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觐见
易江边。
北地蛮族大帐。
巴图尔召集六大宗师，神情焦躁的坐在上首，沉声道：
“诸位，一天前尊上与我侄儿离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虽说以尊上的实力绝不可能出意外，但我们也要做好准备。”
“罗鸣上使呢，也没回来么？”
巴图尔摇了摇头。
启愿观。
罗鸣站在院子里，看着湘妃的背影，大气都不敢出。
自从说完张璟被赵长歌所杀，湘妃就沉默了下来。
“赵墨林。”
赵墨林此时也在院子中，听到了完整的事情经过，面色复杂的站在一旁，听到湘妃叫他，回道：“弟子在。”
“你走吧，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弟子。”
赵墨林急道：“师父”
湘妃声音一冷：“你觉得发生了这事，我巨灵门和你赵家还能相安无事么？”
“可是”
“没有可是！再不走，我就要动手清理门户了！”
赵墨林身形一顿，叹了口气，郑重拜道：
“师尊保重，弟子会尝试劝阻长歌的。”
湘妃没有回话，直到赵墨林离开，开口道：“罗鸣。”
“师叔。”
“我要动身去见门主，你就在这里等着吧，那个赵长歌估计很快就会找过来，你就告诉他，我已经放赵墨林离开了。”
“是。”
三日后。
城北巡抚衙门。
太监见到来人吓了一跳：“宰宰相大人”
赵墨林在前，赵书言和赵长歌跟随两侧。
赵长歌跑了一趟皇城，没找到赵墨林，但却碰到了罗鸣，知道人已返回后，就回了赵府。
回来后，他又向赵墨林解释了一遍事情的前因后果，赵墨林主动提出一同觐见皇帝。
见太监愣在原地，赵墨林淡淡道：“通报吧。”
太监这才忙不迭的回神，尖着嗓子高声道：“宰赵墨林、宗师赵书言、赵长歌请求觐见！”
朱轩自从接到安如山的回话后，三日以来一口饭没吃下去，几乎夜夜不眠，眼窝深陷，身形憔悴。
听到太监的通报，他身子一颤，深吸了口气，嘶哑着声音道：“宣吧。”
身侧服侍的太监不忍的看了眼皇帝，高声道：“宣！赵墨林、赵书言、赵长歌上堂觐见！”
赵墨林三人进入堂内，看见朱轩的样子，都是一愣。
赵墨林拜道：“微臣参见陛下！”
赵书言和赵长歌两人则站着不动。
朱轩无力的靠在椅子上，看着赵墨林拜下，嘶哑着惨笑道：
“微臣？赵墨林，你做了三十余年宰相，权倾朝野，连我皇族都对你退避三舍，你哪里是微臣？”
赵墨林缓缓摇头：“发生这样的事，其实非臣所愿，不过事已至此，还请陛下提前做好打算。”
朱轩不知从哪来的力量，突然起身，双手撑在案桌上，身体前倾，恨恨道：
“打算？哈哈哈，不就是想要我这个皇位吗？朕给你！”
说着，他似乎疯了一样，猛的握拳锤了一下桌子，伸手扯下头顶的冕旒，掷到赵墨林的脚下，双眼赤红，恶狠狠的盯着他道：
“二十五年前朕被立为太子的时候，你就是宰相，加太子太傅，朕还要叫你一声老师。”
“那时朕视你为朕的恩师，父皇的左膀右臂，王朝的肱骨之臣。”
“呵呵，朕真是瞎了眼，谁知道此后二十余年，你竟然仗着巨灵门弟子的身份肆无忌惮，把赵家经营的势力遍布天下！”
“赵墨林，朕问你，你这是臣吗？！”
说到后面，朱轩越发的面容扭曲、歇斯底里。
赵墨林平静与朱轩对视，没有回话。
朱轩见他不回话，突然仰天哈哈大笑。
一旁的太监见状不忍，试图上去搀扶朱轩，却被他一巴掌扇开。
朱轩用力过猛，加上三天未合眼，忍不住一阵天旋地转，跌坐回椅子里。
他斜躺着，脑袋无力的下垂，双目无神的看着屋顶，眼角渗出两行血泪。
“陛下！！”
这时，赵风华拖着宫装长裙，突然从侧面面色焦急的跑进来。
她将朱轩的脑袋抱进怀里，扶她坐正，起身拦在他身前，看向赵墨林祈求道：
“父亲，女儿求您了，不要再逼他了，他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也没吃饭了，再这么下去，您不光是要逼死他，也是要逼死女儿啊！”
赵墨林心情复杂的看着女儿，没想到当年强行将她嫁给朱轩，今日竟会闹至这般境地。
“咳咳风华不要求他”朱轩捂着嘴咳了两声，艰难的扶着椅子撑住身子，伸手拉住赵风华的手。
赵风华感受到手上的滑腻，抽出来一看，只见是血迹。
回头看去，朱轩的嘴角咳的全是血。
她急忙蹲下，掏出手帕擦掉鲜血，对着一旁的太监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来！”
太监早已吓傻，忙不迭的踉跄出门。
朱轩伸手摸了摸赵风华的脸颊，眼中浮现温柔，轻声道：“放心，我还撑得住。”
他伸手将赵风华推到一侧，在椅子上坐正了身体，就像坐在龙椅上一样。
“五年前，北地蛮族再次南攻，父皇驾崩，朕初登基，却发现，南方宗门世家听调不听宣，对朝廷阳奉阴违。”
“赵墨林，朕问你，三十年前，你做宰相之前，可有这种情况？”
“江南四省为何和朝廷离心离德？”
“还不是因为有你赵墨林在！有你赵家在！江南四省势力只看赵家和你赵墨林的眼色行事！”
“是，巨灵门是放弃了皇族，这一战无论怎么说，大钧都会败。”
“可是，朕不甘心啊！”
“朕不甘心啊！！！”
“为何偏偏是在朕登基的时候，北地蛮族要南攻！”
“为何父皇纵容你了这么久，养虎为患！”
“为何朕没有早发现你这个乱臣贼子！”
“朕真的不甘心啊！”
赵长歌摇了摇头，朱轩已经疯了。
即便没有他在，朝廷一样要败。
即便没有赵家在，巨灵门下定决心要换人，朝廷一样要败。
朱轩难道不知道么？
他知道。
只是，他不甘心做了二十多年太子，刚登基天下就大乱再起，短短五年，皇朝崩溃，数百年基业断送在他手里。
他不甘心数百年皇朝只是巨灵门傀儡。
他不甘心仅仅是因为赵长歌的出现，赵家就可以翻手为云，取而代之，占有天下！
朱轩猛的从案桌中抽出一把长剑，向自己的脖子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