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五节 合作问题

    萨维丁侯爵紧张的心顿时松缓开来。

    这个名字的由来与加百列城庞大的地下基地有关。最初进入地下探索的教廷搜索人员找到一本书。那是一个厚重的金属箱子，书的封面保存完好，可以看到清楚的英文书名《巴黎圣母院》。可惜书籍本身早已随着时间变得腐朽不堪，手指轻轻触动，整本书就在翻动中化为尘土。

    这句话瞬间震慑住了阿巴斯与萨维丁，他们几乎同时把目光集中在国王身上，充满了震惊与茫然。

    阿巴斯公爵对加了牛奶的咖啡味道很是满意。他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放下杯子的同时，拿起糖罐顶端的盖子，露出装在里面细砂般的白糖。

    拉赫曼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被迷住了。表面异常光滑，有着不亚于甚至超过玉石的细腻触感，无论盘子、碗碟还是杯壶，都有着极其美妙的艺术造型。尤其是那些盘子，白天的时候对着太阳，可以看到朦胧的红色圆球，感觉就像是透明的，令人忍不住有种想要永久占据的欲望。

    但有一个关键性问题他无法确定，那就是上主之国与北方巨人相互之间的定位。

    ……

    谁也不会认输，国王也不认为自己与乞丐并列。虽然现实如此，潜意识却告诉拉赫曼必须咬牙坚持下去，以求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站起来吧！”教皇的态度很温和：“说说你知道的那些事情。”

    国王拉赫曼紧接着做出另一项重要决定：“这次使节团北上，最好能与巨人王就联姻问题达成协议。”

    身为国王，拉赫曼很清楚教廷与其它王国贵族都是些什么德行。相比之下，上主之国王室在追逐奢华方面算是比较克制，当然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外部环境。纵观大陆南部，包括教廷在内，撒克逊、维京、金雀花，还有莱茵，所有国家都是上主的敌人，在强烈的危机感压迫下，除了尽全力强化军备打赢战争，根本没有第二条路。

    “这样一来，可以缓解来自北面的压力，进而把所有物资和军队用于对付其它王国。”阿巴斯公爵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他显然不喜欢黑咖啡浓重的苦味，下意识将手伸向装有热牛奶的白瓷茶壶。

    拉赫曼能理解那位年轻巨人王送给萨维丁如此之多礼物的意义。

    这是一名从前线溃逃回来的教廷军官，同时也是一名下级神职人员。通常来说，只有对教廷最具忠诚感，对圣主无比虔诚，通过一系列相关考验的人，才有资格具有军职、神职双重身份。

    这意味着对来自北方的货物具有独家经营权。

    骑兵是这个时代至关重要的高速机动部队。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巨人骑兵的战斗和速度全都超过南方白人。在配备了重型马铠的前提下，巨人骑兵无惧于传统火枪阵列。数量不用太多，三千，或者五千，只要有这样的一支骑兵部队，拉赫曼就有足够把握袭扰其它王国主力的后勤线，进而赢取更多的战场优势。

    拉赫曼肯定地点点头：“是的，联姻。纸面上的协议终究没有太大约束力，而且我们与巨人之间没有太多的了解。纵观历史，稳固的盟约前提都是通过两国联姻才能加以保证。这很重要。”

    萨维丁侯爵从软垫上站起，单膝跪倒：“谨遵陛下您的命令。上主保佑，您的智慧无人能比。”

    阿巴斯公爵脸上露出微笑：“这是应该的。”

    萨维丁侯爵从北方带回来大批情报。

    战败的消息早在两周前就已经传来，然而从前线溃退回来的士兵却寥寥无几。尽管马克西米利安亲自下令派出最精锐的圣教军前往北部边境，同时排除多位信使分别前往各国，要求信息共享并就战争事宜展开新一轮谈判，却几乎没有的到回应。

