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八节 部分底牌
天浩对他的反应彻底无视：“五百匹战马……听你的意思，似乎不打算为这笔交易付账？”
“你之前从鹿族领地抓来的那些人，就是通过南面被炸开的山道带回来？炸药……这东西太神奇了，听你这么一说，简直就是神灵赐予的礼物。”
“这是一个偶然的发现。”天浩没有贪功，他详细述说了正江与“大毒蛇号”那次执着的航行：“那些水手很勇敢，他们在大海上找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就像一张不完整的拼图，是他们找到了散落在海外的一些重要碎片。”
第二位客人来自鹰族。
“先说说北面湖区的那块平原吧！”大国师端着喝空了一半的杯子。陷入对以往旧事的回忆：“我们的祖先一直想要开发那个地方，却因为山脉的阻挡无法大规模移民。有人曾经提出在山脉两端堆土造坡的做法，但工程量太大了，远远超出部族的承受能力。而且就算费尽心力修通道路，也很难控制进入湖区的移民。毕竟‘堆土造坡’这种事要从山脉两边进行，只要破坏其中一边，北方湖区的移民集团就能自成一体……阿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天浩缓缓皱起眉头：“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关键在于，你能否顺利即位，成为下一任鹰王？”
这不能简单看做一种善意，而是双方在现有防御的基础上很难做出更改。想要在空地上建城，并按照要塞的形式不断加固，需要花费大量物资，以及人力。如果两族之间爆发战争，平静的局势一旦打破，在军事方面的耗费将形成一个无底洞。这是双方极力避免且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所以谁也不会主动越界，都停留在警戒线外观察、试探。
天浩微微地笑了：“这需要时间。”
“我在东面的海上发现了一座岛屿……”
“传销？”鹰广海双眉微皱，他对这个词很陌生。
“鹰族有世界上最好的弓箭手。”他在这方面很自傲，却并不狂妄：“就像牛族锻造兵器的技术一样精湛，举世无双。”
很少有人在夸赞自己的同时，也把对方的优点摆在台面上。天浩不由得对鹰广海产生了兴趣，笑道：“王子殿下见识不俗，果然非同凡响。”
也许大国师对我的定义是“辅佐者”，也就是曾经在部族历史上出现过的“摄政王”。
“这正是我想说的。”鹰广海轮廓分明的脸上浮起自信微笑：“我知道这要求很唐突我也不要求你现在就做出答复。你可以仔细考虑，更全面了解我的一切。”
巫彭平静地笑了：“元猛和宗域都老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做这件事。按照我原先的想法，应该是宗光来完成。没想到，你走在了他的前面。”
巫彭露出亲切的笑容，他的笑声无比爽朗：“说说，你是怎么想到派出船队去海外寻找硫磺的？”
“你说的是真的？你没骗我？”巫彭神情紧张，他用力抓住天浩的胳膊，仿佛那是稳定一切的基础，急急忙忙连声追问：“你真的找到了硫磺？”
“我明白了，原来你是用了大炮才攻下断角城。”
天浩笑着扶住大国师，两个人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大国师没有说话，他恢复了沉静，在惊喜、震撼和激动中开始思考。
“怪不得你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横扫鹿族，接连吞并那么多的鹿族分部。”
“是的。”天浩点了点头：“我已经派出第两批移民，总数加起来超过三万人。那个地区土壤肥沃，水量充沛，整体气候效应非常好，是真正的粮仓。”
拳头大才有发言权，这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鹰广海松开手，后退半步，略微欠了欠身。这是北方蛮族的传统礼节，也是王子与族长之间恒守的规则。
济州岛上的铁匠铺已经升格为军械制造厂。以普通牛族和豕人战士为对照蓝本，生产出两种不同规格的大口径（以白人为参照）燧发枪。从天浩身边的卫队开始，进而扩展到整个磐石领战团，以及现在的雷角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军团，轮流前往济州岛接受训练的士兵数量超过二十万，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增加。
与其被人探知并将其当做攻击自己的武器，不如提前公开。
这是比发现硫磺更为震撼的消息，大国师再次动容，他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你指的是北面山区的那片湖边平原？”
海船、岛屿、硫磺、新的物产、炸药、火枪……
天浩仔细观察着鹰广海，慢慢搓着手指：“知道吗，你给我的感觉像个传销人员。说话很强势，富有感染力，容不下反对意见的那种。”
“先别忙着道谢，其实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接下来我想说的是硫磺。”巫彭放下手里的茶杯，双手分开摆在膝盖上：“火枪的构造对我们来说不算秘密，关键在于火药。阿浩，你让我看到了改变历史的契机，我们可以走出锁龙关，把战线向大陆南方推进。”
天浩本打算等到入秋，前往黑角城参加新王选举大典的时候，找机会对大国师摊牌。没想到巫彭主动来到雷角城，虽然时间有所提前，却不会对后续计划造成影响。
“是啊，赞美神灵。”巫彭用赞赏和极其喜爱的目光注视他：“是神灵把你赐予了我们，牛族会因你而变得强大。好好干，我期待着你带领牛族统一北方，统一整个大陆。”
他讲得很细，语调清晰，介绍虽然简略，却抓住重点，足以让巫彭明白。
“结盟？”天浩有些疑惑：“你能代表整个鹰族？”
后面的谈话就转向别的方面，看得出来大国师心智很不错，他甚至主动提出结束会面，兴趣也转移到美食和酒。
如果能做到这一步，在天浩看来很多事情都可以进行。毕竟，到了那个时候，是否成为真正的王已不重要，关键在于对权力的整合，以及控制。
……
