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张大才女(一)
“夫子,请让学生来论这一题。”
谢源循着那声音望去,不禁感叹,这女子真真是美人!这声音,如此温婉动听;那举起的手,又是多么纤细白皙,所谓‘指如削葱根“也不过如此;瞧那身姿,那般婀娜多姿……
“那张娟儿,便由你来论一论这题。”夫子点头道。
原来这美人名叫张娟儿……张娟儿?难道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张大才女、张娟儿?!如果真是她,她竟然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明月书苑读书?!谢源突然万分好奇。
只见张娟儿盈盈起身,合手朝夫子微微一拜:“多谢夫子。庄子有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可见即便穷尽一生时间,尚且不能探书海之全貌。是故,学生张娟儿以为,所谓书生,当专注于读书,把时间和精力尽可能多的投入到学习之中;而身外之物,应当尽量交予他人打理,尤其是磨墨、采购纸张、裱字画之类的事务,繁多耗时,因而在财力允许之下,书生理应雇有书童。”
夫子捋着胡子,称赞似的点了点头,张娟儿见状,又合手朝夫子微微一拜,方才落座。
这一套动作下来,谢源便能百分之百确认,眼前这位举止得体、言谈脱俗的大美人张娟儿,就是传闻中的张大才女张娟儿了。
“张娟儿辩论的不错,不知……可有反驳之人?”夫子问道。
这题目这么简单,当然是显露身手的好机会,谢源举手道:“有,晚生谢源有不同看法!”
夫子的目光看过来,谢源便起身道:“何为书生?读书之人也。读书为何?为知天下也。何以知天下?躬行是也。如何躬行?自然是从身边小事做起,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书童所能做的事,书生也能做,有何理由不做?更何况如今科举考试,为了防止舞弊夹带,一般不准带书童入考场,而考试时间少则一日,多则三日,都需要书生自己铺纸、磨墨。平时自己不做这些,考场上如何能做的得心应手?!更何况自古以来,不少贫寒之士,无书童,不也终成泰斗么?!是以,谢源以为,书生应当尽可能不用书童。”
谢源慷慨激昂地说完,发现一屋子的人都在惊叹似的看他,甚至连夫子都颇为满意地冲他点点头:“谢源辩论地颇为大气,又能结合实际情况进行论证……可还有人想继续辩论么?”
正论反论都论完了,还有什么可论的呢?而且有谁能论地比他好,这不自取其辱么?谢源对自己的才华还是有信心的。
可是偏偏还真有人‘自取其辱’:“学生秦仁不得不论。”就见那个坐在张娟儿旁边的青衣书生起身,拱手朝夫子微微一拜,又朝谢源看过来:“学生的看法不同于张姑娘,亦不同于这位谢公子。”
谢源迎着目光看过去:这个站起身的穷书生,相貌俊秀,身高大约五尺有七,虽然身体似乎略有些羸弱,但胜在身姿挺拔。这书生好看是好看,但比起谢源自己那就差远了,谢源相貌英俊,身高大约六尺,又因幼时习武的缘故体格强健;自幼便饱读诗书,故才华出众,又出身于官家,气质当然不俗。同为男子,倘若身姿、家世、才华、谈吐等各项满分均为十分,那谢源给自己各项都打十分,他哥哥谢吟勉强值个四分,至于何小胖、赵修之类一个只有财,一个只有权,身形相貌气质都太差劲,因此统统二分;至于眼前这穷书生,最多五分……“反正,总归不如我谢源长得好看。”谢源总结似的想到。
此刻谢源看着穷书生,表面波澜不惊,心中忍俊不禁:话说这穷书生请得起书童吗?这不就相对于,一个吃不起猪肉的人想当众发表他对猪肉肉味的独特看法吗?!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没吃过猪肉的穷书生——秦仁,收回看向谢源的目光,朝着众人说道:“世人皆以为,书生是读书之人;书童是书生的奴仆。可是为何‘书童’,有一个‘童’字呢?这是因为大多数人在年幼之时,尚未有读书的自觉,因而找一个年纪相仿的童子来,陪伴和监督年幼的书生读书。待到书生年纪渐长,养成了读书的习惯,自然不需要书童了;而此时书童也长大了,正好可以另谋出路。所以已经成年的读书人,常常没有书童,但如果家有财力,这些读书人或许身边会带有一名仆人,而这仆人的工作绝不仅仅是研磨、铺纸、陪读之类的事了。故而,学生以为,是否需要书童因人而异:如果是幼子,有书童相伴自然比较好;弱冠之年的书生,体质强健者往往不需书童,体弱者、年迈者亦或者妇孺,可有仆人相助;对于赴外乡参加科考的书生,当有仆人,如果财力有限雇不起仆人,可以与其他书生结伴而行,路途上相互照应。”
秦仁说完,夫子捋着胡子思索了片刻,点头道:“秦仁言之有理,然而——”夫子话锋一转,“格局太小,相比于张娟儿和谢源,你的思辨略逊一筹。若今日之题为考题,本夫子给谢源的辩论评为甲;张娟儿的论述,评为乙上,至于秦仁你的思辨,可能是乙下……你可心服口服?”
秦仁对着夫子,拱手恭敬拜了一拜:“学生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