间,毛绒绒的身体有些发抖,它就近蹭了蹭钟慈的裙摆。
就算是宠物,也能接收到人类的善意,然后信任和依赖。
钟慈把两人带到了隔壁的休息室,声音小了很多。
休息室里只有两个位置在使用:
“我们导师这几年只收了一个硕士和一个博士,那个是我师兄的位置。”
钟慈指了指一个摆了两个书架的位置,上面的书很杂,有《额尔古纳河右岸》,《平凡的世界》这种治愈系书,也有《罪与罚》这种混乱的哲学。
阮流苏来之前就已经知道,钟慈的师兄就是顾策,阮建明曾经的学生,后来转了导师。
钟慈指着自己的座位:
“这个是我的。”
座位上摆了电吉他,旁边的格子里有一张黑胶唱片,拆开的古旧牛皮纸上还写有英文目录。
阮流苏眼睛一亮,指着钟慈的格子问:
“你也喜欢这个?有黑胶唱机吗?”
钟慈摇头:
“我不懂这些,我打工的酒吧老板是音乐发烧友,会刻录,这张唱片是我送我朋友的礼物。”
阮流苏想了想,问:
“那他做不做二手贩卖?我想淘一台胶片机,还想定一张黑胶唱片。”
斯见微喜欢这个。
他快过生日,这大概也是阮流苏能陪他过得最后一个生日。
所以这次生日礼物她想用点心,送件他喜欢的东西。
钟慈应下,问阮流苏:
“你晚上有空吗,我和我师兄都在那家酒吧打工,我们直接带你过去吧。”
“好。”
上次添加顾策的微信,他没通过,阮流苏正发愁。
两个人就这么约下。
阮流苏又看钟慈在休息室玩了会儿电吉他。
玩音乐的人真的很有魅力。
钟慈的手指在吉他上翻飞,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神采飞扬。
阮流苏记起高中毕业典礼上斯见微在和乐队同伴表演,整个礼堂的学生都为之疯狂,在座位上狂呼,跟随他的音乐摆动。
阮流苏一直都有自知之明,她和斯见微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斯见微有着顶尖的背景,又才华横溢,光芒万丈。
她被他的耀眼吸引,又因他的锐利自卑,现在还为了钱被他变相包养。
各种条件不匹配,斯见微太闪亮,不会只为她一个人发光。
他们迟早会分开。
-
顾策在休息室见到阮流苏的时候明显有些不自然。
他又瘦又高,戴着无框眼镜,长相清秀。
幸亏有钟慈在,场面不算太尴尬。
当着钟慈的面,顾策不能再装傻,只好加了阮流苏的微信。
阮建明出事那年,顾策应该是刚入学没多久。
后来导师被爆和女研究生有不正当关系,顾策这一届的学生全部转到其他老师名下。
阮流苏一直奇怪的是,当这件事情在学校引起轩然大波时,大多数学生是不信的。
阮建明在学校口碑极好,三名学生联名举报他学术造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阮建明选择在华明大学教学楼一跃而下时,那三名学生已经被学校保护起来,阮流苏和妈妈在事后第一时间也没能联系到人。
顾策当年入学时间太短,阮流苏不确定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其他的内幕,况且事情已经过去太久,阮建明眼下声名狼藉,又有谁愿意承认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导师呢?
没有确凿的证据,没人愿意出来。
都是一个行业的,万一事情的真相会得罪人呢?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自私,阮流苏也不能强求。
钟慈打工的地方很有氛围感,一边是咖啡甜品店,一边是酒吧,她每周一,三,五,六四天晚上上班,充当乐队演奏的吉他手。
顾策也是这个时间点,他是调酒师。
两个浪漫的工科生。
阮流苏坐在酒吧等老板,顾策给她调了杯度数不高的橙汁鸡尾酒。
阮流苏要付钱,顾策笑着摇头:
“不用,异国他乡第一次见面,记我账上当请你喝了。”
阮流苏又觉得,顾策应该没她想得那么自私。
酒吧老板来的晚,阮流苏把早就写好的英文曲目递给他看。
老板看着阮流苏工整的钢笔字迹,笑着问:
“选歌都这么用心,是送给喜欢的人吧?”
阮流苏腼腆地点了下头:“都是他喜欢的。”
老板又发过来一些唱片机的照片。
阮流苏一眼就看中了一张棕色皮质沙发边,同色系木柜上放着的旧铜色唱片机。
“你可真有眼光,这台是十九世纪的老古董。”
“多少钱?”
老板报了个数,阮流苏面露难色,江颖做完一个疗程的化疗,开支不小,她暂时拿不出这么多钱。
老板不是拜金的人,同她商量:
“这样吧,但我现在店里缺人,尤其是周五,周六晚上,甜品那边缺个收银,你来帮我三个月,这台唱片机我免费送你。”
阮流苏想了想,点头答应:
“好的,谢谢老板!”
-
从酒吧回斯见微的别墅,阮流苏抬头看眼挂钟,十点半,好险,幸亏斯见微没查岗。
距离他上次出差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周了。
斯家在德国有个欧洲总部,就算是以前不忙的时候,斯见微每周五也要飞去德国处理工作,最快也要到周日才能回来。
最近他好像很忙,又或许是有新的感兴趣的女生,所以没闲情理她。
刚到伦敦时,刚好发生暴乱,斯见微给阮流苏立有规矩:不准做兼职,十点前必须回家。
阮流苏也不确定周五周六去酒吧帮忙算不算兼职。
但如果斯见微知道的话,一定不会乐意。
他这人说一不二,不喜欢被人顶撞。
不过按照他的行程来讲,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怀着侥幸心理,阮流苏给斯见微发了个微信试探:
“最近很忙吗?什么时候回家?”
那边过了几分钟才回:
“想我了就直说,别那么多废话。”
这话要是放在两年前,阮流苏绝对会生气,然后不理斯见微。
但现在,她回复他:“嗯,超想你的。”
斯见微立刻发来一张照片,是一款奢侈品包包。
过了几秒,他又发来一张睡衣照片,粉色绸缎,一看就没什么布料。
斯见微说:“明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