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是不是把我厂子给点了
树走在路上，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神情恍惚。
似乎在还在为小庄的死而悲伤。
身边几个村民在抛着红砖，干工地活。
看到树，开口打趣道：“这不是树嘛。
刚结完婚不在家陪媳妇。
出来瞎溜达啥呀。”
另一个人接口，“他老忙啦。”
“忙着瞎转悠。”
树不理睬他们的嘲笑，往前走。
前方是一处空地。
有一辆挖掘机，从一辆大货车的后箱挖着煤，往地上放。
空地的角落，停着一辆风田皇冠。
二猪的皇冠。
二猪指着前方，指挥着身边两个人。
“还有后面的地田，也给它运煤。
煤量大的话也可以往那儿运。”
树在旁边听了一阵，突然动起来，走到二猪身边，贴住他。
二猪一愣，低头看了看树，眼神怪异，夹杂着不爽。
树低声说道：“这两天要出事儿了啊。”
回头直视二猪的眼睛，“玉帝要收你呢。”
二猪愣住，身子微微往后一退，上下打量了树一番。
“你这是……”
树又往前走了一小步，紧紧贴着二猪，“你身上跟着东西呢！”
“不是吧树哥。”二猪有些惊慌。
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又回头看了几眼。
树不再理会，深吸一口气，侧身绕过二猪，慢悠悠走了。
二猪盯着树远去的身影，眼神闪烁。
从一开始的不爽，变成了惊疑，担忧，想信又不敢信。
“这哥们儿是中邪了吧？”
……
“哈哈哈哈干懵逼了。”
“树这么说二猪，二猪居然没有打树！”
“别说没打树，都喊树哥了。”
“可见二猪也是个迷信的人。”
“其实这也正常，以前在乡下，如果有人骂我傻逼，我一定干他！但有人突然神神叨叨过来和我说，你最近有血光之灾，我反而不敢动他。”
“对，以前我爸妈经常和我说，村里那些二愣子和傻子，千万不能惹，就算他们骂你，朝扔你东西，跑开就好，别去打他们。
一来是不想村里人笑话，说欺负傻子。
二来是那些人真不要命啊！打起来直接能和你一换一！”
……
夜晚。
积雪的路面有点高。
树站在路面上，弯下腰，朝一处临街的窗子看进去。
突然用力拍了一下窗玻璃。
“啪！”
窗子里的人吓了一跳，纷纷朝窗外看去。
“树！”
“这不是树么？”
房里只有一盏灯。
灯不算太亮，只照到灯下的一张小桌子。
桌上的扑克牌和烟茶很清晰。
桌边围坐的几个人，只能勉强看清容貌。
其中有二猪和村长。
他们两人夹着烟，看着窗外的树，一脸懵。
树不说话，直起身，走进屋内。
门吱呀一声开了。
村长笑道：“树，这三更半夜的你来干啥呀？”
树没回答村长的话，举起手想撩头发，没撩到，放了下去。
突然看向二猪，问道：“二猪，你那个……
厂子没事儿吧？”
“啥事儿啊？”二猪语气明显变得不善。
脖子一梗，“你是不是把我厂子给点了？”
村长开口拦住，“说啥呢二猪。”
树慢慢到桌子边坐下，叹了一口气。
灯影下，二猪和村长面露古怪，不知树在搞什么花样。
树点起一根烟，安静了。
二猪和村长斜着眼看树，也不说话。
片刻后，树终于开口了，“我跟你们说。
这两天，咱村儿要停水呢。
21号。停水！”
村长拿起装着茶水的保温杯，加重了语气，“你听谁说的？”
把保温杯凑到嘴边，仰起来，喝茶。
二猪还是那副懵逼样，眉头皱得更深了。
“老君爷跟我说的。”
村长一个没忍住，一口茶水“噗”一声喷了出来。
全屋子的人都笑了。
树没理会众人的嘲笑，低着头抽烟，又抬头道。
“村长，想办法解决吧，愁得慌。”
低下头，用手掌抵着额头，又用另一只手用力抓头发。
一副发愁的模样。
众人又笑了。
没人信树的话。
屋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怎么回事，除了见鬼，树哥还觉醒了预测的能力？”
“什么预测，树哥哪会这个啊？没听他说吗？是老君爷告诉他的。”
“树哥这是通灵了？”
“这在我们村，叫做神降，也叫乩童。神明附体，告诉他一些未来的事。不过这种人，平时多少都有点神神叨叨。”
“真要说的话，村里那些会点怪力乱神的，都不是正常人。鳏寡孤独残，多少要沾一样。”
“我们村一个算命挺厉害的，就是个先天小儿麻痹的。”
“我爷爷辈有个风水佬，全村的阳宅阴宅，基本都是他看的，二十多岁的时候瞎了一只眼睛，又天生瘸腿，结果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其实普通人学这些怪力乱神的，没他们这些人学得好。得说老天爷开恩，给了这些人吃饭的本事。”
“也不是每个残疾人精神病患者啥的都会这一行，只是我们见过的行内人，大多数都是这种人，所以我们误以为这种人都会点本领。”
“前面的没说错，更多的是一生惨淡的，饭都吃不起。那些不会怪力乱神，又不正常的，吃不起饭的，我们叫他们守村人。”
“对对对，我们村也有这种说法。那么一两个先天精神疾病或者先天残疾的，老一辈都说，他们是因为替村子里的众人挡了灾难。
所以村里人都知恩图报，善待他们。
至少得让他们有地方住，有口饭吃。”
“其实哪有什么守村人的说法，统计数据里的均匀分布而已。就像一万个人里必然有一个先天精神病患者，你们村一万个人，那就大概率有这么一个先天精神病患者。”
“前面的，虽然说的有一定科学依据，但我觉得还是守村人的说法更温暖。给大家一个理由，共同照顾一个没有生存能力的人，互相帮助，不就是村子存在的意义吗？”
“就是。我现在还怀念小时候住的农村，就是关系纽带下，各家各户那种亲密和互助，至今难忘。”
“唉，随着城市化发展，乡村也在渐渐消失。将来那些先天性疾病患者，没有了全村一起出力，单单一个家庭，哪里负担得起？”
“所以说产检孕检什么的很重要。检查到严重先天性疾病的，千万别保留。”
“官方现在也有很多保障政策了，给一些失去劳动力的残障患者一定的生活补贴。”
“乡村虽然消失了，但共助情结会扩张到全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