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偏要逞强
“阿姐!你这是做什么?!”宴寒白在旁边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凭什么受欺负受委屈的是他姐姐,要道歉的还是她?!
傅衍急忙将人扶起来:“怎么能怪你。”
燕霜寒也在旁边帮腔:“都是我演的太过,让宴姑娘受惊了。”
宴寒白仍不理解,气呼呼地别过头。
“小白,”宴寒池叹道,“我刚刚是准备出手伤燕将军的。若非将军察觉提醒,不仅砸了将军这出戏,还会使不夜楼招上那些鹰犬的注意。如果因着这一丝裂缝,被抽丝剥茧牵出整个拿勒族,我真的万死难当其罪。”
“戏演的正好,宴姑娘可别乱动。”
燕霜寒压低了的声音似乎仍响在耳畔,还有热气轻轻呼在颈侧的余温。若他再迟些开口,自己那一掌只怕已经落在了他身上。
被松开时,宴寒池仍心有余悸。
宴寒白讶异的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害!哪那么严重,”傅衍笑着缓和气氛,“我们的户籍不都是你精心归置过的,就算查也不怕。”
说起这个,顾卿华不由抬眼又看了看宴寒池,他实在很好奇她是怎么给自己重办了户籍,还画上押的。
“你们也别客套了,搞点东西给我吃啊!跟宋铻那孙子装了一天,爷都要饿死了!”燕霜寒不悦地翘着二郎腿道。
闻言宴寒池拉着宴寒白顺势下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三个。
“是要把新校场交给禁军吗?”顾卿华淡声问。
燕霜寒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猜的,”顾卿华挑了挑眉,“你给了?”
燕霜寒闷着头生气:“你当我想给?奶奶的,十个月前就开始跑着选址,工部户部来回跑,好容易才批下来!兄弟们都鼓着劲儿修了快俩月了,那狗皇帝一道旨意下来,全白干!”
说着又气哼哼地灌了两杯茶。
傅衍转着茶匙,盯着不断旋转的乌木柄上描金的小花随意道:“我倒觉得这样是好事。”
燕霜寒侧目看过来,眉宇间怒意涌动,还没张开说什么就被顾卿华按下:“先听他怎么讲。”
傅衍连忙摆手:“没有说让将军白辛苦的意思,只是细数下来,远期的利要大于眼前的弊。”
顾卿华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首先便是在宋昭里这儿立稳了人设。浪荡好色这点将军已经做的很深入人心了,但这不够,还得多加条胆小怕事。”
燕霜寒骤然暴起:“你说老子……”
“别激动!”傅衍举手投降状,“说了只是人设,就是让他这么以为而已。只有他拿什么你给什么,哪怕下面人怨气冲天也低头照做,他才会觉得你,以及整个燕家根本不敢和他作对,自然也就不会再拿你当他龙椅的头号大敌。”
“我也是这么想的,其次呢?”顾卿华问。
傅衍放松的靠回椅背上,眼眸弯起,小狐狸般笑着:“将军建校场一月有余,哪里有隐患应该最清楚不过吧?”
燕霜寒愣了愣:“你是说让我在校场内动手脚?”
“反正不是自己东西,不心疼。”傅衍依旧笑眯眯的。毕竟宋铻手下可是有三四万精锐禁军,不想办法削弱下,以后真打起来就是硬仗。
默了片刻,燕霜寒道:“成,但这事儿不好办。且不说神策军马上就要全撤出来了,校场建成后还有工部人来验收,能做什么?”
傅衍倒不觉得有什么难的:“回头让宴寒池帮你。”
“她?”燕霜寒瞪大了眼,满脸不信。
“她帮你找人。”
这不夜楼的机关设计傅衍觉得就挺好的,错综复杂又隐蔽。直到原文后期,男主利用宴寒白的性命威胁宴寒池,才把不夜楼所有暗室密道弄了明白。让这些人在校场上做些小手段,应该不是问题。
燕霜寒背靠在圈椅的软垫上,咧了咧嘴正准备说什么,宴寒池敲开了房门。
燕霜寒抿住唇正襟危坐,余光瞧她带着侍女将酒菜一一摆上又默默退下后,连忙起身蹑手蹑脚的到房门口趴着听了会儿。
傅衍满脑袋疑惑:“这是做什么?”
顾卿华瞥他一眼:“看看是不是真的隔音,怕宴姑娘会听到。”
燕霜寒憨笑两声:“虽说刚刚是做戏,但我确实过分了些,估摸着宴姑娘不会乐意跟我多相处。”
傅衍无奈摇摇头:“你也知道?我在楼上看的都要吓死了!还好最后没事儿。”
夹了筷糖醋鱼喂进嘴里,傅衍满足地眯了眯眼,又道:“不过你放心,寒池不会因为这点芥蒂误了大事。”
顾卿华看着他干净地吐出鱼刺的模样,莫名很想摸摸他的头,像从前摸宫里的御猫一样。
很快他回过神来,转头问向燕霜寒:“朝中如今怎么样了?”