    上主之国与其它王国邻接，却谈不上具有优势。在大陆东南部与撒克逊王国接壤的地区，上主之国拥有一个很不错的出海口。可惜临海区域不大，南部更被莱茵王国控制，与撒克逊人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多年来，历任上主之国的国王都在绞尽脑汁尽一切努力扩充海军实力，想要以南方港口为跳板，寻找更加广阔的海外领地。但因为航海技术所限，多年的努力难以得到回报，虽在海外找到几个岛屿，却因为面积狭窄没有太大开发价值。

    巨人拥有先进程度超乎想象的大炮，他们的步枪射程远远超过南方各国目前使用的火绳枪。尤其是歼灭金雀花王国主力部队那一仗，巨人选择在雨天发起进攻，他们的武器显然不惧雨水，金雀花人的火绳枪却因此变成了烧火棍。

    北方巨人的确实力强大，硬扛南方五国外加教廷，这种力量即便是拉赫曼也自愧不如。

    空旷的觐见间里，教皇马克西米利安坐在正中的高背椅上，身穿黑衣的约瑟夫垂手站在旁边。在他们对面，一个身穿灰色教袍的中年男子跪在大理石地板上，脸上全是谦恭的表情。

    类似的话他说过很多次，这次算是较为心悦诚服，也颇为满意的一次。毕竟双方结盟直接关系到自己的腰包，还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连带利益。

    其实国王拉赫曼早已接受了萨维丁侯爵带回来的盟友协议，随时签字。

    拉赫曼对此毫不在意，漂亮女人多得是，无论喜欢还是宠爱都是暂时行为。真正喜欢并对自己有帮助的女人才有资格成为王后。但这件事情从侧面证明了来自北方瓷器的珍贵，以及价值。

    拉赫曼国王是个实干派：“现在就派人去做这件事，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让使节团带上找到的女人画像前往北方。”

    阿巴斯公爵瞟了一眼正从地上站起的侯爵，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相识微笑。能够得到公爵的支持，意味着更多的贵族参与进来，这么大的蛋糕萨维丁不可能独自吞下，他对此心领神会。

    国王确定萨维丁侯爵手里的瓷器远不止三套，应该还有更多。正因为如此，侯爵才不遗余力游说自己与北方巨人结盟。

    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觐见教皇，尤其是在这个华贵神圣的房间。出于安全和保密方面的考虑，所有得到允许的觐见者都会事先接受审核，得到相关的编号，才能跪倒在教皇面前。

    “陛下您的睿智令人羡慕啊！”阿巴斯公爵发出由衷的赞叹。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招好棋。

    治理一个国家不仅仅需要军事力量，还需要稳定的经济来源。从这方面来看，北方巨人应该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他们同样需要朋友，以及帮助。

    “商业的意义在于垄断。”肥胖的公爵与其说是军方代表，不如说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生意人：“陛下，我们与其它王国和教廷打交道的时间不算短，他们具体有些什么商品我们全都一清二楚。不得不说，北方巨人这次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惊喜。糖、止血药、瓷器，还有宝石……只要与他们结盟，放开市场，我们可以从中得到丰厚的利润。”

    他们的编号与名称很有意思，叫做“卡西莫多第x号”。

    其实比较下来，拉赫曼不得不承认，上主之国更像是盟约中的那个乞丐。北方巨人拥有的东西太多了，甚至多到自己难以想象的程度。

    教廷，加百列城。

    “我现在就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寻找身高和相貌达到标准的女人。”拉赫曼对此毫不在意：“高个子的女人虽然少见，却还是有的。我们有庞大的人口基数，就算没有高达三米的女人，两米二，或者两米五，这个高度的女人应该有。给她一个王室头衔，再加上一份足够丰厚的嫁妆，巨人王会明白我们的诚意。只要他身边有了我们的人，很多事情都可以谈。”

