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家属楼
这座深埋地下的坟冢中埋葬着所有在这场战斗中为抗争而死去的医生,白色的盔甲之下是伤痕累累的脆弱肉身。
或许这里是他们所向往的归处,地下是安静的,而地上是他们的战场,古有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或许他们也想亲眼见证这场战争的结局,所以停留在这里。
谢南阳默默按在钢制棺材上,低头默哀,地下的温度越来越低,刺骨的寒意往骨头缝里钻,冷意逐渐将手指变得冰凉,逐渐降下来的温度让他怀疑自己再待下去,会冻成一座冰雕。
安妮在唐锦的控制下迅速搜索整个地下坟冢,但是很遗憾的是此处就好像一个密闭的空间,严丝合缝,到处都是冰层。
“我们不会被困在这里了吧?”白一舟脸色煞白,整个地下仿佛就是一座用来储存尸体的广场。
“嘘。”谢南阳伏在地上,对他竖起手指比划噤声。
白一舟捂住嘴,眼巴巴地看着他。
谢南阳低下头,趴在冰面上,耳朵贴在冰面上,冻耳朵同时,他听见隐隐的轰鸣声,像是……像是电梯向下迅速坠落的声响!
“有人要下来了!”白一舟瞥了眼战队频道,刚刚好看到唐锦的预警,连忙拽着谢南阳想要躲起来。
而谢南阳却没有动,耳边听着逐渐变大变近的声音,他凝神,眼前浮现出黑字——
【你意识到,电梯总不能是凭空下来的。而有进入的通道,哪怕没有设计出去的通道,它也是有出去的可能的。注意时机,或许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没有人能预言:错过这一次,下一次再有人进入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已经成冰雕了。】
眼前黑字迅速掠过,谢南阳一把拉住打算窜到远处藏起来的白一舟,两人就近藏在方仁的棺后。
浑然一体的白色广场严丝合缝,静静的好似庄严的陈列馆,谢南阳一边将手按在地面上感受震动,一边紧盯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点变化。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紧张,谢南阳的掌心被冰面冻得通红,手心冰凉却冒出汗水,似乎连指缝里都挂满了冰。
高高的天花板上平移出现一个黑色的洞,一具扁平的钢制棺材从洞口出现,砸向地面,就在谢南阳以为是电梯失控的时候,从那黑色的洞口中伸出数不清双手,紧紧拽住钢制棺材,青筋暴起攥住牵引绳索,将其缓缓停在一处空地上。
电梯门缓缓开启,谢南阳和白一舟来不及打量其中的人,一把抓住迅速向上回缩的手,掌心滑腻。
那是一只苍老的手,皮肤表面有老年斑,关节微微变形,看起来并不好看,但是谢南阳攥住他求救的时候,那只手很稳,牢牢攥住他,下一瞬其他的手在它力有不怠的时候,一只只握住他的手和手臂,链接在一起,巨大的共同力道,将谢南阳的身体硬生生拽起来。
谢南阳被吊在半空,视线极力向下望,一只手向上被数只手牢牢攥住,提着升起来,另一只手青筋暴起、用尽全力攥住白一舟的手……
说起来很多,实际上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
没有反应的时间,两人直接被甩进黑色的电梯井,最后一秒,谢南阳恍惚看到电梯打开,最后一眼他看到里面躺着的是一个他熟悉的身影——他的带教老师小刘医生!
匆匆一眼,他看到电梯中小刘大夫的身体扭曲成麻花,颈椎、腰椎……都被拧断,无力地耸拉着,好像一个破布娃娃瘫软在棺材里。
谢南阳瞳孔地震。
他与小刘大夫交集仅有一天,但是对方的热情和负责就像“神经节切割术”一样,深刻的印入他的脑海之中。
“手术室任务还没有做,npc居然会死亡?”
谢南阳对于这种违背正常规则的现象当头一棒,独自身处病房的宁思霏……他再想要辨认,眼前却已经一片漆黑。
空旷的地下广场上,在那双手拉住谢南阳的时候,一道道视线透过钢制电梯门看向他。
电梯井关死,那只苍老的手迂回向上拽着谢南阳,好似时光倒流,前方出现点点光亮,谢南阳隐隐听到自己手腕脱臼的声音,在即将撑不住的下一刻,他和白一舟一个急转弯,“砰”地摔到了地面上。
但是眼前不是餐厅的地面!
他们没有原路返回餐厅!
所有的手都消失了,两人一鼠被摔在地面上,眼前一米可见度内的陌生地面上满是洗不掉的血渍,已经成了顽固的血痂,空气中充满了腐烂的臭味和腥味,还有肉类被灼烧的香味。
“这是哪里?”谢南阳有点懵。
他贴近墙壁,发现他身侧的墙壁上也血迹斑斑,血迹下有儿童稚嫩的涂鸦,再往前,是大开的窗户,迷雾充斥在建筑物内。
他从窗口探头出去,看到窗户旁的墙壁上用金色字体雕着一个字——“家”。
职工家属楼!
