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朋友（一）
当年黄正宁和檀飞都是汇金街边批发店的业务员，两人的友谊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的。黄正宁是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多后，就辞了职，转行到了报社。檀飞就一直留在陆洁金身边，一路跟随着汇金的发展，兢兢业业地任劳任怨。
汇金批发店经常的工作场景是，店里洽谈了一件大单业务，需要两个人一起去送酒水饮料。先租了一辆皮卡车，这种车车头带着车厢，有两排座位，后面是无车顶货箱。那个时候，韦汇坐在车头的副驾。货厢上堆满了装着酒水的各种木箱或纸箱，他们两人背靠着这些箱子，看着两旁街景倒放式从后往前送。两个人注视着这些画面，大声地聊着天，尽量压制车子发动机的轰鸣声。
那个时候的黄正宁大学刚毕业，每天的体力活，让思维无法转动，只有这一刻，才能放松自己，思考自己的未来。他感受到了视觉上，透视力量的冲击。浓密的绿树站在大路两旁很直挺，路过十字路口，可以看到名人纪念馆那幢小红楼在浓密绿荫中很醒目地由大渐渐变小，整条街景绿树、熙攘人群拥挤在白色商铺外、一起映衬点缀了一幢复古砖楼，这一切印刻在黄正宁的眼底。
自己的好朋友，高中时候的同桌罗寄语，大学一毕业，已经考上了公务员，到了市国土资源局上班。而自己，却还在发挥体力来做事，当年两人高中时候，对于未来的理想和美好憧憬，在毕业后，却在现实中，分道扬镳，走上不同的路。
批发店的业务，一般都是陆洁金和韦汇洽谈的，或者客户直接上门，檀飞由于是外地人的缘故，几乎没有客户介绍给店里。但是黄正宁不一样，他在本市长大，亲戚朋友中一宣传，还是有个别单位客户找上门采购东西，在陆洁金看来，还是有能力的表现。
除了自己的亲戚外，黄正宁还在自己的朋友中做了宣传，本来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有天罗寄语给他打电话了，而且电话内容居然是询问一些酒水的价格。
“你要买吗？自己喝还是送人啊？”黄正宁奇怪的问。
“谁自己喝跑那么远去买啊，也不是送人，就是单位工会要采购一些礼品，我就说我认识一家这样批发店，工会主席就让我负责咯。”罗寄语说得轻描淡写，但是黄正宁却听得心花怒放：“啊，哥们！是真的吗，太好了！”
“不是‘蒸’的还是‘煮’的啊。”罗寄语说：“不过品种感觉不多，你再多说几种。”
“我拿着明细单，送上门，给你们领导挑选，可好？”黄正宁问。
“还有这样的服务啊，欢迎欢迎。”
黄正宁拿着酒水明细单，跑了一趟国土资源局后。过了两天，罗寄语就带着市国土资源局工会的人上门了，而且，除了采购指定的一批高端酒水礼盒，还采购了不少的饮料和糖果糕点。整笔团购，陆洁金给了优惠的价格，但是高端酒水礼盒还是盈利颇丰的。事后，陆洁金给了个信封，让黄正宁转给罗寄语。
信封是封好的，黄正宁也没有看，打算下班就骑着车，到罗寄语家里，要把信封当面给到他。
罗寄语的父亲在省委上班，所以他们家住在省委大院里。黄正宁到了大院门口，根据指示牌提示下了车，推着车子走过了大门口，接受门卫严谨目光的审视，直到他推车走到大门口，跃起骑上自行车，目光的追索才停止。
刚进门，罗寄语还没有说话，黄正宁就被罗妈妈热情招呼一起吃饭，说很久没见面了，看见儿子的好友就开心。
“正宁来一起吃饭，刚做好。就我和寄语吃，他爸爸出差了。”从高中开始，罗妈妈就很喜欢黄正宁，因为黄正宁的性格活泼外向，和自己儿子的性格相反，所以罗妈妈一直希望黄正宁的性格，能够影响一下罗寄语。
黄正宁就大大方方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吃饭。用餐期间，罗妈妈问起黄正宁的工作，黄正宁大方地说了现在的职业。
罗寄语的妈妈李国英是国奥城投公司财务部主任，属于省国资委的下属企业。因为一直在企业工作，李国英的思维是活跃的，没有因为黄正宁现在街边店打工，而戴有色眼镜看人。她说：“正宁，你的性格非常适合做业务。现在国家对于经济发展的各种政策非常灵活，现在是做商业零售的最好时机，你在批发店正好可以身体力行去感受，积累经验，这样以后你会是做商业零售行业的人才。”李国英的一番话，在当时，给黄正宁的感觉只是，长辈对于晚辈的安慰，他没有想到，数年后，他的成长之路，正如李国英所预测的那样，走上商业零售行业。
吃完饭，罗寄语说完，谢谢妈妈帮忙洗碗，然后就把黄正宁拉进自己房间。
“也就只有你愿意陪我妈，聊这些无聊的话题。”罗寄语鄙视地说：“什么衣服的款式很合适阿姨，我妈喜欢的歌我都不记得，你也能说出歌名……”
“日常聊天啊。”黄正宁不在意地说着，从背包拿出了信封，递给了罗寄语。
“是什么？”罗寄语坐在床沿，顺手接了就捏了捏。
“金姐说给你的提成。”黄正宁把背包往地上一放，自己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是已经给打折了吗？”罗寄语意外信封还挺厚，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千五百，惊住了，重复说：“不是已经打折了吗？”
“那些饮料糖果是打折了，但是你们还订了酒的礼盒，那个是有提成。”黄正宁看他不解，又说：“是这样，这批酒，店里不是从糖烟酒供销社拿的，是从其他公司进货的，比供销社便宜，但是行规不能打破，底价也不能低过供销社的，所以就是这些咯。”
“啊，我不能要吧。”罗寄语把它丢回给黄正宁。
“你拿吧，金姐不会亏了店里的，给你这些真的是少部分，大头店里肯定拿了。”黄正宁又把信封放在桌子上。罗寄语一把抢过来，把信封塞到黄正宁的书包。
“我绝对不能要，你退回去吧，或者给你了。”罗寄语非常认真的表情。黄正宁无奈，只能收下了。
“那我请你吃饭喝酒可以吗？”黄正宁问。
“为什么不可以，我为什么不能吃你的饭，你刚才还吃了我家的饭！”罗寄语理直气壮地说。
这个钱，不好退回去，于是黄正宁就想着用这个钱，请罗寄语吃饭，再叫上其他好朋友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