燕霜寒筷子一丢:“别提了,鸡飞狗跳,什么玩意儿都有。宋昭里一时也没法儿把人都换成他的,下面势力又乱,只能听着那些人吵。重武轻文的新政也是冯相靠着这么多年的官威舌战群儒,才最后确定下来。”
喝了口酒,他继续道:“禁军现在归宋铻就不说了,六部三司里头有跟我一样觉得事出蹊跷的,也有觉得是天意所在的,还有些龟儿子老早就是宋昭里的狗了。也是朝中这么一乱,才看出来是人是狗。冯鸾那老东西,这么些年真是错看他了!”
顾卿华沉默不语,朝中乱象不是一朝一夕了,父皇在时便暗流四涌,宫变只是个口子,将里头早已溃烂的疮痍露出来罢了。
“梁州和幽州呢?”
燕霜寒冷哼一声:“各怀鬼胎,派了使臣贺礼哀礼一块儿送,扯东扯西就是不明态,今年年关宫宴也都推说身体不适不来了。”
顾卿华弯了弯唇:“这不就表态了么?”
傅衍边吃鱼边听他们讨论政事,渐渐将书中含混不清的朝堂势力梳理开来。
现在朝中势力大致可分为四股,以宋昭里和冯相为首的新帝党自然是权势最大的。梁州靖王、幽州宁王两个外姓王在朝中暗养了多少党羽还不得而知,加上手中有封地有私兵,势力也不容小觑。
还有一股倒是在傅衍意料之外,镇北王顾源在书里一直是畏首畏尾的模样,宋昭里跺下脚都能吓出心疾来,竟也培植了属于自己的势力,加入这场权力的角逐。
不过也确实在情理之中,顾源虽没登上皇位,但毕竟是在皇权中寰旋过的人。在弟弟登基后还能当个镇北王,在帝京安居这么多年,甚至在宋昭里篡位后依旧稳坐王位,要说没一点本事,傅衍是不信的。
男主他们现在还不知道,顾源手中有个商会,涵盖各业贯通南北,还是万香楼背后的神秘老板,同时也是傅衍在商界的头号大敌。
正思考着要不要先挑起宋昭里和顾源间的矛盾,顾卿华一杯酒泼了过来。
傅衍:?!!
“喝不了酒得沾点酒味儿。”顾卿华解释着,面无表情地往自己身上也倒了一杯。
傅衍目瞪口呆,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一脸郁闷地瞧着自己濡湿的衣服,湿乎乎黏答答真的好难受啊!
燕霜寒在对面笑得见牙不见眼:“大男人怎么连酒都不会喝!我记得上回在万香楼,你也是以茶代酒的。”
“谁说我不会!”傅衍急道。
开玩笑,他从前可是号称千杯不倒,靠喝酒当过武林盟主的人!
当即倒了满满一杯烈云烧,仰脖子灌了下去。辛辣烈酒入喉,辣得他一激灵弯下腰拼命咳起来。
燕霜寒哈哈大笑:“就说你不会喝!”
傅衍咳的满脸通红,眼泪滴溜溜的在眼眶里打转。
顾卿华皱了皱眉,忍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便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燕霜寒不由撇嘴:“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好?”
顾卿华冷冷瞥他一眼,手上动作不由顿了顿,他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叫过几声表哥就真把他当亲人了?不过是被共同利益捆绑在一起的人罢了。
傅衍恰时缓过劲儿来,顾卿华眸光闪了闪,顺势收回手。
“我这是喝的太急呛得了!”傅衍不服气的为自己辩解,心里却道了声惨,不该好面子逞强的。
这副身子跟他之前穿过的那些完全不一样,一杯酒下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烫的难受,脸颊也烧的厉害。
傅衍晕晕乎乎的坐了一会儿,只觉得眼皮沉重浑身都热,连顾卿华他们在讲些什么都听不清了。
“刚刚忘了问,”顾卿华将视线从傅衍身上拉回来,“宋昭里急着要校场,可是要筹备战事?”
“不错,他打算年后御驾亲征,收回被熏戎占领的雍州七城。”
顾卿华讥诮一笑:“是真要收复失地,还是做给天下看证明他更适合做皇帝?”
“两者都有吧。”燕霜寒叹了一声,“对了,年关时宋昭里会迎娶冯鸾的小女儿为贵妃,这算是彻底结盟了。”
顾卿华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知道了,届时我会给他送上一份好礼。”
话音刚落,余光便瞥见傅衍一头栽向桌子。
顾卿华下意识伸出手,垫在了他额头和桌子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