谢南阳迅速反应过来。
他们居然无意中进入了老张地图中画着“?”号的家属楼,他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鲜活的生命吸引了窗外一道黑影,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上谢南阳的脖颈,他的新身体比较弱鸡,直到对方即将打到他,他才被反应过来的白一舟迅速一拽,矮身躲在窗户下。
触手在窗户外戛然而止,不死心猎物的消失,又似乎对于家属楼有所顾忌,在窗口磨蹭了好一会儿。
两人心惊胆战,余光看到窗户外此刻不下十条触手,而且那触手比之前的腕足怪更为狰狞,两人怀抱粗的直径,吸盘上有透明的液体滴落,腐蚀性的液体滴在窗台上,将大理石窗台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在触手出现的一刹那,白一舟的污染值直线飙升,之前被净化石净化到30的污染值,不过几秒就升到了60。
十分危险!不能招惹!
谢南阳和白一舟靠在墙壁上,小心向旁边移动。
即将离开窗户范围内的时候,一道脚步声从另一侧走来,越来越近,两人心头一紧。
前有虎狼盘踞,后有毒蛇窥伺,两面夹击,死地也。
白一舟默默掏出无限子弹的加特林机木仓,谢南阳手中的治疗术捏紧,随时准备为他补充子弹消耗的血量。
心跳随着脚步声七上八下,肾上腺素分泌,精神力高度集中,白一舟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木仓口对准前方,随时准备射击。
就在这样千钧一发之际,迷雾中最先出现的是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她脚步蹒跚着,面色冰凉,手持菜刀,没有与他们有任何多余的语言和关注,直接对准窗台上跃跃欲试的触手疾速砍下。
“小白,攻击窗外!”谢南阳突然出声。
白一舟条件反射调整木仓口,血量化为无尽子弹喷射出炫丽的火线,身前的玻璃融化,迷雾中陡然传出一道“嘶鸣”样的声音,老婆婆的菜刀精准地砍在触手尖上,将其扎在窗台上。
加特林机木仓最高射速可达每分钟6000发,子弹连成火线如同手术刀一般切割在触手上,不过几秒钟被切成两段,挂在菜刀上还在痉挛。
与此同时,白一舟的血量如雪花一般迅速融化,谢南阳的单体治疗和群体治疗瞬发落在他身上,在血量猝不及防差点触底的时候,及时上抬了五分之一。
老婆婆拔起菜刀,一手拽着触手尖将对方从迷雾中拉进来,拖在地面上,转身就走。
明明是一位老太太,此刻却像是武侠中不留名的侠客。
收起机木仓的白一舟一时缓不过劲来,愣愣地看着对方走远。
谢南阳拽着白一舟从窗户的范围内躲开,抬步想要跟上身前的老太太,在陌生的环境中,有一个看起来会帮助他们,并且知晓很多的原住民,这是万万不可错过的。
只是不等他们跟几步,一道冷漠苍老的声音从迷雾中传来:“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阿姨,我们是无意中闯入的,请告诉我们这是哪里?”
“这里?一栋死楼。”
说完,一柄菜刀旋转着从迷雾中飞出来,锋利的刀尖精准地插在谢南阳的脚前:“拿上菜刀,快走。”
谢南阳刚要捡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风声,他侧身一躲,一大摊清亮的液体从窗外投掷到他所在的位置,瞬间腐蚀出一个一米宽的坑,哪怕他躲得快,四溅的液体依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嘶——”谢南阳倒吸一口凉气,本就单薄的衣服被腐蚀,小腿上被腐蚀出一个个黑色的小洞。
迷雾中,老奶奶转身回来了,拿起没有被腐蚀的菜刀迅速剜下他被腐蚀的皮肉,伤口深得见骨。
白一舟连忙扶住谢南阳,看到他鬓角迅速冒出一层冷汗。
白一舟搀扶着谢南阳跟随老奶奶,最终几人停在了202室。
谢南阳一头冷汗,唇色苍白,裤腿血淋淋的。
一进门,他的目光就被墙上的照片吸引了,记忆力超绝的他认出照片上大部分的主人公是天河医院的院长,而身前阴沉沉的老太太是照片中笑得和蔼慈祥的院长妻子。
腿上的伤口很疼,群体治疗每分钟恢复2迅速修复他的伤势,伤口的增生又使得本就疼痛的伤口又刺又痒,却不能去抓挠。
一瓶白酒扔过来。
“消毒。”院长夫人冷着脸道,随后提着巨大的触手走向厨房,厨房中传来“duangduang”的剁案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