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知情
两天后。
“如您所料，金艺和宏盛合作后，货物没能及时完全售出，目前有一半堆积在仓库里。”苏甜的语气很轻松。
她虽然知道顾凌言从不打没有胜算的仗，但这些天里她没少担忧这件事，仍然提着一口气，直到业内传出这个期盼已久的信息，她才如释重负。
顾凌言靠在椅背上，见她肉眼可见地开心，突然想到什么，薄唇掀起，“看起来你很怕过来打扫卫生。”
苏甜眉头微蹙，大脑没能及时运转起来，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他和李槿的赌约。
她摸了摸鼻子，“还好吧。”
她这条被战火波及到的池鱼早就把心理预期一降再降了，如果顾总是赢家，那就皆大欢喜，如果他输了，她也认命去打扫卫生。
不过，此事牵扯到冬装方案的实施效果，与她的年终奖挂钩，她到底还是希望这一仗漂亮赢下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收购。”她问。
顾凌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沉思片刻，而后揉了揉眉心，“不急，再缓两天。”
“好。”
苏甜前脚刚走，李同就走进办公室，见顾凌言双手撑着额头闭目小憩，连忙放轻了脚步。
作为他的私人助理，李同知道顾凌言的睡眠一直不好，尤其是刚进公司的前两年，他动不动就熬夜加班，有时甚至是通宵，天亮了就靠咖啡醒神。人不是终归铁做的，久而久之，他失眠的症状也越来越明显，严重时还需要吃褪黑素才能勉强睡着。
他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李同不忍上前打扰，便想着待会再汇报，于是轻手轻脚地退出办公室。
门即将合上时，顾凌言倏地抬头，叫住他，“李同。”
李同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来，“顾总醒了？”
“嗯。”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底的疲惫肉眼可见，李同关切地问道：“要不您再休息一会？”
顾凌言摆摆手，“不用，交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闻言，李同走上前，把手里的资料交给他，“苏甜的个人资料都在里面了，她的人脉关系我也都让人查过了。”
难得见自家顾总会对一个女生如此上心，为了顾总的幸福，李同自然不敢懈怠，因此顾总吩咐的他照办了，顾总没吩咐的他也事无巨细地补充了。
只不过，他实在想不通，顾总的警惕心为什么会那么强，追女生前还要对人家做背调？
顾凌言打开资料，一看里面的信息，确实详细，连苏甜的生活习惯，做过什么兼职，甚至是在大学的操场上拒绝过谁的表白都写得一清二楚。
不是他刻意关注这点，而是制作这张表的人特意把这些字标红，导致他不费吹灰之力就看见了……
“苏甜的背景很干净，是个好女孩，您放心追求。”李同干咳一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是拍马屁，他确实觉得苏甜这个姑娘很不错。
“……”
顾凌言闻言一顿，抬眸睨了李同一眼，“谁跟你说我要追她？”他的语气瞬间冷了下去。
李同顿了顿，神色略微诧异。
那好端端的，顾总调查人家干嘛？或许是顾总脸皮薄，觉得不好意思了，他这么揣测着，但也识相地闭紧嘴巴。
顾凌言略过一些有的没的信息，目光直接锁定在她的家庭信息上：苏甜，秦城人，八岁父母车祸双亡，被奶奶秦玉一手抚养长大，从小学习优异，品行端正，毕业后在桦城长居，两个月前正式入职霁禾。
他的关注点又落在秦玉的信息上，一一浏览过，他的目光忽地被最后那段信息烫到：三个月前确诊早期肝癌，两个月前曾在桦城市医院动过一次大手术。
他顿了一下，下意识便想，两个月前……那不就是他在酒吧碰见她的时候？
那时，他问她为什么要在酒吧工作，她直言自己缺钱，他不以为意，以为她只是一个见钱眼开，卖身求荣的人……
如今他才知道，她那时或许是在凑钱给家人治病，是真的遇到难处了。
他又莫名想起，她每次来他办公室汇报工作时，脸上都会带着浅浅的笑意，即使整个人已经很局促，她都会刻意营造一个积极阳光的形象，哪里像是有心事的人？
“三十万一晚。”
“嫌少？”
……
想着，他的脑中又掠过那酒吧那天苏甜的模样，一身与灯红酒绿格格不入的素洁白裙，她眼角噙着泪，他当时觉得莫名其妙，如今才读懂那是屈辱的泪水。
虽说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他当时对她说出那样的话，还是很伤人。
心底没来由涌出一丝愧疚的酸涩感，心情变得烦躁，他把资料合上，揉了揉眉心。
李同明显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连忙问道：“顾总，是资料有问题吗？”
“没问题，你先出去，我休息一下。”顾凌言疲惫地靠上椅背，右手不时捏着太阳穴。
……
晚上，为表达感谢，苏甜特意请邹行吃了顿饭，还把秦玉的医药费转给他，但他硬是不肯收下，说是已经请他吃过饭了，苏甜只好作罢。
吃晚饭后，两人在餐厅外的江边慢慢踱步，聊一些杂志拍摄的工作。
邹行说这周六有项拍摄工作，想让苏甜参与拍摄，但苏甜下午刚收到信息，她这周末要被顾凌言派去出差，她如实跟邹行说明了情况。
邹行闻言愣了一下，“但我实在是想不到比你更适合这期封面的平面模特了。”
苏甜权衡了一下，比起拍摄，她内心还是把自己的本业放在第一位的，但论人情，邹行和蔡妍平时都挺照顾她的，不免会有些为难，因此不知道怎么协调才好。
邹行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没事，我回头想个两全之策。”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邹行见时间还早，便提议和她去看一场正在热映的电影，但苏甜白天已经工作一天了，此时实在是意兴阑珊，只好拒绝，“不好意思啊，邹老板，我感觉有点累了。”
邹行确实在她的眼里看到了疲惫，温和地开口，语气带了些自己未曾察觉的宠溺，“好，那我送你回去。”
苏甜笑了笑，“不用，我打车就好，咱俩又不顺路。”
她总是很有分寸，但也与他多了几分距离感，邹行笑了笑，“不过我得给你提个要求。”
“什么要求？”苏甜负手而立，下意识问道。
“你以后可不能叫我邹老板了，叫我名字就好。”
“这不太好吧……”苏甜单纯觉得他是自己的上司，直呼名讳不太礼貌。
邹行笑了笑，“没什么不好，咱们是朋友。”
“那好。”她突然想起先前蔡妍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就只当他们都很平易近人。
邹行站在一旁陪她等车，苏甜坐上车后，朝他挥了挥手，“邹行再见。”
远处高楼的霓虹广告牌忽明忽暗，苏甜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巴掌大的脸蛋被路灯的光影照得异常柔和，很是灵气动人。
邹行看着她，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