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叫他们自作自受
原来水牛塘的一千人马全被熊擒龙和熊擒虎带去蔺州送了命,这里只留下二三十个造饭的,见永宁彝家军杀过河来,尽数作鸟兽散。
奢崇明他们正好把苗兵们做好的饭当成了午餐。
不过是一个时辰后,他们远远地看到吴广所领的五千人马顺着熊擒龙他们所搭的浮桥过了河,往崖门谷的方向去了。
云南兵走过没多久,就见吴怀瑾和吴怀瑜骑着马奔了过来。
“我叔说这崖门谷太过于险峻了!”吴怀瑾向奢崇明报告,“他希望奢宣慰您能按照昨天的安排,赶紧让人沿着崖门谷东面的山脊向后搜索呢!”
奢崇明听了,马上安排樊龙和樊虎他们带好腰刀和弓箭,徒手攀上水牛塘靠崖门谷一边的山崖。
吴怀瑾和吴怀瑜都说要跟着樊龙和樊虎他们前往,奢崇明征求了樊龙他们的意见后边点头同意。
原来这崖门谷是四川永宁一带进入播州的门户,两面壁立千仞,黄鹤之飞不得过,猿猴欲度愁攀援。中间一线幽谷斗折蛇行十余里直通山后,一条小河蜿蜒于其中,道路就在小河岸边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逆流而上,一直要到山后才会与小河分开。
崖门谷的守将正是播州双煞杨通和杨达。
杨通和杨达都是马上冲杀的大将。
杨通的兵器是一把宣花斧,杨达使的是一把好槊,重五十余斤,因为通身用黄金镀过,被称为黄金槊。
要紧的是他们按照杨应龙的吩咐,已经在河的上游用泥沙和石块筑了一道堤坝。只是两三天,就几乎在那一片开阔地拦起了一个湖泊。现在河水已经从堤坝漫了来,幽谷中的小河依旧像平时一样的流动,走在谷中的人根本意识不到这一条玉带后边会牵着令人胆寒的死神。
杨通和杨达可以说是万事具备,只等吴广兵全都进了谷口就要决堤放水。
吴家姐妹会轻功,攀登悬崖绝壁不在话下,他们却没想到樊龙和樊虎和他们所领的彝家军在这样的深山幽谷住惯了,虽然经过了许多艰险,还是不到天黑就登上了临近谷口的山崖。
除了在山顶摸掉两个哨兵以外,山上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伏兵的影子。
这让两对青年很是奇怪:“按常理他们应该准备好许多石头在山崖上,引诱大军进入山谷再给对方下一阵石头雨的啊!山顶没有这种迹象,那他们到底演的哪一出?”
樊龙他们偷偷在山头上观察着谷口。
谷口是一道不甚高的石墙。那石墙单薄得离谱,上面没有墙垛,根本就只能起一点阻拦作用。
“哦,有两三百个骑兵在墙后休息着,他们只派了两个人在墙洞后面观察我叔叔吴广军营的行动,”吴怀瑜说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人家真的有埋伏呢!”吴怀瑾接过她妹妹的话,“谷口的苗兵的确是诱饵,他们看着叔叔的军队开始进攻了,便会骑上快马往后奔跑把云南军引进他们的伏击圈呢!”
樊龙听了吴怀瑾的话,便低声的传达了命令:“我们各人把带在身上的水煮包谷吃掉,天黑了再慢慢顺着谷口的崖岸向后搜索。”
再说杨通和杨达把军营安在他们所筑水坝旁边。
说是军营,无非就是百十个用山上的木头、树枝、茅草搭成的窝棚而已,杨通、杨达所在的窝棚就是水坝旁边最大的一个,都半夜了还亮着松明子。
晚上杨通领兵去谷口观察吴广兵的动向去了。杨达睡不着,秋天的夜让他感到有些寒冷,脸上那刚刚结痂的伤口着痒痒的有些难受,云南兵到了谷口就不动弹了更让他惴惴不安。
“吴广中午就领兵到了崖口的,却在崖口安下营寨不往里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杨达想了半夜还是不明白,“他奶奶的,难道吴广那家伙在耍什么诡计?”
