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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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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冬逸与她对视的眼眸渐深,似有复杂的心绪流动,她顿觉无望,要偃旗息鼓地退后时,后脑勺有股力量覆来,指引她吻上他,腰后横过的手臂,又将自己往他的身躯上紧靠。

    梁霜影独自窘迫的处境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总有抱着‘别人结婚,他来相亲’念头的人。这个搭讪她的男人,身高跟她差不到半头,是女方家的亲戚,没两句就开始调侃起男方的排场问题。

    他惊了一下,失笑,“妹妹你说话挺狠的啊。”

    “你是怎么打算的?”

    万一他有所指呢,也曾像她这样爱着谁,亦或者,现在仍是爱着谁。

    目击到那瞬间的李鹤轩‘哎呦’了声,大笑着,“电脑掉下去啦?”

    梁霜影又问,“那她死了吗?”

    两手环过他的颈项,吻到偏头换了个方向,气息稳而急,大手滑到她的臀上,让她抵直了一边膝盖,将要坐到他腿上的时候,被突然钻进驾驶座的人打断。

    之前要全天候地照顾梁少峰,她辞了职,不想走家里的关系,托以前同事给她介绍了新单位,过上了为几千块工资奔波的日子,萝卜的病烧钱,她又把家里的车卖了,挤地铁上下班。如今,说是稳定,何尝不是习惯了。

    被爷爷踹了一脚,才有个坐相的萝卜,又啃着爷爷给削得苹果,听没听懂相声都跟着咯咯笑,将眼前的生活适应得比谁都好。只能自己削苹果的梁霜影,瞧着有点羡慕,记起个事儿,回头对万思竹说,“小婶你帮我染个头发吧。”

    他俯身又抓来一颗核桃,陡然说起,温冬逸不喜欢圣诞节,以及相关的所有事物。“圣诞节搁他那儿,跟清明节一个过法。”

    一个是坐在那儿跟核桃斗争的李鹤轩。

    同时,向她搭讪的男人,也说到了正题,想问她的联系方式,却遭到她委婉的辞谢。而后,眼瞅着她绕过几人,走向那些一个个端着架子,不愿与普通人交谈的精英人士。他鄙夷的哼气,不管是否装扮光鲜,女人都一个样,赶着去给高干子弟玩弄。

    他没再说话。

    梁霜影的发色偏浅,微微带黄,就是人常说的营养不良,早有‘整治’头发的想法,但直到前段时间,才买了两盒黑色的染发膏。

    看见她默默地低了眼帘,李鹤轩话锋一转,“哎,我这不是在劝你放弃啊。”

    你问一个水手,什么时候停泊靠岸,好过问一个浪子,你要什么时候娶妻安家。前者靠日积月累的经验,后者全凭缘分。

    “他、我、老汪我们仨独立创业只是要做个像样点儿成绩出来,以后各自都有安排,大概今年年底吧,我们公司一上市,他就准备进自家的董事局了,跟着‘好事将近’,我记得他的未来老丈人,好像是董事局二把手来着。虽说我不信办个红本戳个章,他就能老实从良,但你要还跟他,肯定落不着啥好名声,你年纪轻轻的……”

    而与他攀谈的一双男女之中,盛装打扮过的女人,眼睛就像一刻不眨地粘着他。霜影低眸,瞧瞧身侧的桌上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发时间,好等他们聊完。可是,视线又不由自主地,向他投去。

    李鹤轩极有眼力劲,故意把手臂往梁霜影身后的沙发上一搭,“瞧什么呢还不下去,想被人捡了再搞一个艳照门?”

    吃完午饭,霜影卷起袖子帮着洗碗。一圈圈油渍在水池底下化开,万思竹装作不经意的问,“你爸那儿……还欠着多少钱?”

    李鹤轩呵笑,“天晓得,就那太子爷,毛病多了去了,我能给你数三小时不带重样。”噼啪一声夹碎了壳,他八卦兮兮的说,“我们还猜是不是他前女友,圣诞那天给他带了绿帽子。”

    霜影跟着他坐在了正数第二排,斜前方坐的是汪磊双亲,适才他们与温冬逸打招呼时,还是一派笑意,转过去面对仪式台,却摆着一副出席丧礼的脸。

    虽然霜影自认在人际交往的方面略显贫瘠,但此刻确实是她心不在焉,她的目光四处探寻,终于,望见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好日子定在年后,地点在长夏无冬的海岛度假村,一对新人豪气的包了机票和住宿。航班晚点,梁霜影到酒店放下行李,就去了旁边举办婚礼的场地。

    对于汪磊来说,就是缘分到了。

    视线落到她素白的手背上,那里结着一小块暗红的疤,温冬逸微微皱眉,“手怎么了?”

