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长生不老药是真实存在的
涨潮了。
海水完全没过了何仙姑的梳镜台，也没过了三跳石。
海水愈涨愈高，直到深入海里的木桩被彻底吞噬，栈道变得看上去跟浮木差不多。
涌动的波纹一层一层地推向岸边，泛着跳动的光。
一眼望去，像极了天上的仙人挥挥衣袖，将漫天繁星倒入了大海。
阿修所在的世界，涨潮可不是这个样子。
但阿修现在没空去观察对比、列数据写论文什么的。
他现在还在等待，等待小狄的回答，等待小狄的回答能够让他满意或者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就算只是恭维。
无论用刀的还是用剑的，在面对顶着八旗第一剑客头衔的纳兰容若时，都无法保证自己底气十足。
“月亮城只是县，八旗第一剑豪，就是全国第一剑客。”
小狄的意思很明白，她不希望阿修以卵击石。
阿修沉默了一会儿，他也能猜到这个答案。
他沉默也不是因为瞬间没了自信，而是在思考对策。
一个月薪一千八、没有五险一金、连节假日都混不到带鱼的人，遇到事情，总是得自己想办法解决的。
就像兜里只剩下十块钱饿了一天肚子还得坐往返公交上下班的时候，就只能买五块钱的馒头，再加一包辣条对付一日三餐。
“纳兰容若，你不是八旗第一剑豪吗？”阿修有了主意，便对纳兰容若发问，“带这么多还拿着枪的手下，是输不起吧？”
这话一出口，多铎的脸色首先变得很难看，他听出来不对劲，他也意识到阿修准备带节奏。
“纳兰容若，别听他的，他想……”多铎的话说到一半，就被阿修打断。
“我想跟浪得虚名的纳兰容若挑战，我才是全国第一剑客。”阿修故意用嘲讽的语气说，“纳兰容若你是觉得打不过我，才带这么多手下来的吧？”
“解决你们几个杂鱼，根本不用纳兰容若出手。”多铎知道阿修采取的是激将法，一边说着，一边打个手势，示意手下举枪。
“且慢！”纳兰容若慢慢走了出来，挡在了多铎身前，一双堪比天上星辰一般只需要一次回眸就能让万千少女陷入爱河而无法自拔的眼睛里充满期待，“在下十三岁学剑，到今天接近而立之年，纵横天下，未逢对手。只有自己请战别人，还从没有人主动约战在下。”
“你是第一个。”
“纳兰容若，你怎么不听劝？”多铎的语气里透露着焦急。
“小喽啰一边待着去，连伞都没力气打，还插手顶尖剑客的对决，你这种就叫键盘侠。”阿修对着多铎，又是一顿冷嘲热讽。
“你果真愿意赌上剑客的尊严与荣耀，与在下一决生死？”
纳兰容若也不管多铎言语上吃了亏是不是需要找回场子，直接无视了他。
纳兰容若现在的眼里，就只有阿修。
“当然愿意。不过……”阿修学着电影里约翰尼德普扮演杰克史派罗船长的样子摊开双手，连说话都变成了译制片的腔调，“我亲爱的朋友，看在海神的份上，我不想占你便宜。”
“阁下倒是个有信仰的人，如果早些年遇到阁下，或许可以把酒言欢。”纳兰容若话锋一转，“所以阁下的意思是……？”
“让我几个朋友走，等他们走远了，我再跟你决斗。”阿修终于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他在赌，赌纳兰容若是个讲究公平的人。
“要与在下一较高下的并不是他们，他们可以走。”纳兰容若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并不把小狄、羚羊他们放在心上。
这是作为全国第一剑客的自信，还是对挑战者的尊重，恐怕只有纳兰容若自己知道。
“纳兰容若，你竟敢将私斗看的比给乾隆酋长找长生不老药还重要，你胆大包天！”
多铎吼了起来，边吼还边张牙舞爪，活像峨眉山上发狂的猴子。
多铎虽然脑子转的不是很快，但他也不是傻子。
他猜得出阿修打的什么算盘，也看出了纳兰容若准备网开一面。
但以他的性格，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他不能容忍蝼蚁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而阿修他们，在他眼里就是随时可以被踩死的蝼蚁。
多铎享受踩死蝼蚁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快乐。
所以就算与纳兰容若决裂，他也要动手。
更何况，他本来就看不上一出现就让他的精心打扮变成变妆小丑的纳兰容若。
