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老孙头的抉择
夸人难,给人挑毛病可是很简单。
尤其是遇见王麻子这样鸡蛋里挑骨头的高手。
“山崎太君,这地方穷山僻壤的,这一个小老头身上又是酒的又是金子的,这不太寻常啊~”
山崎作为领导,他不允许他的手下有人比他聪明,而且还是个中国人,于是疑问道:
“怎么不寻常了?我就觉得很正常,这里地大物博,有酒和金子,再正常不过了。”
王麻子此时心里早已利欲熏心,一门心思的开始乱扣帽子。
“这老头肯定是八路军内部级别很高的人物,否则不会有这么些东西,山崎太君你一定不能放他走。”
“啪!”
王麻子脸的另一边又挨了一巴掌,这次的力道不再像刚才那样和蔼可亲,直把王麻子抽翻在了老孙头的旁边。
“你在教我做事?”
山崎挺直他那一米五八伟岸的身躯,阴冷的带起影子笼罩在王麻子身上。
王麻子暗叫大事不好,刚才一时着急,忘记了自己的基本职业操守。
“不、不、不,小子冒犯山崎太君了。”
王麻子跪下来一顿磕头捣蒜,一边思考着如何给自己解围。
忽然他透过那股尿骚味,隐隐约约闻到这个老头身上还有铁器味和火药味。
甩锅刻不容缓,王麻子举起小手双眼可怜的请求发言。
山崎队长见自己重新夺得了主动权,很是满意,点头同意了王麻子的发言请求。
“山崎太君,这个小老头太狡猾了,他居然用自己的尿骚味遮掩自己本身的气味,我刚闻到了他身上有铁器和火药的味道。”
老孙头一脸无辜的看着旁边这个狗汉奸,心说我这尿怎么能是刻意的呢,对于一个多年的老前列腺,你这话也太伤人了。
多疑是鬼子的天性。
山崎大队长叫来旁边几个日本士兵也过来闻了闻老孙头的尿骚味。
有鬼子说没有别的气味,只有尿骚味。
有鬼子说他也闻到火药味了。
面对众说纷纭,山崎选择了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山崎一脚踹向了老孙头,又开始诈他:
“小老头,你身上怎么会有火药的气味?”
“快说,你这个土八路,我都闻出你身上有火药味了。”一旁的王麻子站起来帮着捧哏,直接开始了他的有罪推断。
老孙头低着头只哆嗦,一言不发。
“太君你看,他在和你较劲呢。”王麻子见缝插针,为了金子也为了刚才那个巴掌。
山崎后退了几步,摸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会。
忽然他下令派出四个斥候分队,向着刚才这个小老头走的那个方向前去去侦查。
果然,一个小时后,一队斥候跑了回来报告说,前方山谷拐弯后,发现了一个八路军的防线,那个防线后面似乎就是照片上的狭长山谷地带。
山崎谦长听后两眼放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他高兴的拍了拍王麻子的肩膀:
“你真是大日本帝国的好帮手,你的观察细致入微,我很欣赏你。”
山崎给王麻子撒了点精神狗粮。
走狗的狗。
接着山崎嚣张的咧开大嘴对着传令官大喊了一句:
“命令全体士兵做好战斗准备,我们终于找到他们了。”
这群装备精良的日本士兵,听到命令后马上训练有素的开始检查武器流程。
山谷里传来了漫山遍野的“咔嚓咔嚓”的声响。
“王桑,他交给你了,请务必让他保持安静,一会到了那边,这个老头还有大用。”
熟读中国兵书的山崎,也懂得上兵伐谋的道理,他打算一会要用这个小老头敲开对手的防线。
哪怕是对手放弃了这个人,他也可以拿这个小老头战前祭旗,说这个老头背叛了他们,这也是心理战的一部分。
也可以瓦解对方的心理防线。
“山崎太君,你放心,他绝对跑不了了。”
王麻子终于得到了他想到的东西,等一会打开了,他找个没人的地方就杀了这个老头,那些金子就都是他的了。
准备好后这支鬼子的部队开拔了,目标就是兵工厂一线天方向。
鬼子很精,快到一线天附近的时候,行军速度也轻了,似乎想要展开偷袭。
而老孙头再糊涂,他也知道了兵工厂暴露了。
此刻老孙头已是泪流满面。
他怨恨自己的命运不济。
他想起当年在榆次城里当铁匠的时候,他老婆在自家铺子门口被一个喝醉酒的日本军官杀了。
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个怂货。
他吓得趴在地上,从铁匠铺炉子间的缝隙看着自己死不瞑目的老婆子,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炉子里的火灭了。
他的心也凉了。
他卷起行囊,带着自己的女儿离开了自己祖祖辈辈生活的那个老县城。
他不是为了要报仇,他只想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逃避这段记忆。
没想宿命这玩意他躲也躲不掉,
眼看着他含辛茹苦养大的桃花马上和史前进那混小子就要结婚。
他又一次遇到了和当年一样的选择。
兵工厂里还有他敬重的小关师傅,他总觉得关宇与众不同,
老孙头知道自己文化不高,眼下的抗战胜利遥遥无期。
鬼子的武器和战斗力太强了,阎老西的几十万正规军在鬼子面前几乎一夜之间就被瓦解了。
所有人似乎黑暗中看不到一丝希望。
但是他坚信关宇可以带来他盼着的胜利。
因为老孙头总觉得关宇可以看得清未来。
还有他的工友们。
来自五湖四海,都为了同一个目标。
虽然平时总笑话他,但是桃花的婚事他们可没少帮忙。
还有那些八路军战士们,太年轻了。
他们自己都还没活很明白,就来到这抗日的第一线,
都是普通人家的娃,悄无声息的来,默默无闻的走,谁也记不得他们的名字。
那些识时务的城里财主汉奸早就给鬼子交了投名状,好像日子一直过得很舒坦。
那些财主汉奸不怕以后遭报应么,到底是谁活明白了。
算了,我老孙头活明白了。
我的老婆子被他们害死了,那时候我怂没有敢出头,桃花为这事一直怨恨我。
我的宝贝女儿桃花还准备结婚,以后还会生下我的外孙,我不能让老孙家绝后,这次我再怂了,老太婆那边可就彻底没法交代了。
小关师傅啊,小关师傅,我老孙头把全家活下去的希望可都交给你了,你就算失败了,我老孙头也不怨恨你,因为我老孙头知道这次来的这群小鬼子是来亡国灭种的,当不当这个孙子,最后都的死。
工友们对不住,老孙头一直让你们看不起,这次老子要干一把大的,以后见着我的外孙替我多说几句好话,别老说我怂,我贪酒,我没本事,我老孙家到我这辈子就要挺起腰杆子做人,看你们谁敢看不起老子。
那些八路军小战士,我老孙头活够了,我给你们报个信,你们一定要活到胜利那天~
想到这里,我老头提起手中的黑陶酒壶,一口气把酒全灌了下去。
转身跑向远处他们前天布置的雷区。
老孙头旁边的王麻子见状,以为这个老头要跑,骂骂咧咧也追了上去。
轰!轰!
两声爆炸在安静的山谷林地响起。
十几秒后,不远处的一线天方向就响起了八路军的紧急集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