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爱情（二）
直到下午黄正宁把林田的最后一位客户送走，才到处去找林小白。由于场馆太大而且布展曲折，找了一会黄正宁就放弃了，拨通了电话。电话也没接，黄正宁有点泄气，坐在场馆外的长凳上发呆，正胡思乱想着，电话响了，是林小白。
“林小白……”叫了一句，却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想听她的声音。
“对呀，刚才在忙，手机在包包里没听见。咋的啦？”林小白的声音很高亢很兴奋，但是听得出有些沙哑。黄正宁莫名地心疼起来：“你嗓子哑了，喝点水。你在哪里？要不我买水给你拿过去。”
“这里有水的，在采访厅，还在忙呢。”林小白说。
“那你先忙着，等忙完，我带你去吃好吃的。”黄正宁想着之前林小白说过想念家乡的水浸鱼，就满城打听。最后是罗寄语告诉他，在沿江江北大道明德街55号的旭园对面，江边停泊了两条旧船，船上开了一家叫“醉蓬莱”的餐馆，主打菜之一就是水浸鱼。黄正宁早早已经提前去踩过点，确定了场地和位置。
等忙完已经是七点了，林小白礼貌谢过摄影老师的约饭邀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去找黄正宁。
夜幕初临下，借着微弱天光，林小白找到了场馆大门外，对面马路边的一人一车。那一人迎着她小跑过来，接过了她的背包，拉着她的胳膊过了马路。
黄正宁从电车的后备厢拿出顶崭新白色头盔，见林小白手上还拿着两个文件夹，他单手接过来放进后备厢，把头盔给林小白仔细地戴上，系上扣子。
“原来那个红色的帽子呢？”林小白记得之前戴过的帽子是红色的。
“在家里。这个是林小白牌头盔，林小白专用的。”黄正宁抬手在头盔顶上，轻轻拍了拍。
“这颜色还真是搭我的名字哈。”林小白莞尔一笑：“我们去吃啥？”
“保密，上车。”
离开了主城区，电单车开上了江北大道，江风吹拂着，两人心情放松而愉快，虽然行驶中的风浪声大，但是丝毫不影响两人兴致勃勃地交流，你一言我一语，间断地聊着对今天的活动看法，不知不觉，目的地就到了。
吹着风，迎着江风，林小白微微仰着头，感受着喧闹城市中的片刻宁静。停好车的黄正宁走了过来：“这里感觉怎么样？”站在河堤上，右手边是江北大道的车流，左手边是河堤，邕城江水水面波澜平静，淡灰蓝色的天边，挂着一轮细细的弯月。
“舒服啊，这里怎么那么美。”林小白说。
“对面就是明德街55号旭园，曾那曾经是民国军阀的花园。”黄正宁手指着马路斜对面的院门说。
“啊，可以参观吗？”林小白新奇地问。
“不对外开放的，其实里面什么也没有，就是外观保留了原来的建筑。走。”他指指河堤下的船坞：“今晚在那里吃饭，‘醉蓬莱’。”
顺着黄正宁手指着的方向，林小白看见被一串串灯泡装饰轮廓的旧船，以及船顶三个霓虹灯大字，以及大字旁边一行小字：主打海鲜、河鲜的江上美食餐馆。黄正宁看着林小白的脸上，有点不确定地说：“今晚吃水浸鱼，好不好？”林小白没听清：“什么鱼？”
“水浸鱼。”
“啊！你怎么知道水浸鱼？这里有吗？”林小白惊喜地转过身，双手抓着黄正宁胳膊上挽着的袖口，使劲摇晃一下。
看着林小白仰着头，灿烂的笑容对着自己，黄正宁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笑着点点头。林小白开心到眼眶都有点湿润，水浸鱼这道菜，她父亲会做这道菜。这也是在父亲留给自己的记忆中，印象最深的一道菜了，因为父亲喜欢吃她也喜欢吃的菜。林小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之前喝多的时候，告诉黄正宁的，但是今天的安排已经让她大为感动。
她没有想到，还有人可以这样替她着想，为她专门安排这道菜。激动下，她情不自禁用头靠了一下黄正宁的肩膀，但是她很快觉得不妥，立马移开身体，放开抓住黄正宁胳膊的手，把一只手举过头顶，大声说：“来，出发！”