“长生不老药”这几个字被多铎说出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纳兰容若是万万没想到，多铎居然当着几个毫不相干的人说出他登岛的目的。
这下他也没办法让小狄他们离开了，寻找长生不老药的事情，乾隆酋长是希望知道的人愈少愈好，尤其是不能让八旗正黄旗多尔衮舰队以外的人知道。
多铎的话也让阿修感到震撼，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小狄告诉他的、长生不老药是存在的事情。
小狄满眼都是担忧之色，之前她只是担心阿修，现在她要担心全员了。
羚羊、大猪、猴子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应该束手就擒还是拔腿就跑。
可是就算人跑的再快，又怎么可能快的过子弹？
多铎见阿修、纳兰容若都不说话了，瞬间露出小人得志的嘴脸，挑着眉得意地进行胜利宣言:“蝼蚁就应该接受蝼蚁的命运，你们的一生，到底为止了。”
纳兰容若看了他一眼，接着就将目光转移到阿修脸上。
他望向阿修的眼神里，为难中带着惋惜。
与此同时，原本一层一层推向岸边的潮水，居然改变了方向，变成了一圈一群地围绕三跳石和梳妆台涌动。
而三跳石与梳镜台的中间，缓缓的冒出了一股源泉，就像济南的趵突泉被平移到了大海上。
源泉冒个不停，里面长出了一朵洁白无瑕的荷花。
这要被阿修看到，一定会瞠目结舌。
不过他脚下的草丛，也有了奇怪的变化。
片片荷叶从石缝里钻出，因为与茂盛的青草融为一体，所以所以阿修没能发现。
再加上阿修全神贯注地盯着多铎，他也没法分心就观察周围的环境。
多铎抬起手臂，他背后的那排黄马褂海兵齐刷刷踏步出列，又齐刷刷半跪举枪，做好随时听命令射击的准备。
阿修只好拔出刀来，迎面对峙。
他也不确定，在小狄的世界里，如果身手够好，能不能用刀挡下子弹。
可是那样的场景，他只在动画片里看到过。
他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在心中祈祷，黄马褂的海兵们枪法不准，或者这就是动画片里的世界。
多铎的瞳孔放大，里面泛着习惯了摧残生命才能得到满足的那份变态的欲火。
他一招手，心领神会的黄马褂海兵一齐扣动了扳机。
子弹出膛声、破空声响彻，撕碎了这个小岛一直以来的宁静。
阿修、小狄的反应、动作显然不可能跟得上子弹的速度，然而子弹就差几毫米就钻入他们脑门的时候，阿修脚下的荷叶却已肉眼难以看到的速度掠到空中，闪电般拍打，然后子弹先是停滞，接着就像雨点般纷纷洒入了草丛。
由于整个过程发生的实在太快，多铎连眼睛都没有眨，就一直盯着看，都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瞬间就如同斗败的公鸡，呆呆地站在那里，连安排第二轮射击都顾不上了。
“刀……刀……刀枪不入？”
多铎眼里的得意一下子就变成了恐惧，超出认知的事情让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阿修和小狄其实也没完全看清楚，他们只是隐隐约约记得有残影出现。
但现在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趁着多铎惊魂未定，赶紧拉起羚羊，拍了把大猪和猴王，转身就飞奔了出去。
等他们跑出去的距离超出了火枪的射程，纳兰容若才慢悠悠说道：“是荷叶，荷叶挡下了子弹。”
“海岛怎么可能有荷叶？”
多铎终于恢复到理智的状态，立刻反驳。
“你要知道，这里是梦幻海域。在梦幻海域，一切都是可能的。”纳兰容若的目光深远。
“你为什么不早说？”多铎只要精神正常，就不做人，他开始埋怨纳兰容若。
“在下以前也没来过梦幻海域，也是从东莱女人那里听来的。”
纳兰容若只是在解释，并没有责怪多铎的意思。
“在下起初也是将信将疑，现在也不得不相信，梦幻海域确是不可思议。”
“所以长生不老药是不会有假的，对吗？”多铎明明是说给纳兰容若的，听起来却像自言自语，“所以更不能放过他们。”
见纳兰容若没有搭话，多铎大手一挥：“都给本少爷追，掘地三尺也不能放过他们。”
他说罢，自己先迈开步子，嘴里还嚷嚷着：“等解决了他们，再慢慢找长生不老药也不迟。”
纳兰容若看着多铎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