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入界
项乾飞裹紧身上的狐裘，抬头看看那一轮弯月。
枷锁吗？还是头一次见过如此比喻，和我那水鳖入泥潭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哥哥！帐篷已经扎好，俺们快点歇息了吧！”
兴许已经是适应了十四妹妹的粗犷嗓音，项乾飞不再每听必尿。
可他还是会有自己变成了及时雨宋公明的错觉。
刚转身，却发现老易正一脸警惕地看着远方。
借着弧月亮光，远处晴黑天与灰黑地交界处，出现了一线黑影。
黑影无声无息，却速度极快，转眼间就来到了项乾飞一行人面前。
是一队由十几架木牛流马车组成的商队。
项乾飞之所以觉得是商队，是那些从木牛流马身上冒头的护卫穿着和他们一样的黑色衣服。
而老易则注意到了更多的细节。
这些木牛流马奔行速度极快，一看便知是出自机关术大师之手，车轮上包裹着厚厚一层岩犀牛皮，起到很好的吸音作用。
整车几乎是全封闭，看不出来所载何物，不过从车辙的深浅来看，份量必然不轻。
十几个护卫目光犀利，个个身手不凡，尤其是领头一人，双目神光湛湛，在黑夜中恍若野兽，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呐，这就叫专业！
老易给了项乾飞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对方的护卫头领也在观察着他们。
俄顷，头领手腕一抖，把马鞭掷了过来。
“噗”一声闷响，两尺多长的鞭杆竟有一半插进了坚硬的黄土里。
“娘哎，真厉害。”十四妹妹熊大个身子缩在了项乾飞身后。
至于赵昊真人，他压根就躲在帐篷里没出来。
看到熊十四的表现，护卫头领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原来是群菜鸡。
老易不动声色，脚跟轻轻一顿，那马鞭“啪”一下，很快啊！立时倒飞了回去。
护卫头领伸手抄住，眼神中嘲讽褪去，缓缓点了点头。
两人这一来一往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按黑市商人的行规叫“掷鞭回策”，乃是初次见面之后，双方展示实力的一种手段。
既然敢去殃界讨生活，自然不会是善男信女，虽然大多数时候都会恪守以物易物的古规，但偶尔在实力悬殊又四下无人的情况下，也会做些无本的买卖。
商人和强盗，有些时候只是称谓不同而已。
既然眼下通过“掷鞭回策”双方初步展示了实力，那么就可以按照规矩，谈谈合作了。
木牛流马里最大的一辆缓缓行了过来，扉门打开，滚出来一个五光十色（字面意思）的胖子。
幸好现在是晚上，要搁白天非得闪瞎项乾飞的狗眼不可。
四个护卫把洞房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才把“金主”从地上拽了起来。
称胖子为“金主”再合适不过，这位爷身上少说得有大几十件纯金首饰，并且每一件首饰上最少都镶了十几颗色彩各异的大宝石。
怪不得护卫们如此费劲，这一身首饰也趁不少斤两。
简直就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所有人：
i am rich！
拥有“钞能力”的胖子站稳身子，猛抽了两下鼻子，扯开带着浓重鼻音的嗓子说：“几位贩的是生药和香料，甚好，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咱们商贾更是离开人脉活不成，不如一起去殃界，也好有个照应。”
听完胖子的邀请，老易心中雪亮。
胖子这是见老易实力不俗，打算蹭个不要钱的保镖。
至于会不会是见财起意，这个倒不必担心。
只看人家那一身价值连城的行头，就已经超过了己方这些货物的价值。
再看人家的专业水准装备，老易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商人嘛，都讲究个双赢。
不过，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眨眼间老易心中有了计较，冲胖子打了个躬，道一声容小的回禀老爷，便从帐篷里把一脸懵圈的赵昊拎了出来。
“这是我家老爷，三境界的仙修。”老易退后一步和项乾飞站在一起，如是说道。
一听说是仙修，胖子的态度立刻变得恭敬了许多，两只白馒头般的胖手抱成一团，恭声道：“小商金石，今日与这位仙家老爷一见如故，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幸甚幸甚。”
赵昊憋屈了一路，被胖子金石这一顿四六不着的恭维，顿时找回了些许自信，心说你们这帮崽子还算识相，知道关键时候还得指望你道爷我。
一想到这顿时念头通达，也顾不上揣测老易这么做的动机，马上笑着和自来熟的金石攀谈起来。
项乾飞倒是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只是以他的情商，更搞不明白老易此举意欲何为。
放心，一切听我安排。
老易递给他的眼神如是说。
接下来金石频频想套赵昊的底细，幸好日天真人也算吃过见过，不该说的一句未说。
借着两人扯淡的功夫，护卫头领已经招呼下属扎好了帐篷，并安排了明暗哨位。
一夜无话。
………
借着金石商队木牛流马的高科技，原本需要三天的路程只用了一天半，一行人马就到了界门。
等到了地头，项乾飞这才发现，所谓界门就是个通往地下的巨大石窟。
原来所谓殃界，就在地下？
这可倒好，仙侠版本的“西游记”愣是变成了“地心游记”。
胖子金石轻车熟路，指挥商队燃起萤石进入了石窟。
黑暗中只有萤石发出的冷光，早已分不清黑夜白天，项乾飞只记得滴漏空了又满，反复数次之后，前面才出现亮光，一行人结束了界门之旅，钻出洞窟。
说是钻出洞窟也许并不准确，应该说他们来到了一个更大的洞窟之中。
但这种“大”已经不是词语所能够形容。
最起码项乾飞这种学渣就不行……
头顶极高处，洞窟之顶如鳞云密布，鳞云之间有一道道光脉横亘其中，如永不消逝的极光般，远远成一条条巨大抛物线延伸至目力的尽头，为这地下世界带来光亮。
听老易说，此为“地心火脉”，是浮在空中的岩浆之河。
地面上则是千百种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奇花异植组成的原始森林，林中还隐隐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嘶吼声。
同样大到目不能视其边界。
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项乾飞他也想象不到，地下竟然还有如此洞天。
不过让他更奇怪的是，金石一伙人看起来并没有前进的打算，反而在这地下原始森林的边缘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