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杨氏兄妹
落云山后山，峰峦叠嶂，绿树成荫。
&34;妹妹！危险，快下来！&34;一声焦急的呼喊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满脸惊恐地望着上方，他的声音在山间回荡。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爬上了两米多高的小山崖。
她兴奋地对着下方刚刚回过神来的少年喊叫：&34;哥哥！你看，这鸟窝里有好多蛋呢！&34;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小女孩突然失去平衡，从山崖上跌落下来。
&34;啊啊啊！！！&34;
见到这一幕，杨羽心急如焚，毫不犹豫地冲向妹妹掉落的方向，想要接住她。可惜，事与愿违！
只听&34;嘭嗵！！&34;一声，人影重重地摔落在地，刹那间，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杨羽瞪大眼睛，发疯似的猛扑过去，但当他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一切。那小小的身躯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
杨羽的心如刀绞般疼痛，泪水模糊了双眼。
“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真的！”
“妹妹，你说话！妹妹，你看看哥哥！妹妹！”
抱着妹妹，杨羽不断痛哭流涕。
“哥哥这就带你找人，找大夫，你会没事的！”
站起身，将昏迷的妹妹背起，朝着下山的路不断急促掠去。
落日余晖，落云镇中，街道上零零散散的人影散乱，这个时间已是人们收摊回家，阖家团圆之时。
一处紧闭着门的医馆却迎来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呀！都这时候了还来？”一道苍老且极其不耐烦的声音从中传来。
推开门，见到杨羽满含泪光的跪着求他，心中一通恼火。
“李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妹妹，求求你。”杨羽不停的磕头，殷红的血液顺着额头流下来。
“救你妹？有多远滚多远，一个乞丐，死就死了。”说完，重重的把门关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李大夫，求求你了，救救我妹妹……”杨羽见李大夫关了门，猛地一冲却是撞了一鼻子灰。
杨羽不信邪，他不信所有人都会这么冷血，于是带着妹妹，一家一家的敲门，但无一例外，都被拒之门外，最后只能带着绝望落寞的离开。
落云山常年被薄雾所笼罩着，朦胧而神秘。一到晚上，漆黑一片，杨羽背着妹妹，摸摸索索地回到小破庙中。
极目远眺，可以看到一扇陈旧破败的大门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宛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
那院墙更是饱经沧桑，历经岁月的侵蚀已经变得破烂不堪，似乎只需轻轻一碰便会轰然倒塌。
原本院子里应该是杂草丛生、一片荒芜景象才对，但此刻却被人精心打理过，显得异常整洁。
正门处的房屋看上去已无法称之为完整的建筑，东南角赫然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腐朽的梁柱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屋顶，尽管经过了简单的修补，但仍然难掩其破败之态。
寒风拂过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令人心生恐惧。
屋内正中央原本供奉神像之处，如今已是空空如也，神像早不知去向，无人再去关注和祭拜……
杨羽点燃一堆篝火，微弱闪烁的火光照亮了他那张瘦削的面庞。
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般的蜡黄色调，身上穿着破旧且单薄的衣物，双手不停地在火光中搓揉着。
&34;呜……&34;
突然间，一阵冷风吹过，让杨羽不由得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转过头去，目光落在了睡在那张用茅草铺就的简陋小床上的妹妹身上。
看着妹妹安静的睡颜，杨羽紧紧皱起了眉头，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忧虑之色。
