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九节 战死
“我们来的正是时候。”看着身后源源不断从船舱里出来的士兵,暴齿粗糙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对麾下军官顺序指派任务:“老规矩,先解决他们的塔楼,其他人整队,十分钟后开始进攻。”
虎劲中感觉腹部被狠撞了一下,整个身体瞬间后缩,撕裂感如此强烈,奔腾的鲜血顺着喉管涌进口腔,“哇”的一声喷出,其中夹杂着粉碎内脏和烂肉。
黑压压的战士群席卷了整个营寨东部,靠近江边的十一座塔楼被全部占领。天知道这些从船上下来的牛族人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虎劲中在那里安排了一万名虎族战士,没想到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防线彻底崩溃。
“嗖!”
暴齿拿起斜靠在腿上的战斧,大步走过去,一把扣住那个中年人的肩甲,毫不客气将他原地转了个圈,稳稳抓住他的左腕,将整条胳膊抬高。
暴齿猛然转过头,用森冷的眼睛盯住他,一字一顿发出警告:“怎么,你想抗命?”
江面上再次出现了庞大的船队。
“你答应过我不会输。”
剧痛折磨着虎劲中,他感觉随时可能耗尽体内的力气,颤抖着问:“你……你们……是牛族人?”
“脱掉你们的左臂护甲,把袖子卷起来。”
天浩是所有雷牛部族人争相学习的榜样,包括他的言行举止。
从江边登陆的牛族军队目标明确,放弃两翼,直接进攻虎族大军的仓储基地。
他们竟然开始了冲锋,而且速度快得惊人。
鹿族和牛族的进攻方向对虎族形成合围。
豕人亲卫摸着光秃秃的脑袋,“嘿嘿嘿嘿”发出冷笑:“协同作战?还真是抬举了这帮没用的废物。”
现实印证了猜测,暴齿大踏步朝着这边冲过来,一名亲卫手持盾牌上前挡住,却被他暴吼着抡起战斧狠狠砸翻,两名协同的豕人战士越过暴齿,一个抬脚踩住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虎族亲卫,一刀砍下人头;另一个双手持刀朝着虎劲中侧面的亲卫猛劈,刀刃与盾牌碰撞,砍出一个深深的缺口。
闻言,中年男子猛抬起头,又惊又怒:“不,你不能这样!”
“这就是拒不服从命令的下场!”
虎劲中收到江面上出现鹿族援军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样的命令无可抗拒,必须服从。
从东面江边赶过来的豕人在源源不断增加,阵列出现了一排排厚度。鹿庆西抓住机会下令大军推进,陷入绝境的虎族人无路可逃,只能双手将武器举过头顶,双膝一曲跪在地上,乞降活命。
“你,带着所有人给我上!”狂怒的鹿王抬手指着卫队长,凶狠狰狞:“无论如何必须打赢,本王亲自督战,谁敢后退一步,本王就砍掉他的人头,杀他全家!”
战斧砍断了虎劲中的脖子,鲜血淋漓的人头高高挑在枪尖上,暴齿带着两千名豕人步兵勇猛冲杀,像刀子一样深深切入虎族营寨深处。
本以为第二计划能决定一切,确保战事顺利,可谁也没有想到虎族人的战斗意志如此顽强。
几个如狼似虎的侍从扑上来,分别按住他的肩膀和手臂,拔出匕首,当着所有虎族人的面,割掉耳朵,伴随着惨烈的尖叫远远扔出。
暴齿冲着他脸上啐了口浓痰:“这是你自己选的。”
锐利的枪尖撕裂铠甲,贯穿身体。
强悍的豕人,他们是北方蛮族所有部落里最凶猛的存在。强壮肌肉赋予了他们力量,他们当中大多数人不太聪明,却敢打敢拼,天生喜欢杀戮。
北方蛮族习惯于在左臂烙印,以此当做身份及权力的证明。二十多万虎族人的确是个庞大群体,但从中找出千人首以上的官员不难。普通士兵不会想太多,只要能活命,他们愿意服从任何命令。中、高级官员的想法就比较复杂,他们见多识广,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贵族,虽不明白豕人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却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驻守岸边的虎族哨兵瞪大眼睛看着一艘艘大船驶近岸边,选择吃水较深的位置停靠,完全不明白船上水手的操控技术为什么如此精妙,居然没有搁浅。
亲卫被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解释:“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会服从命令,这一切都是殿下的意志。”
无论鹿庆西再怎么暴怒尖叫都没有用,以虎劲中为首的军官团很快稳定局势,聚集在他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多,仿佛一块坚硬的礁石,牢牢挡住迎面攻击的海浪。
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暴齿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何况这还是一个主动送上门的典型教材。一边冷笑,一边侧身冲着站在靠后位置的侍从发出命令:“都过来,反正他是个聋子,耳朵对他来说就是个摆设,与其留着,不如割掉。”
“谁也不准停下,杀光他们。”
“都给我冲上去!”