其实黄正宁没有吃过水浸鱼，不知道这里的是不是正宗，菜上来以后，还是有点忐忑，他看着满满红辣椒、花椒和酸笋丝覆盖着全鱼，他抬眼看林小白：“你试试看，我不知道正宗的是什么味道。”
其实，不管是什么味道，林小白认为已经不重要了，能够在疲劳的时候，吃到有纪念意义的菜肴，对她来说，一切都像还愿一样如意。
“这个卖相呀看着就很好，就很像，这个酸汁要汁水浸透才更好吃。”边说说，林小白边上手，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勺子，用勺子把旁边的汁水，一勺勺往鱼身上浇，说：“这水浸鱼呀，首先鱼要好要新鲜，一般都是用鳜鱼，把新鲜的鲑鱼清蒸熟，做法和广东白切鸡类似，骨头粉红，肉熟到恰到好处，比一般的清蒸鱼，口感更为滑嫩，酸辣汁提升了鳜鱼的清甜，配上酸笋，一口下去，绵软中带着爽脆，鲜中藏着酸。虽然听得简单，做得好吃可不容易呢。”说完，夹了一口鱼肉放进口中，闭上眼睛，享受此刻的美妙。
黄正宁紧张地看着她，想知道味道如何。林小白徐徐把鱼肉咽下去，睁开眼，嘴角回味着慢慢拉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眼睛则笑弯成了线：“真鲜！真好吃！”黄正宁顿时松了一口，跟着开心起来。林小白说：“这么好吃的菜，必须配上冰冰爽爽的啤酒！吃得尽兴，也要喝得尽兴嘛。”
“好！”黄正宁一拍大腿，怎么没想到。
“两瓶，一人一瓶。”林小白笑得眼睛眯了起来。
“行。”黄正宁眼神柔和地看着林小白，嘴角上扬，声音轻柔。
黄正宁和林小白吃过几次饭，知道她酒量不太好，亲自帮她倒酒，想有意识地控制她的量。没有想到林小白举着啤酒玻璃杯，说着感谢他的话，就一整杯酒灌了下去，喝完脸颊就立刻飞上了红晕。
“慢慢喝。”再帮她倒酒，黄正宁只倒了半杯。林小白不满地抢过啤酒瓶，给自己杯子加满，黄正宁无奈，只能由着她。
这样的喝法，林小白很快把一瓶啤酒喝完，还嚷着说还要一瓶，黄正宁无奈又给她倒了一杯，等这杯喝完，无论林小白怎么央求，黄正宁都坚决不给，最后哄着她去江边散步，听说江边风景很美，林小白就没有叫着要喝酒了。
走出来直到上河堤的时候，林小白都拒绝黄正宁的搀扶，坚持自己走，到了河堤上，看着站立都有点摇晃的林小白，黄正宁伸出左手将林小白的右手整个握住：“来，我带你走，看看这边的江景。”林小白有点懵懂地举起被黄正宁握住的手，傻愣愣歪着头发呆：“我怕摔。”
“好了乖了，没事，我拉你慢慢走，不会摔跤。”
“喔。”听闻林小白就乖乖地让黄正宁牵着手散步。
一路上，两人慢慢走，慢慢地聊着天。
黄正宁把自己和罗寄语、刘崧小时候的趣事，糗事，当作笑话一样说给林小白听。当听到黄正宁和刘崧在河堤上骑自行车比赛，为了赢太用力了，把裤裆骑裂的事情，林小白笑得前仰后合，右手被黄正宁牵着，只能用左手又捂着肚子笑，又举起来摇摆：“我走不动了，让我停下来笑一会！”林小白笑得控制不住，黄正宁只能松开握着的手，让林小白靠着旁边的护栏歇一会。
林小白笑累了，喘着气歪头看着黄正宁：“你这裤子裂了，怎么回家啊？”说完又继续笑。
“能回家，不是完全裂开，就是线绷断了，你懂？”黄正宁说着，帮林小白整理她笑得风中凌乱的头发。
林小白笑着摇摇头：“不懂。”
看着林小白的笑脸，眉毛弯弯修长，和额间飘落的散发纠缠，下面的眼睛明亮亮的，因为笑出来眼泪，感觉黑眼珠泡在一汪水中，在眼皮的忽闪忽闪中，闪耀着宝石一样的光芒。
黄正宁本来在帮林小白整理乱发的手停在了她脸庞，指尖轻轻地触碰皮肤，呼吸慢慢变得急促。林小白也停止了笑，看着黄正宁。
“我可以吻你吗？”黄正宁哑着声认真地问。
“你是要和我交往吗？”林小白脱口而出，说完自己愣住了，好像后悔自己说了这句话。
黄正宁深吸一口气，紧盯着对方那双黑宝石一般的双眼，笃定地说：“是的，我想和你交往。”话音未落的同时，吻住了林小白的唇。
一瞬间，两个人都如触电般怔住了，停了一会，黄正宁松开一点，又用双唇轻轻覆盖林小白的上嘴唇，轻吮中再慢慢移到下嘴唇，用唇边的辗转表达自己的爱意。
在黄正宁的温柔带动下，林小白渐渐放松下来，回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