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蛇窟
知道对方不是黑水部落的人，又是一名巫弟子，成年女性也不再隐瞒，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这是一对母子，女性叫举咸，孩子叫半童。半童看似六七岁的样子，却已经十四岁马上成年了，他从小就只有一只眼睛能睁开，在部落里被当做残疾，幸好有他阿姆举咸照顾，才没有被驱逐出部落。
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家又发现半童身体长的慢，十几岁了才到同龄人的一半身高，所以部落人便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半童的名字，意思是只有其他孩子的一半。
这个落雪季过了一半的时候，半童的另一只眼睛偶尔睁开过，诡异的是眼睛里长着紫色的瞳孔，本来就不受大家待见，这下更是吓到了部落人，巫卜筮说黑水部落以后会灭亡在这个孩子手里，必须烧死他才能避过灾祸，全部落的人几乎都赞同。
部落要烧死自己的孩子，举咸知道后趁其他人没留意带着半童跑了出来，但是部落却不能放过她们母子，派人一直追杀，为了躲避部落的追杀，举咸带着半童跑进了森林，毕竟森林里的危险还是未知的，而部落的石刀长矛却已经逼到了身后。
母子二人很幸运，在森林当中找到了这个小地穴，不知道什么原因温度和外面完全是两个季节，更幸运的是偶尔遇到了一只被藤蔓缠住了鹿角的大鹿，这样两人的食物，衣服和住处就都有了。
渴了吃冰雪，饿了啃鹿肉，天气好的时候在洞口附近偷偷的逛一逛，抠点树皮草根什么的补充一下食物，大部分时间就窝在小山洞里，一晃这个落雪季也熬过去一大半了，但是到了现在也几乎弹尽粮绝。
黄昏前举咸母子便看到林一笑两人了，怕他们是黑水部落的人，母子俩窝在地穴没敢动，但这时唔哩已经迷路，拉着失魂落魄的林一笑兜来绕去，举咸母子以为自己被发现，而且看来看去只有唔哩一个成年人，便出来袭击了他们。
……
知道了举咸母子的遭遇，想起前世‘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的话林一笑心里充满了敬意。
一个没有觉醒成战士的普通女人，带着一个残疾的孩子，能在危机四伏的森林深处活过大半个落雪季，有幸运的成分，但是更多的还是她的努力和坚持不懈，天知道她经历了多少凶险，又克服了多少困难。
听着举咸母子的遭遇，想起滴库记忆里那成片成片的寒冷和饥饿，回头又想想自己身边的人——索拉这么多年为了照顾自己吃过的苦，泰叔为了聚落殚精竭虑受过的伤，其他人呢，也都衣衫褴褛，瘦骨嶙峋，每天都在生存与死亡之间挣扎徘徊。
又想起今天在森林里的惨剧，林一笑心里更是酸楚：泰叔他们能不能平安无事？
……
泰叔背着大石领着果子林和长腿，在林中一路疾行，感觉完全脱离了长牙兽的掌控范围才停下来处理大石的伤口。
大石已经疼的晕了过去，伤口也在不停地流血，好在速度不是很快，大概那条止血带起了作用。
泰叔解下腿上的兽皮包裹住大石的伤口，又缠绕上几道草绳，然后辨认了一下方向，带着几人又飞奔而去。
漫天的飞雪洋洋洒洒飘落下来，没用多长时间便掩盖住了刚才的血腥和泰叔几人的足迹。
泰叔几人冒着大雪一路飞奔，天刚过午就回到了山洞，山洞里的众人一看大石受了重伤也都焦急万分，聚落里缺医少药，巫弟子滴库又不在，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红叶走到泰叔面前犹豫着说道：“首领，红叶治？”
泰叔很是奇怪，这个红叶从来到聚落就很沉默，只是偶尔和索拉小石头说说话，大家对她都不了解，难道她会治伤？
“红叶，会？”泰叔问道。
红叶又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一点。”
泰叔大喜，忙分开众人让她查看。
先把大石腿上绑着的止血带和兽皮解开，伤口立刻便渗出血水来，红叶急忙让人捧来干净的草木灰撒在伤口上，撒了厚厚的一层然后又用兽皮包上。
做好这些后，解释说聚落里什么草药都没有，只能先止住血，以后就要看祖神的心意。
泰叔也没有办法，只好先这样，聚落的巫弟子失踪了，必须他亲自出去找，天黑之前找不回，那巫弟子活下来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安顿好大石，让果子林和红叶照顾好他，又安排了一下山洞里的工作，找了几块兽皮包裹住自己，泰叔提了一根长矛便又出了山洞向森林里走去。
这时的雪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苍茫。
……
泰叔几人逃出虎口回到聚落，又走出山洞寻找自己，林一笑都不知道，还在忐忑不安做着各种猜想。