“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听话,神灵庇佑诚实的人,撒谎者必死!”
“我为什么要回去?”鹿庆西猛然发出暴怒的吼声:“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暴齿斩断一具尸体的手臂,撕下死者衣袖,慢慢擦拭着自己的战斧,漫不经心地说:“别添乱子,你忘了从黑角城出发的时候,殿下再三叮嘱我们的话了?这次是我们和鹿族人一起协同作战,大家各取所需。”
……
在嘈杂的叫骂与命令声中,成群结队的虎族战俘被驱赶着朝江面移动。到处都是扔掉的武器,精锐的豕人战士每五人为一个小队,对所有从身边经过的俘虏进行检查。他们要求虎族人双手举高,用警惕的目光在每一个俘虏身上来回扫视,不断从人们身上摘取匕首之类的物件。
暴齿反手拔出斜插在身后的投枪,目标锁定虎劲中,从十多米外狠狠掷出。
“回答正确,加十分。”
数千把长柄战斧和战刀在空中挥舞,带着令人畏惧的力量迎头斩下,他们的打发残忍到极点,直接将目标当场劈成两端,整齐的队形丝毫不乱。从东面到西面,形成一条绵密的死亡阵列。
……
虎劲中感觉自己被盯上了。
暴齿也并不例外。
中年男子半低着头,脸上全是羞怒的神情,一言不发。
暴齿的笑容看上去无比狰狞,再次挥舞战斧砍断另一个鹿族战士的脖子,弯腰捡起恰好滚到脚下的人头,如玩具般用力掷出。
迎面撞上凶悍狂暴的豕人步兵。
暴齿的打法凶狠狂暴,他抡起战斧,却不用锐利的锋刃,而是将斧头倒挥着砸向目标。沉重的斧子变成了钢锤,把那人的脑袋如西瓜般砸烂,尖叫声戛然而止,白色脑浆和红色血花片片飞洒,眼球和碎肉在空中飞舞,溅到其他人身上,引发了新一轮的恐慌。
暴齿带来了三万人,全是魁梧彪悍的豕人。
左手抓住捅穿虎劲中腹部的投枪,右手揪紧他的头发,暴齿放声狞笑:“真不错,抓住了一个大人物,你应该是个贵族!”