尽管自己已经疲惫不堪，但他还是勉强撑起那瘦弱的身躯站了起来，然后毅然决然地撕开了自己身上的旧衣服，并沾上一些刚烧开的热水，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女孩额头上的血迹。
最后，他将自己那只瘦骨嶙峋的小手轻轻地贴在女孩的额头，试图感受她那微凉的体温。
沉沉吐出一口浊气，叹了声，继续用破布擦拭女孩消瘦的脸颊，当脸上的泥泞和血迹被擦洗掉后，露出她那清秀的俏脸，蜡黄的肌肤，弯弯的眉睫，脸上还有着点点斑驳，长期的食不果腹让她显得格外消瘦……
做完一切，杨羽回到篝火旁，目光凝重，豆大的泪珠悄然滑落，口中呢喃细语：“妹妹，是哥哥没用，哥哥没用。”
“妹妹，你可不能有事！要是……我又该如何面对爹娘，留我一人又……”
抹干眼角的泪水，回头看了一眼女孩，目光坚定起来，五年的流浪，让他深知眼泪解决不了眼前的困境，那只是懦弱者的自哀自怨。
默默走到妹妹身边，静静的坐着，守着。
帝历30080年七月初，正处夏季。夜晚还不算太冷，虽时有凉风拂过，配合那嘎吱作响的房梁，让人心生胆寒。好在，汲汲可灭的篝火撑起了这一夜希望。
黎明时分，第一缕晨光穿过屋檐上的破洞洒落在女孩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她微微颤动着睫毛，双眼逐渐适应了这明亮而温暖的光线，然后缓缓地睁开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
薄唇轻启，声音有些颤抖：&34;哥哥哥哥！&34;
睡在床边的杨羽此时还沉浸在半梦半醒之中，但当他听到亲人的呼喊声时，身体猛地一震，所有的困倦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立刻坐直身子，目光急切地望向床上的女孩，并迅速伸手将试图挣扎起床的妹妹扶住。
看到妹妹醒来，杨羽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眼中满是欣喜之情。
他紧紧地拥抱着妹妹，感受着她真实的存在，“妹妹，别怕，哥哥就在这里，永远都会陪着你。”
然而，情绪激动的妹妹已经无法抑制住内心汹涌的情感，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眼眶。
她扑进杨羽的怀抱里，尽情宣泄着心中的恐惧与不安。&34;哥哥，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34; 哭声回荡在房间里，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杨羽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头发，不断安慰着她，希望能带给她一丝安宁。他知道这一晚对于妹妹来说一定非常艰难，而此刻能够再次见到彼此，无疑是上天最大的眷顾。
随着时间的推移，妹妹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但她依然紧紧搂着杨羽不肯松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信哥哥真的回到了她身边。
杨羽也没有丝毫不耐烦，只是默默地陪伴着妹妹，给予她无尽的关爱与支持。
“怎么会呢，哥哥在的，一直都在的。”
“哥哥还想看着妹妹风光嫁人呢，看着你子孙满堂……”少年泪水滑落，声音也变得呜咽起来。
不多时，破败的庙宇传来两道稚嫩的哭声，在这日光和煦的落云山中显得如此特立独行，山间清风拂过，传来阵阵呼啸，飞鸟迎风而上，盘旋于空，庙宇周遭的树林吹得沙沙作响，好似一道优美动听的旋律。
渐渐的，稚嫩的哭声消失，庙宇中，只余下妹妹哽咽的啜泣声，杨羽轻揉妹妹还有些发肿的额角。
“嗯！”妹妹吃痛出声。
“还知道痛，看你下次还会不会再爬那么高的地方。”
杨羽有些心疼，咽下心中那股怒气，心平气和的说。
“下次不会啦！”妹妹收拾完所有情绪，俏皮一笑。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杨羽厉声斥责，目光如炬。
“呃，这绝对不会了，嘻嘻！”妹妹轻笑一声，连忙保证。
“哼！谅你也不敢。”
冷哼一声，杨羽掀开烧水的壶子，取出已经熟透了的鸟蛋。
“喏！这是给你的，我那份已经吃完了。”
将手中的三颗鸟蛋尽数交给妹妹，故作吃饱喝足的打了个饱嗝。
杨芸眼眸湿润，眼眶泛红，沉默不语，伸手接过那熟透的蛋，蛋壳没剥，就直接一口吃掉。
看到妹妹吃完，杨羽也是放心的点点头。
“妹妹，你守好家，哥哥去准备今天的晚饭！”在说到‘家’的时候，他看着这残破不堪的屋子，不由苦涩一笑。
交代好一切后，杨羽在妹妹杨芸的目光注视下离去，一步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