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帮我去处理个人。”沿着吧台，邹涛把信封推到于姿面前。
夜晚八点的酒吧音乐喧嚣，色彩斑斓的霓虹晃得人头晕眼花。于姿刚唱完一场下来，额角还挂着汗水。她化着精致的舞台妆，勾勒本就标致的眉眼愈发妩媚诱人，眼波粼粼，像块剔透的宝石。
她两手撑着高脚凳，纤细身影轻盈一跃，稳稳坐上椅面。
漂亮眼眸一横，瞥了邹涛一眼，瞧见他眼角的淤青。顺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布满结实肌肉的手臂，再到他粗粝五指下抵着的白色信封。
于姿一笑，两指摁住信封的边角，轻松一抽，接了过来。边拆边语气随意地问：“涛哥，谁那么大胆敢动你？”
话是这样说，难免幸灾乐祸。
邹涛是这带有名的霸王，仗着家里在南城有些权势，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外面，几乎是打横着走。
于姿待的酒吧，也是归他管的。
“省实验一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抢了我的妞。”邹涛点支烟，放到唇边。他长得不算帅气，可以说是凶悍。浓眉方脸，剃短碎发，标准一副混子脸。
烟雾缭绕着，邹涛望向她，恨恨地说：“你想办法，把他名声搞臭。老子要他身败名裂。”
这么狠？
于姿拆开信封，把里面的照片倒出来。
省实验偌大的校园里，到处是男生的身影。在操场、教室、饭堂、艺术楼……
男生长相俊朗。剑眉星目，气质清高。皮肤又白，像极偶像剧里校园男主角的模样。
帅是真的帅，可惜就是命不好。
偏偏得罪了邹涛。
于姿一张张把照片看完，指尖划过照片中男生清朗面颊。抬眼问：“我有什么好处？”
“你爸欠那五万，不用你还。”邹涛汲了啖烟，眼角伤口隐隐作痛。巴不得把照片上的人碎尸万段。
下颌朝舞台方向抬了抬，“回头我和刘兰说声，下个月起，每场给你加三百。”
刘兰是这家酒吧的经理。
于姿笑了，指间夹住男生的照片，“成交！”
她很贱。
五万多块的价格，就能让她毁掉一个男生的清白。
可没办法。
她需要钱。很需要。
只能算那个男生倒霉。
男生的名字叫梁樾。
于姿观察了梁樾一段时间。省实验距离她所在的职业高中只有一堵墙的距离，而她待的服装设计与表演1班，透过教室窗户望出去，恰好能看见梁樾所在的高三一班。
省实验每年升学率牛逼，本科率高达90，而理科重点班更不用说。高三一班，年年都有几十个考上清北的。
梁樾是全校榜首。今年有希望被清北提前批录取的头号种子。
灯光明亮的教室内，清俊男生坐在前排，右手执笔，大约是在上物理课。于姿视力尚可，远远看见那头黑板上老师书写的几条公式。
自由落体运动。
重力加速度。
男生认真听讲，略微垂首在试卷上记录笔记。前额斜长碎发滑落下来，鼻梁又高又直，像一道毫无障碍的陡坡。长相是真的英俊。他精神聚焦在试卷上，旁边座位的几个女生目光却一直在他身上。
于姿单手托脸，一手转笔，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偶尔会在纸上记下几条有关男生的小习惯。比如他听课时习惯眉心微拧，思考时会下意识摸嘴唇……
哦，对了，他的嘴唇也很性感。薄而锐利，弧度清晰干净。色淡，看起来很纯洁。
或许用纯洁来形容一个人的嘴唇并不合适。但那一刻，于姿确实很想尝尝和他接吻的滋味。
下课铃打响，全然不顾讲台上语音未落的老师，教室内的学生瞬间鱼贯涌出。与对面省实验不同的是，那头不管上课还是下课，午休抑或晚修，只要老师的课题未讲完，重点班里的学生永远一副孜孜不倦学习的模样。
于姿早就不学习了。
来这边就是混日子的。来玩。
她收起笔记本，从座位上站起来，抻了抻有些坐僵的腰。被英语课的天书念得犯困。她轻轻打了个呵欠，偏头望向窗外时，恰好对上对面教室里男生投来的目光。
两所学校、两栋楼、两间教室，间隔不远，也有几十米的距离。于姿很确定梁樾不是在看她。或许是学神上课实在闲得无聊，面上佯装认真听讲，内心暗骂这傻逼老师怎么还没讲完，就这么道智障破题还要讲二十分钟。
或许是窗外哪个女生吸引了他的注意，高岭之花也有人间情欲，总有被摘折的一天——
总之在那一刻，于姿和他，真真切切地对视了。
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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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实施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傍晚。
用“风和日丽”来形容夕阳垂暮的傍晚并不合适，却很能代表于姿的心情。想到可以少还五万，下个月起每唱一场可以多拿三百块钱，她就巴不得那个男生赶紧掉进坑里来。
是很可怜。
可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姿提前把身上校服撕得稀烂——胸口、衣袖、腰间、百褶裙，无一完好。校服料子像破布一样零碎地挂在她身上。和邹涛等人打好招呼，只待男生经过，便佯作出一副威胁她的姿态。
用不着留手。
只有现场足够惨烈，才能让男生相信。博取他的同情。
不知等了多久。大约有一个小时，从天边仅余一丝夕阳红光，再到日暮彻底没入云层，天色沉暗，路边街灯亮起。
男生骑着自行车经过。
路过巷口时，巷角中传来一声女生的惊呼。凄厉、悲惨。他下意识停住脚步。
于姿穿着破破烂烂的校服，衣不蔽体，唇角挂着淤青血迹，鬼一样从巷子里冲出来，径直扑进他怀里。
抬起头，对他哭喊地说：“求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