    这般挨着他有一种微妙的安全感,原先紧盯温冬逸的女人,眼下正在从头到脚地打量她,嘴角轻轻下沉,不复刚才的娇媚。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算乱得无法整理,但计较起来又是针尖麦芒,体谅她不想用以卵击石形容。而她要的是“一时”,因此,不如不提。

    在此之前,梁霜影去过的婚礼,都是亲戚朋友围坐一桌,氛围尴尬,却要硬撑自如的招呼寒暄,挨到吃吃喝喝的环节,才会有所好转。

    萝卜踱步到浴室的门外,探看着里面的情况,一手扒拉着自己的脸,还安慰她,“梁霜影你不怕,毁容了我娶你。”

    在大伯去世之后,小婶还是隔三岔五往医院跑,担负起了萝卜父母的职责。

    “为什么?”

    结果,却是和他闲聊的陌生男人,先发现了她,随后,他跟着转过头来,四目相对。

    站在换上了新春联的防盗门前,梁霜影低头掏出一串钥匙,没等找到正确的那一把,门先被人打开,眼睛亮如两个小灯泡的男孩,身子就像吊在门把手上,笑嘻嘻的嚷着,“我听见你钥匙的声音啦!”这个小男孩大名蒋瀚博,小名萝卜。

    遗憾霜影没能按照他的逻辑方向走,满脑都是温冬逸说,凡事不要太武断。

    万思竹哑了片刻,眼里放光,“……就冲你有胆子让我下手!”这么着,霜影忽然想起,在大伯病床前好像听过一句‘别让你小婶给你扎辫子’。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梁霜影稍愣,有吗?

    初见,温冬逸认为,她美得是仿佛骨子里有一片丰沛的冰河,你逗弄一下,冰上裂出了花,底下的河水依旧不会有波澜。然而,那个隆冬的清晨,她站在那儿买早餐,就像淡暖的日光,冷的只是天气,他恍然醒悟,没有哪个大活人,身上淌得血不是热乎的,所以她会哭,会心碎,眼泪都是滚烫的。

    霜影是搭乘度假区游览车来的,这会儿跟温冬逸坐私家车回去,由于司机李鹤轩还在跟新人合影的地方,被人缠住脱不开身,所以后座的他们,沉默以对。

    家庭式度假酒店,一层三间房,出门沿着过道走到头,就是个共用的客厅,果然,吧台沙发,水果饮品一应俱全,还有两个男人。

    闻言,梁霜影下意识地抬手瞧了眼,没甚所谓的说,“烫的。”她对厨艺一窍不通,前两日在家不死心又尝试了一次,结果被油花溅到,起了个泡。

    梁霜影一点也不感激的问他,“那你看见门外是谁了吗?”他表情懵着,摇了摇头。她一边进屋,一边警告着,“下次不要随便给人开门。”

    “作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我跟老汪都觉得你有胜算,这档婚事儿还没钉钉呢,你先给它搅黄咯!”他很来劲,神情颇具信任感。

    她接上问,“他前女友是谁?”

    回到酒店,归置好行装,霜影站在大床前,环视四周,房间不算大,全开放的浴室占了一半,可是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一瓶水。她想起了什么,便出了房间。

    似乎知道点内幕的李鹤轩,拍着新郎官的胸脯说,“老哥,就你稳!”

    从京川回来的当天晚上,梁霜影就为这份“伴手礼”犯了愁,不管收到哪儿,眼里见不着,心里也像哽着根鱼骨,直接扔掉又有些不妥。辗转反侧到次日早上,她拎着两袋东西,去了小婶家。

    她匿着笑,“有啊,看着心事儿多了,也不折那些小东西了。”

    梁霜影听愣了下,随即露出了疲倦的笑,“无能为力。”胜算在哪儿,她怎么没看出来。

    她将一手撑于座垫,直着腰倾向他,似触碰的亲吻,她想撤回原位,却分开到能闻见对方呼吸的距离,停顿下来。

    台上女方双亲怆然涕下的讲话,台下温冬逸闲散的坐着,也漫不经心地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忧郁只是眼睛的轮廓,她专注地眺望着别人的幸福。

    将长发拨到一边,她弯腰在礼金单上签名,牛仔外套里头一件修身的打底,黑色的短裙下,露着纤细笔直的腿。人都是视觉动物,她打扮简单,却美得脱俗,自然要吸引眼球。

    这个时间里,日光岑寂,小婶在阳台晾着脱完水的衣服,电视机传来往年春晚的小品声,躺椅里的爷爷拥衾而眠。

    婚礼仪式在透明的玻璃水台上进行,家属分两边就坐,椅背纱迎着微风飘荡。

    温冬逸两步上前,握住她的胳膊,将她带了过去,顺便对他说了句,“我可没你那种嗜好。”