举咸母子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地穴里人各揣心事寂静无声，直到唔哩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声。
举咸略感尴尬，起身解开唔哩身上的藤蔓，又拿出仅有的两小块鹿肉递给林一笑两人说道：“肉食，没有。”
这么长时间过去举咸母子也把当初的鹿肉消耗尽了。
林一笑根本吃不下冻的硬邦邦的生肉，不禁问道：“你们怎么不生火？”
“火神，不眷顾，火，不起。”举咸说道。
原来两人也曾尝试着生火，怎奈落雪季的木柴都是又湿又冷，加上没有经验试了几次没成功，两人就放弃了，反正这里的温度也不是很低，凑合着也能过去这个落雪季。
半童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这让林一笑在心里暗暗揣测：这孩子除了少一只眼睛和侏儒症以外，是不是还有残疾？
将当初举咸取火的木块和立棍找出来。经过半个落雪季，木块已不像开始的时候那般湿冷，林一笑又解下自己身上的一段绳子做了一把小弓，将弓弦缠在钻木的立棍上，将立棍按在木块上，一个弓弦式钻木取火的工具便做好了，前后推拉小弓，钻木的立棍在木块上面来回旋转，一会功夫就冒出了青烟……
林一笑取火震撼了举咸，在她心里也确认了巫弟子的身份，对他愈加恭敬。
几人将仅剩的几块鹿肉烤熟分食，又细说了一些自己的状况，更加熟络。
林一笑问举咸母子以后有什么打算，举咸也是没有算计，一筹莫展。
少年见状便说：“明天日出的时候，如果天不再落雪，我们就要回聚落了，你们母子要是不嫌弃就和我一起去泰聚落吧，泰叔人很好的。条件可能也差点，但是大家一条心，比你俩孤单在这危机四伏的森林中要好上一些，也不用时时刻刻的担惊受怕。”
流浪在外的散人要么是被部落驱逐出去没用的废人，要么是犯下大错被部落追杀的罪人，很少有人愿意收留他们。
现在听说泰聚落可以收留她们，母子俩都很高兴。
一时无话，林一笑便又担心起泰叔那边，越发感觉不安，无奈起身在洞内来回渡着步。正思量间突然想到这个地穴的古怪，洞外冰天雪地，怕是要有零下三四十度，但是洞内却温暖很多，感觉也就零下几度的样子，这个地穴到洞口也没有纵深多少，温度却差了这么多，很是奇怪。
林一笑想莫非这里有什么地热的能源？
简单制作了一根火把拿在手中，猫腰走到里面查看。
里面的墙壁摸起来也不那样冰冷，无意间火把碰上去，居然发出“咚”的一声。林一笑忙用木棍挨个地方敲了敲，然后回头对举咸说：“这个洞壁是空的，而且还很薄，里面可能还有一个空间。”
举咸很诧异，自己在这里住半个落雪季了，怎么不知道里面还有一间？
喊来唔哩和半童，几人合力在感觉最薄的洞壁处敲出一个堪堪够一个人钻进去的窟窿。
里面果然还是一间地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林一笑举着火把正要钻进去，半童一把拉住他说：“长虫！”
林一笑第一次听到半童说话，愣了一下，一直以为他不会说话呢。
“长虫？”结合滴库的记忆，林一笑知道长虫就是蛇。
里面有蛇也正常，蛇是变温动物，当气温降低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必须要找到一个比较温暖的地方冬眠，这里的环境正适合。而且这个时候的蛇都不太活动，正好可以抓来当食物。
林一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便猫腰钻进窟窿里。
将火把递进去，刚刚看到里面，林一笑立时瞪圆了双眼，里面的景象让他毛骨悚然，全身发麻，连头发都立了起来……
这里，这里的蛇怕不是要有成千上万了？
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各种蛇类，或盘旋成一坨，或纠缠成一束，万头攒动。这还仅仅是在洞口处，里面还有多少谁又知道？
而且因为光线不是很好，再加上紧张害怕，匆匆一睹间林一笑感觉这些蛇就没有小的，具体多长没看出来，但几乎没有比鸡蛋细的……所幸因为气温低都不太活动，偶尔有“嘶嘶”的吐信子的声音，发出一番警告后也没有其他动作了。
理智告诉自己，现在的蛇在冬眠，活跃度都很低，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是情感上……林一笑还是退了回来。
摸摸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将里面的情景讲了一下，大家都泛起一身鸡皮疙瘩，明知道蛇爬不过来，还是七手八脚的把窟窿又堵上。
但突然间林一笑却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仔细想了一下，也没有想出什么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