卫队长把心一横,抽出佩刀,脸色铁青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鹿族与牛族两军没有正面接触,双方隔着密密麻麻的虎族俘虏,在沉默中对峙。
暴齿用一句虎劲中从未听过,奇怪到极点的话作为结束语。
“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你们大统领的人头。”
“把你们的手举高,举过肩膀。”
距离太近了,根本来不及躲避,虎劲中只能举起左手的圆盾,“铛”的一声闷响,他整个身体被巨大力道带歪,竟然有种握不住盾牌撒手而出的感觉。
“还有什么遗言吗?”暴齿用森冷的话为此加上注脚:“你的脑袋很适合做成骨碗,我要把它当做礼物献给殿下。”
他目光锐利,看见远处的战俘群里,一个中年男子佝偻着背,瑟缩身子尽可能降低高度,躲在别人背后。从刻意隐藏的位置和角度缝隙,显然是为了不让豕人战士看到他的左臂。
他所在的位置地势较高,能清清楚楚看到东面方向的动静。
“虎族人已经顶不住了,只要再加把力气就能打赢这一仗。”
聚集在他身边的所有战士都是豕人,他们一个个体型高大,裸|露在外的肌肉如岩石般坚硬,仿佛一座座移动的山。胸甲、臂甲、腿甲一应俱全,整个身体防护面积超过百分之八十。他们手持长柄战斧,后背上斜插着投枪,腰上挂着打磨锋利的投斧,从上到下武装到牙齿。
人人都会怕死,求生是一种本能。他承认自己有些胆怯,也很快驱散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所有百人首以上的官员去那边排队,快点儿,别磨磨蹭蹭的。”
卫队长站在鹿庆西身侧,他脸色发白,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颤抖语音劝道:“陛下,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您还是离开这儿,回去吧!”
“虎劲中被杀了。”
铠甲式样与服装均表明虎劲中身份与其他人不同。
正在逃亡的虎族人纷纷停下脚步,转身扑向进攻的鹿族人。这种变化极其诡异,以为已经胜利的鹿族战士猝不及防,被返身攻击的敌人砍倒一片,战况再次陷入胶着。
……
鹿庆西恰恰在这个时候抵达寨墙,看着突然间爆发出强大战斗意志的虎族人,他目瞪口呆。
舱门打开,暴齿率领全副武装的重步兵大步走出。
暴齿足足盯了他半分钟,凶狠的神情终于变得松缓:“带着你的人,把俘虏押上船。记住,别跟鹿族人起冲突,要是有谁胆敢挑衅,老子先砍了他的脑袋!”
眼看藏不下去,中年男子索性直起身子,挺起胸膛,带着明显被压抑的怒火,冷冷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鹿庆西紧紧咬住牙关,用近乎疯狂的眼睛盯住前面,呼吸因为紧张变得急促,即便身处酷热的环境,他仍感觉手脚冰凉。
在他的后方,虎族散兵被军官们收拢,排列成队。他们不再惊慌,无论愿意还是拒绝,都必须服从命令。
“你是虎族的千人首?”暴齿用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他。
人多并不意味着能赢。二十多万虎族人被鹿族和牛族合围,狭窄的地形将他们牢牢圈住,虎劲中战死,督战队伤亡惨重,失去约束的虎族人再无战意,纷纷朝着南面方面夺路狂奔。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你到底在哪儿?”
相貌狰狞不是他的错,也并非刻意。他从小就长成这个样子,而且这个时代没有整容医生。
一名亲卫握着染血的钢斧走到暴齿身边,用凶狠的目光盯着对面的鹿族人,低声道:“统领,咱们是不是要跟他们干一仗?”
浅棕色的皮肤表面,赫然烙着一颗拳头大小的虎头,笔画精细,栩栩如生。
暴齿仿佛一台功率强劲的人形推土机,几个箭步冲到近前,重伤的虎劲中艰难举起握在右手的刀,却被对手一斧劈下,当场斩断整条胳膊。
十分钟后,当虎劲中用力将钢刀从一个濒死鹿族士兵胸口拔出,气喘吁吁站在原地休息的时候,他极为震惊的发现,来自东面的敌人已经突破自己设置的第二道防线,出现在数十米外。
鹿庆西浑身都在颤抖,他喃喃自语,说着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其中意义的话。
暴齿从枪尖上解下虎劲中的人头,拴在自己腰间。斩杀敌军主将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虽说这颗人头是战利品的一部分,要上缴给殿下,现在却可以挂在身上暂时充当勋章。
不妙的预感从脑海深处突然涌现,他下意识朝着暴齿所在的方向望去,看到对方拔出第二枚投枪,已经完成了侧身后仰的准备动作。
“一切都是你说的,你……你不能欺骗我。”
惨烈的大战终于降下帷幕。
“老子的命令反反复复说了那么多遍,你还要装模作样躲着拒不服从。”暴齿狞笑着问:“你他1吗的是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