    撞见这场面,李鹤轩的反应不大,只为自己的唐突说了句,“不好意思啊。”梁霜影已经把头埋进他的肩窝,不想见人了。

    这个瞬间,梁霜影脑袋里有很多念头闪过,比如,该不该装作是一场误会的掉头走开。

    李鹤轩忙于夹核桃,下巴一撇,让她过来坐下,又示意她吃水果。吹了吹掌心的碎屑,他挑着核桃仁往嘴里扔,抽空说着,“我冒昧问你个事儿……”

    李鹤轩暂且不敢苟同,他心知温冬逸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估摸着有点悬,“让我再观察观察。”

    另一个是在外头阳台的温冬逸,他背对着屋里,手机举在耳边,正与人通话,隔着层落地窗,他的声音听不真切,随便就放在围栏上的笔记本,倒是有种岌岌可危的感觉。

    万思竹看了身边的女孩一眼,精致的五官已经定了型,她无声的笑了笑,继续舀起那些泡沫水,“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都是个大姑娘了。”

    梁霜影抬眼看着他,塑料的小叉子捏在手里。

    今日不同,眼前是深浅不一的海,颜色各异的酒,水和阳光相得益彰,男人痛饮高杯,谈股价时事,达成合作意识;女人聊聊最近的时装,互相赞美,小道八卦。

    于是,温冬逸举着酒杯的手,指了指那个男人,对她说,“他在国外搞舞台剧,有时间可以去试试。”

    坐得近,梁霜影轻轻摆动膝盖,撞了下他的腿。

    将她安置在这一层,应该是汪磊刻意为之。

    可能很多人活着就没有一件幸运的事,却能拼命在种种不幸之中,找寻幸福。

    后来,她才知晓,汪磊看着吊儿郎当,没什么派头可言,也是个家底颇丰的富人子弟,而新娘的家世普通,这算嫁入豪门,他的父母自然是不甚满意,就连上台致词,都显着敷衍了事的态度。

    梁霜影走到他们面前,对汪磊一笑,“新婚快乐。”

    提及谈婚论嫁,当晚,她就收到了汪磊发来的一则信息。

    当身边醇厚悦耳的男声,将她介绍成了舞蹈演员时,梁霜影心里一阵茫然,她不知道面前的男人主业是某企业家之子,副业从事舞台剧的导演,活跃在西方主流歌剧院。而温冬逸深知,他们玩得只是一时兴起,往好听了说是陶冶情操,讲白了就是闲得慌,哪怕整台剧演得不知所云,都不缺人夸。

    李鹤轩意在提到两年前,那棵圣诞树的事儿,铺垫了半天,却被她这个重点抓得怔了怔,“我说了你认识?”

    汪磊瞧了眼向他们走来的人儿,小声说,“好歹相识一场,再说了,指不定以后吃谁的喜酒呢,我押小梁,这个数。”他伸出手,五指一张。

    温冬逸转过头来,俊美的眼眉捎带疑惑,“嗯?”

    温冬逸一边挂了电话,一边匆促地进来,注意力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差点走出了客厅,余光一瞥,生生顿住了步伐,视线在他俩身上打个来回。

    至始至终,无论是这个说话很浮夸的男人,还是那个撇开头饮酒的女人,都没有要追问温冬逸与她是何种关系的意思。这等心照不宣,仿佛是他身边一个铁打的“岗位”,她是流水之中的一瓢。

    霜影连忙摇头,只是想到了‘活人争不过死人’这个理论的存在,疑虑就脱口而出了。她刚张了嘴,正要出声解释,听见外面的男人骂了句脏话,回过头,看见男人朝楼下张望着。

    香槟一开,花瓣一喷,在掌声之中,白天的仪式算告一段落。大部分的宾客准备回酒店休息,晚上六点还有一场婚宴。

    梁霜影快要靠近那个男人的时候,他正站那儿跟旁人闲谈,黑色的衬衣,挽着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一手戴着表放在裤兜里,一手托着酒杯,笑起来亦庄亦邪。

    然而,温冬逸从裤兜里拿出手,朝她招了招,再将走过来的小姑娘肩头揽住,神情语态皆是自然地介绍起来。

    难得一见西装笔挺的浪子,分明春风满面,死鸭子嘴硬的说着,“有啥可乐的,起了个大早,也不知道忙活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碗筷叮叮当当了一阵,梁霜影也装作语气轻松的说,“快还完了,明年年底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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