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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榕城诡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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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凌在用早饭的时候默默观察着温峤。

    她的早饭规格似乎与旁人不同,一碗现锤现打的陈皮牛肉丸汤,配上热气腾腾的阳春三丝面,还有几份早茶糕点,老夫人好像怕她饿死在府里。

    温峤斯条慢理地吹着汤面,将牛肉丸舀起来咬了一小口,水汽氤氲飘散在半空,他觉得她现在的模样和昨晚大相径庭。

    为什么呢?

    女鬼是她溺亡时的模样,是青年时候的她,但也是现在的她。

    可是她们身上实在是存在着诸多不同,他说服不了自己现在娴静端庄的温峤是夜晚取人性命的女鬼。

    嗯……但是这个女鬼异常地可爱,芙蓉面暖,人比花娇。

    “姐姐。”

    沿着后厅的青石砖往前走,白凌叫住了意欲离开的温峤。

    她回首,看见是他后露出一丝婉约的笑意:“白凌,怎么了?”

    白凌对上她澄澈明净的眸子,状似无意道:“姐姐的房间似乎不和我们在一起。”

    “是呢。”

    “可是我昨晚好像在西苑看见姐姐的身影了。”

    “嗯?”她困惑地眨了眨眼,长发如瀑,迟疑地问,“是不是认错人了呢?我昨晚睡得很好。你看见的人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

    她的疑问不似作假,但白凌却不敢相信她的话。

    她太会装了,这件事在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了。

    他亲眼目睹她在校园内和某位化院的学长亲吻,之后在温柏来看她时又楚楚可怜地说她今天谁都没遇见,一觉睡到了下午。

    嗯……?至于唇畔上的红肿痕迹,肯定就是自己咬的了啦。

    白凌回想起昨晚白裙惨然的她,回道:“是白色的裙子,真的不是姐姐吗?”

    他的目光流淌着温柔的情愫,将她包裹在内,温峤像是有此所料般,点了点头:“那你肯定看错了,我的睡裙不是白色的哦。”

    白凌做投降状,从善如流地改口:“那是我看错了,我的错。”

    说着,他又向前一步,小拇指微微蹭着她的,在没有受到抗拒后得寸进尺地勾住她的指节,像是撒娇的猫儿。

    “姐姐对容府熟悉吗?能带我逛一下吗?”

    这话说得着实怪异,她也是客,如何能对容府熟悉呢?温峤想了想,说:“我对容府并无多少了解,可以和你一同逛逛。”

    白凌勾唇,继续维持着似有似无的亲昵的肢体动作,嗓音温顺:“好的,姐姐。”

    二人沿着这条路向前慢悠悠地走,时不时交谈几句,古朴的宅院在这种阴霾日子有些沉闷,但空气却是清新的混杂着泥土青草的味道。

    温峤总觉得这条路越走越眼熟。

    “好像又到了我第一日误打误撞来的院子。”

    她轻声说道,可话音落下没有半点回应,不知不觉中身后那人浅淡的脚步声、指腹柔柔的触感都消失了,面前是一如初见的拱门,身后是郁郁葱葱的小道。

    每次来到这里必有怪事。

    温峤迈步进入院中,一切陈设一如既往,那碧到发黑的潭,形容怪异的建筑,和一阵不即不离的阴风。

    白凌眸光冷漠地盯着面前这堵墙。

    就在眨眼间温峤便不见了,徒留他一人立于街道,白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此地有古怪。

    刹那间,好似有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从四周传来,带着尖锐的嬉笑刺入他的耳,白凌回头一看,才发现身后已挤满了纸人。

    这些纸人画着鲜艳夸张的笑,用支架做的身躯在他回首的一瞬间立在原地,保持着想他伸手的姿势。

    千千万只手朝他伸来又僵硬地停顿,再迟一秒他就要被它们抓住了。

    身后又传来阵阵脚步声。

    他现下才听清楚,这不是什么脚步声,而是类似于木棍支在地上发出的“蹬哒”的声响,就像是没有主人的拐杖在独自敲着地面。

    他若回头,面前的纸人就要将他淹没;他不回头,身后的纸人即将触及他的肩膀。

    在苑内的温峤不清楚白凌的行踪也不愿回头去寻他,她走进了这间装置典雅的书房。

    这潭子压阵着夫人的一缕魄,说明此处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住所,老太太严防死守不肯她见容卿,不知此地是否有些线索。

    若是因出了人命而搬离此苑,阴气聚集引发诡异,倒也不是不能解释。

    她看着面前窗明几净的房间,书卷上留着隽永的字迹,室内一片整洁,书架上的书籍按照分类整理得一目了然,桌椅上不沾染半点灰尘。

    这主人是个细致又爱干净的。

    她垂首睨一眼砚台。

    这书房……绝对有人在使用,不知是死去的夫人呢,还是久淡于人前的容卿呢?

    书房内仅她一人,温峤便大胆起来,将压在镇纸石下的宣纸抽出来,看着上面写的词句。

    “仍待五日,即见卿卿,喜胜难言,唯愿此心与共,朝朝暮暮。”

    “卿卿”?

    是容卿的“卿”,还是夫妻间对妻子的爱称?

    温峤还想往下翻,就在此时有一滴墨从空中坠落,她能瞧见一黑影从上面滴到宣纸上,溅出一团污渍。这滴墨水距离她的眼不过三五厘米。

    她抬头看,就见书案正上方的屋顶处挂着一只狼毫。

    那狼毫尖是湿濡的,方才的墨水就是从那里滴落下来的。

    怎么……难道方才有看不见的东西正在此处写字,恼怒她扰了它?

    温峤不敢再看,将宣纸规规整整地铺在镇纸石下。

    毕竟她是个怕鬼的道士,与其惹恼鬼魂,不如在没碰面的时候就把对方灭了。

    耳边好像又有一声轻笑。

    等等,她为什么要说“又”?

    温峤后退几步站在一旁,摆出一副安静的模样,看样子是想围观它写字。

    可无论是狼毫,还是宣纸,都再没了半点动静。

    温峤摇着头叹息一声,刚想朝书房门口走去,便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

    诚然,此地阴气太重。

    她原以为这般浓郁的阴气是因为夫人惨死化作鬼中厉鬼的原因,现下看看,又好像并非如此。

    人在阴气重的地方多多少少会有些头晕胸闷的难受,但是目前的她还没意识到这点。

    她看着书房内的陈设。

    夫人丢了一魂,那么她这只鬼要么失忆要么痴傻,哪里会待在这个书房读书习字呢?

    温峤将门窗关好,在屋内点了根白蜡。

    阳光还是会透过些许的缝隙进入屋内的,但这无伤大雅,如果对方愿意的话——

    白蜡烛光照耀下,她看见有一抹阴影出现在了离她一步之遥的对面。

    有鬼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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