其实杨达只知道云南兵打的是吴广的旗帜,却不知道吴广就是要了田雌凤性命的人,更不知道吴广久走江湖,事事都谨慎小心,不会那那么就容易上他们的当呢。
他这样想破了脑袋还是不明就里时,却有两个人用刀撩开门上的麻布进来了,一男一女,身上穿着的却是彝族的衣服。
那个男的身材好高大,一路都低着腰。
杨达心中一惊,立即鲤鱼打挺双脚落地啪的一声便把身子跃了起来,意欲扑向窝棚里靠后面立着的黄金槊。
没想到窝棚太矮,杨达的头咚的一下子撞在窝棚顶端的横梁上,脑袋“翁”的一声身子向后就倒。
“樊龙和吴怀瑾?”一阵发懵后,仰面朝天的杨达眼睛渐渐清晰,他又摔了摔头颅,“怎么会是这两个冤家呀?”
播州双煞之一的他就地一个老牛困塘,向黄金槊那边急速滚身。没想到樊龙一探身子,手里的刀海底捞月咔嚓一声就剁了杨达的一只脚。
“哎哟——”他双手抱着没有了脚掌的那只小腿。
身子还未挨近到自己兵器,吴怀瑾怒目圆睁,把手中刀插进了他的前胸。
吴怀瑾怕杨达不死,拔出刀来又接二连三咔嚓咔嚓地扎了好几下。
窝棚的屋顶上溅满了杨达的血点。
这时,前后左右的窝棚里,都同时响起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原来杨达的哨兵早就在人不知、鬼不觉中被一个个摸掉了。樊虎和吴怀瑜所领的彝家军分别扑进了一个又一个的帐篷,又一个又一个地割断成排卧着着播州苗兵咽喉。
樊龙、吴怀瑾杀了杨达后,樊龙抢过了靠在一旁的黄金槊就爱不释手:“早就嫌斧头轻了点,想不到这家伙还送给了我如此称心如意的兵器。”
他们出了“中军帐”时,其余各个窝棚的苗兵已经尽数被诛。
一会儿樊虎和吴怀瑜紧挨着过来了。
“完事了呢!是不是把尸体都摆在水坝前,再决堤放水?”樊虎兴奋地说道,“好通知我们叔老丈人危险已经解除,让他们在水位退去就可以进军了呀?”
“谁是你的叔老丈人了啊!”月光下,吴怀瑜用身子用力掀了一下樊虎,让那个长条壮汉趔趄了一下。
原来他们是顺着崖岸一路摸了过来,翻过了好几个山头,才看到这里是被月色镀亮的一片白光,还看到白光旁边星星点点的光亮。现在真正弄清是怎么一回事了,心里不免吃惊了一回。
“行!”樊龙说道,“杨达已经就诛,杨通应该是去谷口观察云南兵的动向去了!他们堵的水,就叫他们自作自受了吧!明天我们再顺着水流的方向下去,一来通知吴广叔叔,二来找找杨通,看能不能看到他的尸体。”
吴怀瑾听到樊龙喊吴广叔叔,只是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没人能看清她是否脸红了。
樊家兄弟俩叫人把播州苗兵的尸体摆上堤坝后,就下令砍掉了拦住水坝的那些绳索。
水坝顷刻崩塌,蓄得满满的一湖洪水打着旋向下游一路狂奔,如同一条黄龙张牙舞沿着山谷向崖口滚滚滔滔扑去。
一时间雷霆万钧,轰轰隆隆。
杨通和留在崖口用以诱敌的二三百人,听到了后面雷轰轰的声响,脚下战栗着,还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在极度恐慌中就被洪水吞噬。
关前高地上驻扎的吴广大军倒是听到了奇怪的巨响,不过第二天早晨时洪水已退,他们才看到崖口的石墙被摧毁,看到横七竖八的到处是累累的播州苗兵尸身。
吴广正在疑惑,却见乱石当中爬出一个满身泥泞的大汉,举着一把大斧子就往他的身边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