巫彭用闪亮的眼睛注视着他：“还需要一个统一、强大的部族。”
“不！”他摇头否认：“只是我自己。”
“愿闻其详。”天浩一直保持平和的态度。
大国师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任何君主都不会容忍分裂行为。所以开发北方湖区这件事就这样无限期搁置，拖了下来。你得明白，不是前代祖先和之前的君王没有能力开发那个地区，而是有太多无法解决的问题，导致他们只能放弃这个移民计划。当然，对外宣称只能说是山太高，路太陡。总之，这件事情如果主族，也就是黑牛部不出面，任何牛族分部都没有独自开发的能力。”
“早就听说鹰族三王子箭术了得，只是一直没有见过。”天浩保持着公式化客套微笑：“欢迎来到雷角城。”
天浩表情开始变得冷峻：“你想从我这里得到支持？”
“有意思。”天浩不由得笑了：“你是个聪明人。”
天浩会心地笑了。
“黑牛部一直是牛族最强大的部落。”国师没有否认：“这也是先王多年来一直想要实现的夙愿。他走得太早了，如果再有五年的时间，他绝不会放弃对北方湖区的开发。”
天浩抬起头：“但这种情况不可能永远持续。远的就不说了，狂牛部和野牛部都有这个实力。只要他们愿意为此付出代价，最多两年时间，就能挖开挡在中间的那座山。”
天浩有所明悟：“所以按照您的想法，最好是王族主导的部落才能掌握北方湖区？”
“你好，我是鹰广海！”他主动伸出右手，握住的时候，天浩感到一股并非刻意展示的力量，沉稳有力。
“你让我看到了很多新的东西。”他伸手拿起摆在侧面桌子上的茶壶和杯子，自斟自饮，发出悠长的叹息：“你还给我出了很多难题。”
“只有真正强大的部族才能开发北方湖区。”巫彭低声道：“这需要实力，尤其是压倒一切的强大军队。因为一旦打通山脉，你会发现周围到处都是想要掺和进来分走好处的觊觎者。他们会以种种借口要求进入这个地区，进而引发矛盾和混乱。”
“接下来我想谈谈第二件事。”鹰广海一直掌握着谈话主动，这是天浩故意让给他的权利：“我知道你狠狠收拾了虎族人，得到了很多俘虏和马。你可能会觉得我的胃口有些大，但我还是要说，我要五百匹战马。”
“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一位优秀而强大的英雄。”鹰广海注视着天浩，他那双目光炯炯的眼睛充满了侵略性：“我起初对你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也没有想到区区一个村寨头领会成为部落族长。我很佩服你，你是真正依靠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强者。”
济州岛的火枪部队可以摆在台面上，展示一下肌肉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确保济州岛上的秘密。
天浩谦虚的顺口回答：“这一切都是神灵的庇佑。”
“阿浩，你是一个合格的继任者，你有强大的军队守住那个地区。其实在我看来，无论是谁得到北方湖区都不重要，只要那块地方牢牢掌握在牛族人手里，无论任何人，任何部落，在我看来都没有区别。”
先王殡天，目前是两位王子竞争王位。就目前的局势来看，二王子牛伟方的赢面更大。
两个小时过去了，天浩将济州岛的秘密和盘托出。他没有隐瞒硝化甘油和重型火炮，也没有隐瞒在岛上大量种植的甘蔗。这不是故意显摆或认怂，而是必不可少的公开实力。
鹰广海微微点头：“我承诺你可以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得到丰厚回报。”
天浩的笑意越发浓厚：“我算过，五年就够了。狮族和虎族不是我们的对手。”
巫彭也笑了：“看来你比我想得长远。怪不得你这次对虎族大胜，上缴了那么多战马，却没有提出要求，原来你得到的已经比我想象中更多。”
他带着一百多人的卫队从南面而来。鹰族领地与豕族接壤，豕族灭亡后，两族之间出现了一块缓冲地区。在彼此默守的情况下，无论磐石城还是鹰族，都没有派兵越过边界，在豕人留下的土地上建设城寨。
“明白。”天浩微微点头。
这番话说得天浩很舒服，他对这位王子良好的印象有所加深：“过誉了，我只是比其他人多了点儿运气，仅此而已。”
“首先，我想与你结盟。”鹰广海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天浩观察着大国师脸上的情绪变化，认真地说：“我炸开了通往北方湖区的道路，对挡住湖区的山脉正在进行清理。一切顺利的话，可以同时从三个方向进入那片区域。”
……
从开始谈话到现在，他终于觉得心情舒畅，卸去了身上的沉重负担。
天浩隐隐有种感觉，巫彭的态度随着自己提及硫磺和北方湖区，很大程度上产生了变化。他对自己明显有所重视，尤其是谈话过程中反复出现了“统一”这个词。
天浩感受到来自大国师身上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试探着问：“这是您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鹰广海认真地问：“我能叫你阿浩吗？这称呼有助于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
天浩道：“谢谢大国师，我……”
天浩耸了耸肩膀：“当然可以。”
巫彭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千百年来，我们一直死守大陆北方，从未想过要出去，这是个错误，但现在更改还来得及。”
“我做事情不喜欢拖拖拉拉，所以还是直接点儿比较好。”鹰广海削瘦的脸颊显出一抹笑意：“阿浩，我有三件事想跟你谈。”
鹰广海是鹰族的三王子，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一般，相貌普通，唯一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那双眼睛，目光锐利，给人以极其强势的压迫感，不得不避开，很难与其正面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