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辰假装未看见林璧怨恨的目光，只是盯着眼前的美味佳肴，一一细细的品尝着。
本来也没想到家里会有宴席，否则也不会一进城就到聚贤楼先大吃特吃一顿了。
毕竟按照江左城的习俗和林家的惯例，中秋节这天都是晚上才会有一桌丰盛的家宴。
此时肚里已有八分饱，再下筷时当然要挑选着吃了。
而这酒宴在林辰归来之前就已经进行了大半，所以又过了不多久时间，便开始要散席了。
林辰见状，便对爷爷说道：“爷爷，孙儿有些累了，就先回自己院子去了。”
林家主宅很大，因此除家主外，每一房也都有各自独立居住的院子。
“嗯，你且自去吧。”
林老爷子知道林辰如今经历了太多，二房今天又是这般对待他，此时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作为过来人，林老爷子也知道，如何从失去双亲的痛苦中走出来，都得靠自己才行。
林老爷子非常清楚，林辰如今已然没有任何继承林家的可能。
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他知道只要林辰还能读好书，只要坚持科举一道，日后出将拜相，不比当个林家家主好？
林辰起身离桌前，先与在座的诸位长辈礼貌辞别，这才转身离席。
对林辰的表现，众人看在眼里，对比之下，也是频频点头。
林辰当然没有忘记秦老头，扫视一圈后，走到后者的背后，用脚踹了对方的椅子。
“秦老头，你还没吃饱？走啦！”
只见秦老头此刻虽说吃相收敛了许多，但鼓起的嘴巴就说明一刻没停过筷子！
林辰没好气笑道：“你上辈子饿死鬼啊你！”
“呜呜呜呜呜呜呜”
似乎非常不满意林辰这句话，但嘴巴塞满了吃食，一时间呜呜渣渣的说不清话。
林辰没搭理他，自顾自的向自己的院子方向走去。
反观秦老头，虽然也跟着要走，但离席之前还不忘扯下一只肥油大鸡腿，似是要补偿先前被林辰吃掉的那只。
而同桌的人在秦老头离去后，这才将紧皱的眉头略微放松下来。
环顾满坑满谷的宾客，哪个不是文明人，谁不是上流人士？
实在想不明白林府的宴席怎么会出现这么粗鄙的人来。
之所以始终忍着不发作，也因为人是林天霸安排坐过来的，如今又是被林家长房长孙领走的，否则高低要这老头好看。
另一边，看着林辰将秦老头领走，主桌的众人也有些好奇秦老头的身份。
林天霸也立马便被唤到主桌问话。
“老三，这老头是什么身份？”问话的是林天海。
“哦，这位老先生姓秦，辰儿归来的这一路上，若非是有他相助，怕也不能这般平安归来。所以我就做主将人留下来，安排入席吃一碗水酒。”
林老爷子便也说道：“嗯，老三你做的是对的，咱们林家不仅要有仇必报，有恩同样是如此。”
林天海又接着问道：“若是这么说的话，莫非这老先生也是修行中人？”
众人差异的看向林天霸，而后者也不慌不忙的说道：“大哥一家遇害是修行中人所为，而则老先生能护持辰儿平安归来，想来也是有修为在身的吧？”
可在场有修为的人虽然不多，却都没有看出秦老头身上有任何修为波动。
于是都将询问的目光看向在场修为最深不可测的水月仙宗长老。
林天海更是主动问道：“銮月长老，不知您可曾看出来什么？”
只听銮月颇为冷淡的说道：“贫道也未曾从此人身上感知到有修为波动的迹象。”
众人都也习惯銮月的语气态度，毕竟是这般神仙人物。
若非因为林芷月的缘故，在座又有谁能有与其同桌对话的机会？
而听了銮月的话，众人心里便也有了答案。
“既然长老都这么说了，看来只是一凡人而已。”
林天海的语气瞬间变得轻松了许多，又补充说道：“不过不管如何，也都必须要好生感谢这位老先生才是。”
众人哪还不知道林家这位二爷心里是何打算，但毕竟不是自家事，也就都选择束之高阁了。
随后在城主借着公务繁忙为由要离开后，其余各位也都陆陆续续离开。
林天海自觉是林家如今的顶梁柱，挑担人，话事人，便主动起身去府门前送客去了。
而林老爷子直到宾客都散尽了，依旧端坐在原位。
林芷月似是知道爷爷有话要交代，也没有要起身离开。
只有林璧性子浮躁，早就坐的不耐烦了。
再加上他下午还与好友约了红袖招的酒局，就更加坐不住了。
“爷爷，姐，我也有事先走了。”
说罢，就要起身离席。
可林璧刚一说完，只见林老爷子用力一拍桌子，怒斥道：“给我坐下！”
林璧如今虽说也没多怕老爷子，但看到姐姐面色如寒霜，也只得乖乖坐下听命。
但也不忘嘟囔道：“不让走就不让走，发这么大脾气干甚”
不多时，林天海送完客人也回来了。
林老爷子开口道：“老二，你也坐下。”
林天海可是人精，一眼便大致清楚了情况，不过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听命坐下。
“爹，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
林老爷子深深看了二儿子一眼，又转头看了一眼林芷月，以及满脸不满的林璧。
半饷后才说道：“老二啊，辰儿他爹娘都已经没了！”
林天海立马接话道：“爹，您放心，孩儿发誓，定会找到那凶手，为大哥大嫂报仇雪恨！”
林老爷子却是摇了摇头，道：“事情过去这么久，江州又那么远，老头子我知道，报仇的事怕是难了。”
“那爹您的意思是？”
提到老大的身死，林老爷子便不由的悲从心来。
“如今辰儿能死里逃生已是万幸，今后能依靠的也只有你这位二叔了。
所以爹希望你日后能对他好一些。
如此，你大哥大嫂在天之灵也能够安息了。”
说完，两行清泪便从眼中缓缓落下。
林天海赶忙起身跪下，亦是哭道：“爹，您把孩儿想成什么人了！
辰儿能平安归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对他不好呢？”
林老爷子颤颤巍巍将二儿子扶起，顿感欣慰道：“你能这么想，爹也就能放心的彻底将林家交到你手里了。”
林天海终于听到这一句，心里顿时有着说不出的高兴，他期盼这句话已经很久很久了。
而后，林老爷子又对林璧说道：“璧儿，不管以往如何，爷爷只说今后，辰儿再不会比得过你。
所以爷爷真的不希望你日后再去为难辰儿，难道他如今还不够惨吗？”
林天海知道老爷子之所以会这样说，便是因为林璧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过糟糕。
所以在老爷子说完之后，他也是一巴掌打在林璧身上，并训斥道：“你个小兔崽子，还不过来给你爷爷道歉！”
被这一巴掌打的错不及防，林璧对林辰的怨气也更重了。
可此刻就算再不情愿，也知道此刻再怎么怄气也都是没用的，于是假装认错道：“爷爷，我错了！”
也不管老二父子是否是真心实意，林老爷子也说出了自己之后的安排。
“等辰儿恢复了身体，我便打算让他去京城，好好准备后年的大考，老二你如今管着银子，到时候多给辰儿准备一些。”
“是的，爹。”
“就这样吧！”
说完之后，林老爷子只是深深看了林芷月一眼，便搀扶着拐杖起身离开。
这一次，他没再要林天海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