    看着他的动作，萨维丁侯爵趁势附和：“北方巨人不是想象中的野蛮人。虽然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很野蛮，但不可否认，他们已经具有相当程度的文明，尤其是一些特定的方面，甚至有着比我们更先进的科技水准。”

    “……联姻？”足足过了五秒钟，阿巴斯侯爵才从思维空白状态反应过来，试探着，不太确定地问：“陛下，我好像听到您说‘联姻’这个词？”

    这件事情引起了拉赫曼震怒，半信半疑的他下令让宠妃交出瓷器，并对整件事情进行彻查……宫内为了这件事乱哄哄闹了一个多星期，私下出售瓷器的宠妃家人被尽数收监，宠妃本人也受到牵连被拉赫曼打入冷宫。王后和妃子们对她充满了敌意，冷宫方面在第二天传来消息——宠妃在打水的时候不慎滑落井下，活活淹死。

    这是萨维丁从北方带回来的宝贝。

    得知锁龙关方面战败，神威要塞被巨人攻占消息的时候，拉赫曼大发雷霆，他亲手砍掉了好几个在当时不知死活仍在为了争宠打闹的妃子人头，在最短的时间内颁布了总动员令，全国各地进入紧急状态，所有物资转为军用……多亏上主保佑，远征北方的军队回来了，非但主力完整，萨维丁还带来了巨人愿意结盟的好消息。

    国王拉赫曼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侯爵，视线随着阿巴斯公爵的动作转移，定格在他拿在手里，那只装有热牛奶的白瓷茶壶上。

    国王不是普通人，即便再好的事情也不能轻易做出决定。何况这次情况不同，一旦与北方巨人结盟，就意味着与教廷和其它四国之间再无缓解可能，双方从此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死敌。

    拉赫曼想知道的是，北方巨人究竟是与自己身份相同的富翁？还是一无所有，只想着从中获取好处的乞丐？

    萨维丁进献了三套瓷器。拉赫曼把其中两套分别赐给王后和最宠爱的妃子。这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举动，却在后宫引发了极其强烈的反应——王后位高权重，妃子们一般不敢招惹，她们只能把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全部投注到那名宠妃身上。短短两天时间，各种关于宠妃的谗言在国王身边以前所未有密集的程度聚集，形成可怕的轰炸效应。拉赫曼紧接着接到来自宫内亲信的报告：王妃将自己赐予的那套瓷器偷偷送往宫外，交给她的家人收藏。然而其家人无法抵挡财宝的诱惑，将瓷器以极高的价格卖给一位富翁。

    这是前人留下的宝贵财富。

    拉赫曼没有作声，他在沉默中思考。

    毫无疑问，上主之国是这份盟约里真正的富翁。

    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成为盟友。在特殊情况下，腰缠万贯的富翁与乞丐有可能站在一起，共同对付闯入彼此领地的盗匪团伙。然而这种结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对等，毕竟富翁拥有的东西比乞丐多得多。他有仆人，有精良的武器，甚至广泛的，可用于求救的人脉……反观乞丐，除了一身力气，以及手中砸出去就再也无法使用的破碗，唯一的武器大概就是用肮脏与长时间不洗澡产生的浓烈体臭熏翻对手。

    当时因好奇翻开书页的搜索人员眼力不错，他恰好在整本书崩溃化灰之前，看到了一段残留的文字描写。

    “卡西莫多怀着无比虔诚的心，撞响了大钟。”

    萨维丁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他苦笑着提醒：“陛下，巨人的平均身高至少超过三米。我明白您的想法，可是……”

    公爵的话很有道理。

    拉赫曼国王的语气很坚决：“尽快派出使节团前往北方，萨维丁你是主使，我会派出一名王室成员参与谈判。另外……召集商人，让他们带着黄金，还有我们的货物一起去。如果那位年轻的巨人王足够聪明，他应该明白我的善意。”

    “我需要巨人拿出更多的诚意。”他最终做出了决定：“原则上，我同意这份盟约，但必须就更加细致的条款进行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