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前往桃花村
一路跟着来到徐家大堂。
今日一见，徐诺脸上竟多了些疲惫风霜，想来腐骨美人在徐家闹的不轻。
想到此处，叶心便觉有些愧疚。
毕竟是他带着腐骨美人回的徐家。
“早知风来子道长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平安无事。”
见面先是寒暄，旋即徐诺摆手示意，自有婢女端着托盘走出。
叶心瞧去，托盘上整齐码放着一排银元宝。
“当日王家主连夜将道长送回，特地将银子寄存在我这儿，等着道长苏醒再予以交付。”
这银子可能差点让叶心丢了命，拿的心安理得。
将五十两银子贴身放置，叶心这才道。
“徐家主今日差奴仆寻我，相必并非是交付银子那么简单，可还有旁的事情？”
徐诺点头，挤出笑容。
“倒是瞒不过道长法眼。”
“近日家母身弱体虚，观瞧诊脉，得知乃心肺受邪祟侵扰。”
“邪祟唤作腐骨美人，瞎眼郎中施鬼门十三针已将邪祟诛杀，但心肺之伤过重，其直言，家母可能熬不过六十寿诞，因此恳请道长相助。”
徐诺抱拳，态度十分诚恳。
叶心暗叹，果然腐骨美人在徐府闯祸不轻。
“徐家主，不知我能帮上什么忙。”
徐诺见叶心应承，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原郎中所言，徐母心肺之伤非凡物可医。
林溪小县东不足五十里，桃花村后山有以山坳，人称死人峡。虽地处阴山范围，但常年瘴气密布，故而罕有妖兽盘踞。
桃花村常有青壮因生计入峡谷采药，偶然得见有狐妖拜月，引为奇谈广泛传言。
这次叶心就是要前往死人峡，设法找到狐妖，求一株百年狐尾草。
依郎中所言，狐尾草乃狐妖拜月修炼妖气逸散所化，与狐妖无益。
再加上狐妖以魅惑幻术为主，故而此行也没什么危险。
行囊塞满糙饼，腰间挂上圈水袋。
叶心没有法器，更不会使用，故而他更像是去旅游。
不会骑马的叶心坐上了徐府奢华马车。
两匹乌云踏雪眉心一点红，乃实打实的上好马匹。
锦绣盖帘镂空雕红木，车轮刷金漆。
这般奢华马车，应当行驶在豪门亭台水榭，或是某处文人雅士齐聚的断桥残雪，却不该在这泥泞村落间奔驰。
好马拉好车，晌午出发，到此正踏着夕阳日落。
霞光染红半边天幕，微风吹拂老槐树枝叶摇晃。
马夫驾车赶往驿站，此地便只剩叶心一人。
荒郊野岭还需步行一段距离。
再晚可就天黑了，希望能找到人家借宿。
这么想着，叶心快步朝桃花村方向走去。
直到天色渐暗，小村遥遥相望。
不同林溪小县夜晚不见半点光亮，桃花村灯火摇曳。
直到距离桃花村不下百丈，叶心这才看清，原是桃花村一众村民正在举行某种祭祀。
村口数根木桩尖头朝上直立着，胖村长满脸横肉吆喝起来。
“本月十五，选九人投桩。”
说罢，在羡慕的眼神中，九个满面欢喜的村民走了出来。
这些人或老或少，但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
叶心正在回忆青领书和太平经上所记载神祇，但没有一位被唤作落德神。
“难不成是乡野小神？”
正这么想着，只见这九人依次爬上木桩。
在叶心惊恐的眼中，九人张大嘴巴竟是倒插到木桩之上。
有村民帮忙，用力向下拽，霎时间鲜血喷涌，九人被堵住嘴巴，只能呜呜挣扎。
不多时，便弄了个对穿。
“天桩已成！九家亲属祷告落德神！”
胖村长话落，便有不少人双手合十跪地哀求。
或是求财，或是求事，亦或是祛除疾病。
流淌血液急速狂飙，挂在其上村民瞬间被抽空成干尸。
鲜血汇聚空地中央，逐渐形成晦暗不明的符号。
夜风渐微凉，血泊不见凝干。
中心晦涩符文闪动异样光彩，逐渐自泥土下钻出颗肉瘤。
瘤子横七丈竖七丈，密密麻麻尽是口器。
频繁的话语自口器中吐出，听得人耳膜发痛。
“死人活活人死”
旋即话语停歇，转而传出嗡鸣。
九人家眷早已围拢上去纷纷抢夺，用干瘦的手抓取喷溅出的肉汁碎块，竟直接往嘴里塞。
那模样狰狞，形同恶鬼。
肉瘤瞬息炸裂，红黑腥臭泼洒，浇人满头满脸。
直到吃了干净，露出里面隐隐可见的光亮。
一只通体雪白散发微光的大鱼腾空而起，如蝉翼般的翅膀扇动间洒下片片磷光。
接触到光亮的村民无不双手合十，脸上洋溢起幸福的微笑。
叶心看的有些呆，他从未想过，这世间还有如此奇怪的东西。
前者祭祀肉瘤血腥残忍，好似邪神。后者大鱼庄严神圣，还真有点神祇模样。
明月高悬，被称为落德神的大鱼这才重新钻回土里。
众人散去，独留下九根木桩孤零零耸立。
叶心第一次踏足桃花村，就对他产生了巨大震撼。
这里人命犹如草芥，他又一次怀念那个和平的年代。
“老丈，我是林溪来的，想借宿一宿。”
年迈老者拄着拐棍刚好走过，这也让叶心缓过神来。
苍老污浊的眸子打量叶心许久，露出一排黄牙，声音有些尖细。
“呵呵，桃花村可有日子没来过外人哟，跟老头来吧。”
桃花村道路崎岖，脚踏土地黏糊糊，不知是前些日子春夜下的，还是血肉沁的，总之前路难行。
石头房篱笆园，老头拉开木门，面露阴森。
“老头家中尚有单丁，麻烦贵客睡旁间草屋了。”
说着，干枯手指向小院内狭窄的草屋，里面堆放的多是柴草。
叶心打量过去，只能自我安慰有地方睡觉就不错了。
这年头乱，桃花村黔首自顾不暇，不好客实属正常。
正此时，石屋中走出了膀大腰圆的汉子，三角眼络腮胡，一看便不好相处。
“老登儿，不是与你讲过，休要往家中带人。”
“我儿，这大黑天，这小伙也不想歹人，只是暂住一晚罢了。”
老头缩着脖子，和儿子谈话小心翼翼。
“哼，我会盯着你，手脚老实些。”
男人恶狠狠瞪了眼叶心，摔门回了屋子。
对此叶心只能回以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