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污染值
【记忆封存中……】
特殊的能量自虚无处进入脑海深处，但是谢南阳的记忆却没有按计划被封印，反而因为吸收了那些能量，某些难以记录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
数不清的呓语如绕耳畔，回响不绝，一下又一下像是榔头敲击他的颅骨。
越是想要忽略，越是清晰深刻。
【记忆无法封存……】
黑暗的世界中，谢南阳独自坐在天台的边缘，衣衫褴褛，浑身血污，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的城市废墟。
失去恒星照耀的世界耗尽了最后一点余温，一层又一层冰霜覆盖整座城市，冰面下是数不清的尸骨。
天地冷清，整个世界好像寂静到只有风声和谢南阳淡淡的呼吸声。
【谢南阳，你还好吗？】
谢南阳没有回答，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如同一张石膏做的面具，一丝情绪都没有，脑仁被记忆和呓语吵得快要疯了，他扶着天台边缘站起来，赤着脚摇摇晃晃。
冷风呼啸着从城市的缝隙中狂奔而过，谢南阳单薄的身子被狂风掀落，如落叶落入风中，身体极速下坠，他却无动于衷，睁着眼仿佛落叶归根。
【谢南阳！】
黑色的字符无声地在他眼前跳跃，坚定不移，并且逐渐放大，大到占据他全部视线，终于，毫无反应的他睫毛微微眨动，眼睛涌上被风吹出得生理性的泪意，一丝水润让他空洞的眼泛上几丝情绪，他在慢了不知多少拍之后迟疑地回答：
“好像不太好？”
令人恐惧的是，与他的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千百道彼此交叠在一起的和音，从地底被风卷出来，不同的声调和音色混杂在一起听起来格外惊悚。
随着声音望去，雪白的世界出现好多黑色的点，近看才看得清是从冰层之下探出的数不清的暗色手臂，粗细不一的黑线从血管中钻出来，彼此交缠织成一张巨网。
一条条手臂宛若稻田中的秧苗，随着风摇摆。
世界由白转黑只是一瞬，半透明的冰面之下，冰山一角露出千百双猩红的眼，在谢南阳从天空坠落的时候，隔着冰面直勾勾地盯着他，口中与他一起发出喑哑的声调。
巨大的网活物般扭动着伸向天空，微微一沉，托住谢南阳的后背。
从天空向下望去，好像从他后背生出无数黑色触/手或黑色蛛网，蛛网上黏着数不清的诡异和怪物，都是他网上的木偶，提线可控，如臂指使。
亦或是，所有的怪物都是他。
黑暗中，谢南阳的影子扭曲成不可名状的怪物，无法看，不能看。
谢南阳踩着黑色的触手落在冰层上，脚下却没有冰的凉意，暗色的手臂争先恐后涌向他，充当他的垫脚垫，心甘情愿且倍感荣幸地被他踩在脚下。
他坐在由各种奇形怪状手臂拼凑成的王座上，打开永夜面板，激活的npc面板呈现淡红色，宛如稀释的血液，字体猩红。
邮箱坠着红点不停闪烁，显示有未读信息，打开一看，是永夜官方的私信。
［敬爱的npc，您的玩家数据已自动并入，请仔细阅读以下更新：
1、您的天赋异能“道具制作”自动升格，获得职业称号【炼金大师】；
2、顶级hn199999世界归档，所属人：谢南阳。顶级世界特殊奖励（唯一）：可选择格式化游戏内此世界所有缓存数据。
3、自动加载npc论坛，点击“论坛”可进入。
……］
“叮叮叮”的游戏提示音响个不停，谢南阳只看了前三条就不耐烦了，直接点击全部已读。
嘈杂地呓语不停地在他耳边循环往复，他整个人好像被装进了钟里，而那些呓语变成锤子一下一下敲着钟身，他额角青筋跳动，手指神经质地颤着，表情越发挣扎暴躁，黑色透着诡异气息的线从他的领口里蜿蜒而上，攀上他半边脸颊。
