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方无道篇
北离边疆，奴役遍地。
西山矿产，一家三口正佝偻着身子往背篓捡石头。
五岁的儿子被一块石头砸到了脚面，草鞋划开，小脚顿时鲜血直流。
哇哇的哭声引来了官吏无情的鞭笞。
蓬头垢面的妇人仰天大哭。
“世道不公啊！”
这时，双脚戴着镣铐的方无道，从远处跑了过来。
尖锐的碎石子划破了脚底，他也顾不得疼痛。
挥拳将恶狼一般的官吏打倒。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
卑微的石役竟然敢打官吏。
要知道在这里就算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官吏就会要了你的命。
在这里人的命比畜生还要低贱。
方无道太恨了，看到这一幕眼睛刺的猩红。
妇人赶忙将打的半死的稚儿抱到了怀里。
看向方无道的眼神不仅没有感激，而是诧异惊惧。
方无道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双拳，一股悲凉油然而生。
他后悔了，后悔如此冲动。
他怎会不知，这样会适得其反，会让无情残忍的官吏更加注意发泄的人。
他喃喃道，因为害怕止不住的摇头。
“不，不是我~”
身体的本能让他深深的恐惧，整个人都在发抖。
转眼看去，所有人如避蛇蝎一般躲到了一边。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出了泪花。
“怎么又回来了呢！”
夜晚降临，方无道独自一人蜷缩在狭小的暗牢墙角。
他的一碗白粥与半个馒头都被人抢光了。
失魂一般的他麻木的像傀儡。
脑海中只有一句话绕来绕去。
怎么又回来了。
那个挥之不去的噩梦，再次降临。
突然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伸了过来。
小小的手掌上放着一块馒头。
方无道抬眼，对上了一双怯生生的眼睛。
他看着他，隔着万千时光。
身后有个中年男人，悠悠的开口。
“我们方家虽然身份卑贱，可也知道知恩图报，今天你救了我的儿子，我也理当照拂你一二。”
“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
方无道本来没有一丝胃口。
可是看着那块馒头，他鬼使神差的接过手去。
看着眼前的父子，他泪如雨下。
酸涩弥漫鼻腔。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小男孩则是懂事走过去用手擦了擦方无道的眼泪。
“大哥哥，你别哭了，我不疼。”
方无道捂着胸口钻心的疼。
他强压心头的委屈，挂着泪的脸上强装出微笑，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小男孩虚弱的也笑了笑。
“大哥哥，我叫方无道，你叫什么啊？”
方无道心中再次酸涩难忍。
嘴唇一张一合。
“我叫方无名。”
小男孩激动的转过头。
“爸爸，你看大哥哥跟我们是一个姓氏呢！”
男人也慈爱的摸了摸头。
“我们方家人都是好人。”
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方无道，抱着小男孩就转身离开了。
方无道看着小方无道身后的鲜血浸染的鞭痕。
突然找到了方向一样。
第二天，官吏点名的时候就留下了几人。
转到方无道的身边，凶神恶煞的问道。
“什么名字，籍贯哪里？服役几年？”
“方无名，潜江人，服役一年。”
官吏瞪着方无名。
“来的时间太短，骨头还是硬。”
然后又走到一家三口面前。
“方知州，我记得你，是个教书先生，还算懂事，怎么你也跟着闹了起来。”
官吏盛气凌人。
“老夫甚是惶恐啊，还望大人见谅，以后绝不惹事！”
官吏冷笑了一声。
“听说你们世代研究符纸阵法，在民间呼声很高啊！”
方知州的头更低了。
“都是些不入流的勾当，难登大雅之堂。”
官吏赞同的点点头。
“确实，若不是因此，怎会被发配到这里采矿，你倒也是识趣的，做了一个读书人。”
“只可惜晚了点……”
方无道的双手捏的很紧，他一直迫使自己冷静。
可这些话如刀子一样钻到耳朵里，让他不由气血翻涌。
看着自己的最敬重的父亲遭此侮辱，简直是在剜心。
气血冲到头顶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他。
只这一瞬间，所有的愤怒都烟消云散。
他侧头看了看卑躬屈膝的父亲，正用眼神告诉他，不要冲动。
这没有什么。
事后官吏将几人安排到了一个危险重重的矿洞里。
那个矿洞年久失修，并且里面不能遇热遇明火。
都说这里住着地下的玩意。
是不能惊扰的。
进去的人死路一条。
只有方无道知道，这里面是遇火就爆炸的不明气体。
听到这个消息，方知州立马跪在了地上。
“大人，妻儿体弱，让我一个人去吧。”
官吏冷眼看了看。
“方夫子，何必行这么大礼，我这不是不忍你们一家人分开吗？”
“你可不要辜负我的好意才好！”
他说的柔声，可面上一派的冰冷，眼里压着不近人情的狠厉。
方知州被扶起来的瞬间，生生的咳出了一口血。
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肉眼可见的苍老了下来。
方无道赶忙扶了起来。
方知州拍了拍方无道的手背。
“无名啊，还是我连累你了，我知道你是个热心肠……”
别的话哽在了喉咙，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这时候几个霸道的官差走了过来。
粗鲁的将人拖拽起来，大声呵斥道。
“赶快走，什么晦气东西！”
方知州已经没了任何的精气神，薄薄的没有一点支撑。
就被官差拖拽着向前。
“你们要是死了，可要安生点，不然我封了洞穴，让你们永远在那个鬼地方徘徊！”
来到洞口官差野蛮的将人都赶了进去。
方无道恨恨的看着他们。
突然就想起了一句话。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帮畜生，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又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人命如草芥。”
在彻底进入之后，洞口传来凿石的声音。
洞外的人利落的封住了洞口，一丝光线也没有露出来。
方知州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天要亡我啊！”
“天要亡我们方家啊，是我错了，是我不该沾染符纸阵法，是我不该一心求道。”
‘“是我太无用，是我该死！”
“所有的惩罚都给我吧，我的妻儿是至善纯良之人，她们是无辜的啊！”
方知州捶胸顿足的哭了起来。
风骨也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