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水西出事了
安邦彦和陈其愚他们帅兵征讨假借杨珍之名造反的袁洪、卢文明和卢文秀他们时,却没想到水西却出了事。
原来柳随风查完四川各土司的祖坟后,又辗转到了贵州,听从贵州矿使刘光定的调遣。
在柳随风查看刚刚逝去不久的安疆臣及其先祖的坟茔时,安尧臣偷偷给了他一千两的银票,于是这个朝廷地理巡检师便对刘光定说安家坟地不怎么样。
“只是勾搭小地罢了!”柳随风对刘光定说。
“勾搭小地?”原来刘光定是一个邱成云还坏的货色,他疑惑地看着柳随风,“安家在水西之地已经延续了一千三百年了呢!这么长久的福气,也还只是勾搭小地?”
“哦!这乌蒙山脉蜿蜒来到水西,正龙去了百纳九龙山,再经过比那入遵义后形成了大娄山脉。眼前这一条龙脉,却是以凤山为火体分出来的一条大支。这凤山如同冲天的烈焰,所出一条龙脉曲曲弯弯经过了水西慕俄格,在慕俄格后面的云龙山开帐。慕俄格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过正龙左面的咯吱窝罢了。最好的墓穴,应该在落折河边上的延江大山上。这凰山下的安疆臣坟墓,只不过是接凤山气脉的一条小支脉。凤山高耸,周围巉岩,不久之后水西必生祸端呢!”柳随风忽悠起了刘光定,“公公与其强行破坏其风水引水西不高兴,还不如让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的好。”
“不久之后水西真的会有祸?”刘光定疑惑地看着柳随风,“那么这周围没有好坟地了吗?”
“哦!你看啊!前面凤山来龙左面山上有一坟地,山体清秀,大气磅礴。可惜前有凰山,后有凤山,两山相对,其明堂现在山颠水倒,久后必生祸端。也不是什么好风水啊!只不过是一草寇之地罢了,做不了什么大事的。”
“草寇之地?”刘光定的眼睛突然发亮了起来,“这不就是会危害朝廷的墓地吗?既是如此时,如何才能使它不会为祸我大明天下?”
“斩断后龙腰部即可也!”柳随风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声。
几天以后,刘光定再次来到了水西,还带去了贵州新任贵州兵马总督王象乾调拨的一千兵马。
刘光定以找矿为名,在所谓的草寇坟龙脊刨出了一个深深的壕沟。
陈其愚堂弟陈方典把这事报告给了安尧臣时,安尧臣大吃一惊。
“受害的是陈家哪个祖人的坟墓?”安尧臣悄声问。
“先祖陈友德。”
“陈友德?”
“就是汉王陈友谅的弟弟。”
“他妈的这个刘光定,尽帮万历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是我们安家害了陈家了呢!”安尧臣咬了一回牙,接着又问,“但你说水西又能怎么办啊?”
“为水西百姓生存,先宣慰安疆臣丢了老婆和一对儿女都忍了,我们家怎么能给水西带来祸害呢?”陈方典流着泪说,“好在安邦彦同知这时去遵义剿灭杨应龙余孽去了,要不然依他那个脾气,早就忍不住了呢!只是还有糟糕的事等着去办!宣慰可不能大意啊!”
“什么糟糕的事?”安尧臣警觉起来。
“我刚刚听说这个刘太监又带人去乌撒了呢!他肯定会去那里祸害安啸龙老爷子家与水西分支的祖坟地的。老爷子更是个一点就着的火爆性子,绝对忍不了这口气的呢。宣慰您还得亲自跑一趟,阻止住安老爷子的火爆性子才好啊!”
“什么?”安尧臣一听就急了,“快,水西这里已经无兵可带,你我抄近道去织金,叫安邦俊点上些人马去一趟乌撒。不到万不得己,水西都只得忍让着。”
安尧臣与陈方典急急忙忙上了马,取道织金而去。
第二天,织金通往乌撒的路上驰过一队彝家骑兵,领头的人就是安尧臣、安邦俊和陈方典。
看看就到了韭菜坪山脚下,却听见前面的山谷里传出了叮叮当当的刀枪碰撞声响。
几个人急忙领兵转过山垭,一个头发花白的彝家汉子正领着几个青年彝人与一队官军血战。
地上是一片倒地的尸体,有官军的,也有彝人的。
刘光定披头散发,鞋都跑掉了一只,正张皇失措往这边跑来,见到安尧臣来了,扑通一声跪下就喊饶命。
“朝廷的命令,不敢不执行啊!”这个刘公公在地上一边叩着头一边嚷嚷,“安宣慰救命!”
安尧臣他们于是让过了刘光定,让过了边战边退的官兵统领,阻在那个正在挥舞着长枪的彝族老者面前。
几个人看得真切,这个老者正是安啸龙没错。
安啸龙杀得眼都花了,见人阻挡,只顾挥枪就刺。
安尧臣不退让,也不招架,直让那条枪噗呲一声扎进了自己的肋骨。
众人一下子都看呆了。
安邦俊和陈方典都傻傻地立马原地不动。
在地上只顾叩头的刘光定瞪大了眼睛,长长地吐出舌头。
周围的山峦一下子没有了刀枪碰撞的回响,马不嘶,鸟不鸣
“叔!”在一片静寂里,安尧臣叫了一声。
“我的宣慰侄子?怎么是你啊!”安啸龙居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个朝廷来的刘公公欺人太甚,他们叫我们祖先死了了都不得安宁啊!他妈的这个世道这么黑暗了还叫什么大明?”
“可是不管怎么我们水西彝人都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了才会有明天啊!”安尧臣双手捂着自己流血的伤口,也用哭声回答着安啸龙,“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该走播州杨应龙的路!”
安啸龙不再说话,他一下子放下了枪,刷的一下撕下自己的衣襟捂住安尧臣的伤口,示意安邦俊用手按着,然后下马走到还跪在地上的刘光定面前。
“这一切都是我干的,与水西无关,”安老爷子怒视着刘光定,“要是再对水西不利,老子在下界也要回来拧下你这个没根了的人头。”
安啸龙说着就对着刘光定跪下头来,一面刷拉一声从腰上抽出了腰刀。
刘光定绝望地颤抖着。
安啸龙却把刀架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接着一咬牙,咔嚓一声就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
滚落在地的头颅依旧怒视着刘光定。
那没有了头颅的颈子上是碗大一个疤。碗大的疤上喷了刘光定一脸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