黑线所过之处如万千蚁噬，顺着血管想要爬到他的脑子里。
他扯低领口，低头看着墨线，坚硬锋利的指甲顺着墨线抠进去，徒手撕下发黑的皮肉，露出凹陷的伤口。
等到墨线拔除，伤口处流出殷红的血，肉芽萌生，很快复原，他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拔除墨线的剧痛让他眼中逐渐加重的疯狂慢慢消退，只是依旧不似正常人。
黑线知道这是提醒谢南阳的最佳时机。
【顶级世界归档的特殊奖励能够抹除游戏中你的痕迹，领取之后，你的过往经历将被删除，我会做些手脚，借此机会将你的游戏存档都删掉。以后没有人知道你的真正能力，你的游戏仓库中有我们之前制作的情报道具，你用它们可以联系上国家。】
黑字将上报国家又不会暴露他的方法告诉谢南阳，这是谢南阳最初的目标，但是此刻的他早已不在乎这个任务，不理会黑字，成为npc后对玩家天生存在强大的恶意，这是他无法自己控制的。
并且他的污染值已超出上限，维持住身体不异变成不可名状之物已经是他意志强大了。
他忽略黑字，漫不经心地在面板上戳着，无意中进入了“npc论坛”，碰巧看到论坛有新的帖子发布。
“主楼：sp0123世界开服倒计时：52：00：00。
楼主：又有新世界加入游戏了，不知道这个世界能坚持多久。”
“不用猜了，这个世界一年准灭。”
“大哥有什么内部消息吗？”
“这次的负责人是梦魇，等到高级npc可以降临的时候，他直接将所有人往梦界一拖，还有跑得了的？”
“啊，是梦魇啊，那这个世界挺幸运，如果是白梦魇就更幸运了，能在美梦中死去，没啥痛苦。哪怕是黑梦魇也挺好，世界不会毁灭，只是在梦界中永久沉沦，等到最后所有人放弃抵抗，变成黑梦魇的领地，到时候直接隶属高级npc，多舒服。”
“我记得之前有个世界特别惨，遇到了傀儡师，啧，这人太变/态了，降临之后控制土著杀死自己的父母家人，然后欣赏幸存者的绝望和仇恨。”
“……”
接下来数楼围绕不同高级npc的风格讨论，而谢南阳的视线却定格在“家”上。
原本满怀恶意、看好戏的表情一愣，脑海中一瞬间出现数不清的画面，幼时的牙牙学语，少年的叛逆，慈爱的父母、可靠的哥哥、年幼的小妹，还有白发苍苍的爷爷奶奶。
他还记得他临行前，信誓旦旦地跟黑字说要定一个小目标：回家吃饭。
“家”就像一个锚点，在他因为污染值超出阈值而失去身为人的理智的时候，突然拉回一丝他的理智。
他条件反射看向面板中的污染值：？？？
测都测不出来。
“污染值能封印吗？”记忆无法封存，但是污染值如果能封存，他就能够保存最基本的理智，起码要保证这样子极具危险性的他不会伤害到原身世界的人。
【可以短期封印，你现在有两具躯体，将污染值集中到npc的这具上，然后登出游戏回归现实世界，然后将npc马甲收到游戏背包里，就可以短期封印污染值。不过放置时间不能超过3天，每3日你必须以npc的身份活动1小时以上，否则身体会滋生出新的意识和人格。】
因为污染值的原因，npc天生带有浓浓的恶意和神经质，可以说npc都是疯子，只是疯的程度程度不一，表现各异。
谢南阳与黑字的交流极短，而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又被蚕食。
尚有的一丝理智挑动着他的神经，提示着他来此的最终目的。
【生存手册在你的仓库里，还有你的情报套装，整个永夜游戏关于hn19999世界的数据已经格式化，他不会追踪到你的。】黑字又一次提醒，而这次谢南阳终于听了进去。
“又让我干老本行啊。”他略带一丝回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