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西市鹿郎
项乾飞抬起头，惊愕地望着不按套路出牌的妙娘仙子。
那张出尘绝美的脸上还挂着些许水珠，虽有些颓色，但也难掩其绝世的风华。
只是一双同样望着项乾飞的眼睛分明在说：
你小子没事非得装什么13呢？
一时间，气氛颇有些尴尬。
幸好，盛妙娘继续开口说道：“神器降世，唯有德者居之，虽然你天赋平平，人又蠢笨，性急易怒、口无遮拦……”
别骂了，别骂了……
项乾飞低头站着，脚趾头都快把地面抠出三室一厅来了。
这娘们讲话是真特么直接啊，跟我二舅这24k钢铁直男有一拼……“女菩萨教训的是，在下必定谨记。”项乾飞弯腰拱手作诚惶诚恐状。
盛妙娘见这少年一副乖顺模样，点了点头，说：“落尘子虽身死道消，但丹阳尚在，日后必回卷土重来，你神器在手，行事务要低调才好，只可惜本宫对这神器知之不多，只能将基本用法传授与你，附耳过来。”
项乾飞身材如二舅般生得高大，赶紧把头低到盛妙娘面前。
仙子吹气如兰，声如幽磬，若非两世为人，还真难收敛这心猿和意马。
教给项乾飞操纵神器的基本方法之后，妙娘仙子又指着秃头拂尘和半截残剑说道：“妖道的拂尘是万年地心磁金所铸，专克一切凡铁，这把红萼也跟了本宫一甲子，今日一并送你傍身。”
有了刚才的打脸经历，项乾飞不敢再虚意推脱，赶紧厚着脸皮收下。
忽然，他惊讶问道：“女菩萨说这红萼剑跟了您一甲子？可看您的容姿样貌，最多不过双十年纪。”
盛妙娘沉默片刻，方才幽幽叹气说：“仙修修的就是天地至道，证道之后自然与天地同寿，万物并存，只是这可不见得就是好。”
长生久视还不好，一开口就是老凡尔赛了……“女菩萨说得有理，只是区区在下境界不到理解不透罢了。”项乾飞继续口是心非。
见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盛妙娘转身欲行，忽又说道：“本宫俗家姓盛，道号妙娘，可不是什么劳什子的菩萨，若今后遇到仙修，提说颂月宫妙娘仙子，总有三分薄面。”
这是要罩着我的节奏啊！
既送装备还搭人情，项乾飞立马一躬到地，正色道：“愧受仙子抬爱，大恩不言谢，仙子姐姐人美心善，今后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小弟粉身碎骨愿为犬马！”
盛妙娘微微一怔，自她多年前证道以来，身边的人大都对她既敬且畏，像项乾飞脸皮这么厚姐姐前姐姐后的还真是没有。
项乾飞看盛妙娘愣住，还以为她伤势发作，赶忙急切问道：“姐姐不要紧吧？”
见项乾飞关心自己，妙娘仙子不禁莞尔，说：“本宫无碍，这会要先回宫门，以后……有缘再见吧！”
她这一笑，宛如暖阳融去了三冬雪，又恰似六月天里的酸梅汤，直直沁入了少年人的心脾之中。
饶是项乾飞两世为人，见了这般人间美景，连孩子念哪个私塾都想好了。
“把哈喇子收收吧，人家都走了！”
听到十四妹子的声音，项乾飞回过神来，才发现佳人已经化作了天边的一抹赤霞，登时惆怅不已。
熊十四把玩着落尘子的秃头拂尘，傻笑道：“嘿嘿，这是个好东西啊！俺正缺个法杖，不如偏了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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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手夺过拂尘，项乾飞没好气地说：“先别谈这，你把我马惊走了，这事怎么算？”
不料熊十四双眼一亮，粗声道：“这好算！你们人族不都兴个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吗？俺也不嫌弃你，只要管饭就行，从今往后你就是俺的哥哥了！”
说完还朝项乾飞暗送了两吨秋天的菠菜。
项乾飞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差点没尿了一裤子。
这一声哥哥喊的，跟李逵喊宋江不能说毫无差别，简直一模一样！
咋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呢？
……
数日之后。
西川首府。
一头硕大雄鹿驮着个衣着华贵的白净少年，行走在西市最繁华的街道上。
雄鹿身躯庞大，尤其是一对鹿角横着足有八九尺宽，宛如一对参天巨掌。
整只鹿毛色枣红，只有四蹄黝黑，即便是整个西川最神俊的良驹，和它比起来也不过是个侏儒罢了。
再加上背上的少年面容俊朗，身姿挺拔，衣衫华美，简直就是画上的神仙活了过来。
这正是从取侠县恣溪小村来到首府大城市的项家大郎项乾飞。
这会他仿佛已经把妙娘仙子交代低调行事的话抛到了爪哇国，正飘飘然享受着周围惊羡的目光。
一人一鹿慢悠悠逛了半天，正好赶在中午人最多的时候来到了西市的莲华寺。
莲华寺外是一处粥棚，两个衲衣僧人正在用铜勺搅动着一大锅能看得见锅底的清粥，四周则是一群从边境逃来的难民。
只是这群难民颇有些奇怪，个个虽都捧着个破碗，但都不看那锅中的清粥，反而向着路口翘首以盼。
“来了！来了！”
眼尖的人发现了乘鹿而来的项乾飞，连忙呼喊，引起一众难民的欢呼。
雄鹿来到粥棚跟前，项乾飞欠身看了看，微微不悦地说：“这清粥怎么喝得？一人碗里都不合半钱米，西市的几位老板来了没有？”
一旁自过来几个商贩应喏。
项乾飞把手一挥，淡淡地说：“照旧。”
几个人齐声唱喏，把早就洗净备好的青菜、腊肉、鸡蛋、粟米……成盆叠筐倒进大锅中。
不一会，食物的香气从锅里飘出，淡清粥已经变成了稠菜羹。
抽了抽鼻子，项乾飞笑道：“这样才营养均衡嘛，接着！”
一手掷出把散碎银子，几个商贩捡起银子，千恩万谢地离去。
难民和僧侣更是纷纷高呼：
“多谢鹿郎公子！”
“公子好人必有好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
项乾飞坐在鹿背上，微笑挥手慢慢远去。
刚到了下榻的客栈门口，早已有两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府衙官人在那里等候。
年轻的那位仰着头满脸惊奇，盖因雄鹿过于高大，他二人骑在马上都得仰视。
“来者可是西市鹿郎？”
另一位年长的官人表现得比较镇定，抱拳问道。
“不才正是。”项乾飞在雄鹿上欠身回答。
年长的官人从怀中掏出一封请柬，郎声道：“西川首府府尹杜大人明日在府衙设诗武宴，送老游将军出征，广邀西川府名士参加，还请鹿郎不要推辞。”
说罢手腕一抖，请柬打着旋朝前飞去。
项乾飞不慌不忙，伸出两指一抄，把请柬抄在手心，看也不看便揣进怀中，不卑不亢答道：“两位官爷有累，请回杜大人，在下明日必到。”
两位官人互相对望一眼，同时抱拳道：“恭候大驾，先行告辞！”
说罢兜回马身，在项乾飞的目光中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