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 章 心有鸿鹄 甘于平凡
“他不一样，公子扶苏此人自小推崇儒学，那些个人仁义礼智信早就刻在他的骨子里了，更何况这里是大秦，秦律森严，他作为当今皇帝最为看中的嫡子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他呢。”那青衣女子看向窗外，眼神冷然。朱雀大街上繁华的景象也打动不了她分毫。
“呵，果然是酸儒教出来的，迂腐的很。这人如何就值得师父这般重视？”霁雨舟简直气的牙痒痒，就是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让师父千里迢迢地下山赶来咸阳，甚至师父都不打算带自己一道来，要不是自己够机灵悄悄半夜在下山的必经之路守株待兔死缠烂打地非要同行，此时自己就要被师父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鹿鸣山上了。
青衣女子瞧着自家徒儿气鼓鼓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柔软，这孩子身世凄苦，又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即便自己勘破天命，心中无情。可是面对他的时候总会生出几分心软。对他说话时，原本清冽冷然的声线也带上了几分莫名的宠溺：“不是他这个人值得我重视，而是他的身份，值得咱们整个鹿鸣重视。”
“咱们鹿鸣自来超脱于诸侯纷争之外，出了多少饱学之士，如今大秦的朝堂中又有多少身居高位者出自鹿鸣？就说那权倾朝野的李相不就是从咱们鹿鸣出来的吗？”霁雨舟毫不在意道，自来鹿鸣都是天下有识之士趋之若鹜的之地，而且鹿鸣也从不参与权利纷争，何须如此重视一个还未即位的皇储。
“今时不同往日，雨舟，当时诸侯纷争，鹿鸣自可以超脱于世，不理凡俗。可如今，大秦一统，平定四海。那位陛下的耐心有限，鹿鸣不可再避世了。”青衣女子摇了摇头，叹息道。
“所以如今公子扶苏已经猜出来我们来自鹿鸣，待得门客选拔之时，他又会如何做呢？”
“自然是留我们在身边了。”青衣女子微微一笑，言谈间好似对公子扶苏此人了解的很。
“哦”霁雨舟闻言倒是对咸阳，对那公子扶苏府多了两份兴趣:“这人瞧着斯斯文文的，竟有此胸襟如今并不知道鹿鸣是敌是友就敢用咱们？不怕反噬了他自己？”
“雨舟，你要知道，对上位者来说，心怀叵测之人如果不能斩草除根，那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那青衣女子轻笑一声不再开口，悠然自得地低头饮茶 。
“师父说的自然是对的，可我倒是要瞧瞧，他有什么本事，敢将我放在身边”不待他说完，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让他住了口，转身看去只见蒙皓捧着一个雕工精美的匣子正向他们这桌走来。
“两位客人，这是本店赠送的点心盒子，刚才是小芷冒失了，还望贵客勿怪。”蒙皓端着一盒糕点笑着上前道。明明与白芷年龄相仿，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模样，可他如今的待人处事却圆滑老道，细看之下倒有几分白苍的模样。
“无事，小徒顽劣，给你们添麻烦了。”青衣女子轻轻颔首，言谈有礼，却并未伸手接过糕点，一派出尘的仙子模样。蒙皓见此也不恼，仍旧端着一张讨喜笑脸轻轻把点心摆到了桌上：“这桂花糖糕是本店的招牌吃食，都是用当季打的鲜桂花晒干酿的糖浆，客人赏个脸尝尝吧，我就不便打扰了二位了。”说完朝二人微微颔首后便离开了。
蒙皓转身离去之后，霁雨舟用眼角余光瞄了一下他又在一桌桌客人间游刃有余，谈笑风生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一顾的笑容，轻声讥讽道：“这小子笑起来真是假的很，小小年纪还真够虚伪的啊！”
“哦？那你可知道你口中虚伪圆滑的小子究竟是何许人也？”青衣女子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这个心直口快的徒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谁呀？不就是个整天傻乎乎笑着的呆头鹅嘛！”霁雨舟心里很是不忿，这个咸阳简直是克他！明明在鹿鸣师父只得他一个徒弟，平日里除了卜卦下棋，关心的就只有自己。可到了咸阳后凭什么这么一个憨货都能够引起师傅的关注？他越想就越是气愤难平，说起话来自然也就带着些许怨气和不服。
对于自家徒儿这种争强好胜又容易吃醋的小脾气，青衣女子可谓是心知肚明，但却也无可奈何。她轻轻叹了口气，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温柔地对正处于暴走边缘的徒儿说道：“他可是当今大秦那位权倾朝野、手握三十万雄兵的蒙将军的二公子——蒙皓呢。”
“他竟然有如此背景身份？那为何还要屈尊于这家小小的食肆之中，做一个负责招待宾客的小管事呢？在鹿鸣就听闻他那大哥都已经是大秦人人交口称赞的小战神了。”霁雨舟满脸狐疑之色，这小子不会是瞧上白家那闺女了吧？纡尊降贵来讨好佳人？
“心怀鸿鹄，但又能甘于平凡，这正是此人非同凡响之处啊。”青衣女子凝视着蒙皓在一张张餐桌之间自如穿梭、应对如流的身影，不禁轻声叹息道，看来卦象显示无误，这个人的命运轨迹也发生了变化。
“谁在乎他是否心甘情愿呢？”霁雨舟随手夹起一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桂花糖糕，放进了自家师父面前的碗里，“这种叫做点心的东西闻起来倒是挺香的，师父您快尝尝……”
与此同时，白芷噔噔噔地跑到二楼雅间门口，顾不上看小吃小喝二人的挤眉弄眼，毫不顾忌地推门而入，里头李蓁蓁正自顾自饮茶吃点心，而一旁的公子扶苏正纡尊降贵地在一旁为她煮茶。只见他端坐在沸腾的茶壶之前，细心地用木勺一点点挑去其中的浮沫，按着李蓁蓁的口味在其中加上干桂花，不消片刻，桂花味便盈满一室，李蓁蓁心中的闷气早就消弭于无形了，只是不知为何却就是不愿抬头与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