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瞎眼看相
再不出门，可能都忘记如今身处乱世了。
如此想着，叶心唤来奴仆，告知要若徐家老爷寻他，便告知是出去散心游玩。
林溪小县人丁兴旺，道路两旁商贾货物玲琅，黔首白丁走街串巷，面上或是喜笑，或是沮丧。
哪怕到了这方世界，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叶心这般想着，却见街角有个挂帆瞎眼郎中。
帆布上书：十三针灸救死扶伤，世代从医药到病除。
“口气倒是大。”
叶心不以为意，刚来继续闲逛，想着也尝尝这方酒楼美味，余光瞥见竟有闲汉伸手摸向那瞎眼郎中钱袋。
若叶心没看到也就罢了，直接撞见哪能不管。
他快步而上，一手钳住闲汉手腕。
肉溯经淬炼身躯，气力都平白多了三分，直捏的闲汉眼角泛泪花，呜嗷着连声哀求。
“欺负老人家眼神不好，竟当街偷钱，该打！”
叶心说着，赏了两耳光，直抽的闲汉眼冒金星，手脚并用跑开，临了过街角竟不忘探头回来放下狠话。
“狗崽子等着，得罪了爷爷，迟早弄死你！”
说罢见叶心看来，闲汉连忙逃走，片刻不敢再停。
“好心肠的小哥不常见哟。”
叶心寻声望去，正是瞎眼郎中冲他微笑。
老人花白头发不剩几缕，眼眶乌黑显然瞎了许久。一口牙掉的七零八落，说话倒是顺溜，就是有些漏风。
对待老人孩童叶心还是很有礼貌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瞎子。
“这不是见着了吗，出门在外赚钱不容易，钱袋可要贴身放置。”
叶心说着就要离去，不想那瞎眼郎中竟一把拽住他衣摆。
“小友莫急，老朽为你观个面相如何？”
叶心顿时有些憋不住笑，不说这老头是郎中，就说这瞎子如何看面相。
兴许也猜到叶心不信，老郎中咂吧嘴道。
“不收半文钱，试试也无妨吧？”
叶心无奈，这老头拽着衣摆不撒手，想来也是个倔脾气，看样子今天他不看个面相还走不了。
“就劳烦老人家了。”
跨坐小板凳，叶心正对老郎中。
老头先是用干枯手指摸索叶心面庞，转而突然紧扣住其双手。
叶心暗自使劲欲要挣脱，却发现瞎眼郎中手掌干枯，但似有千钧力，竟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嘿嘿，小友皮肉筋骨着实结实，别被人忽悠充做肉丹鼎。”
“凶气环绕，煞气不散，小友除了妖邪祸，啧啧，还有刀兵祸，真乃险象环生啊。”
瞎眼郎中说着，干枯手掌松开，叶心这才得以挣脱。
深深看了眼瞎眼郎中，不知道对方是否知晓他有炼皮肉筋骨法门。
肉溯经是师兄风阳子传授，想来不会害他，况且叶心也不会相信一面之缘的老头。
况且对方还是瞎眼郎中，看的面相。
冷哼了声，叶心转身就走，不过对于险象环生，还是多留了些心眼。
以后可要时常注意，找到回去方法之前，一定要苟住！
直到叶心远去，瞎眼郎中这才捋着胡须轻笑。
“最近小友可有劫数，老朽可要帮帮你！”
被瞎眼郎中扰了兴致，叶心索性回了徐家。
至此十余日，叶心甚少踏出房门，多半时间在房中翻看太平经与青领书，倒是摸到了些法门的皮毛。
至于画符本事，有徐府代为购买的符纸，叶心能做到每日练习，也颇有进境。
肉溯经药草枝叶还留有一罐，倒是足够使用半月。
“道长，老爷有请。”
白食客杂役前来通禀，躬身垂首不敢对有道高人丝毫不敬。
叶心颔首，虽不知徐诺家主叫他所为何事，但人在屋檐下，又白吃住许久，怎能还摆架子。
徐家乃林溪豪族，祖上达官不下数十，虽说现如今嫡系没落，但也有亲戚可直达天听。
正堂金丝红木桌，屏风九叠云锦，就连椅子腿都是金玉镶嵌，十足气派奢华。
“不知风来子道长可住的习惯？”
见面便是寒暄。
徐诺乃徐家家主掌事，上次见其中年过四旬，两鬓斑白但神采奕奕，一双虎目更炯炯有神，颇有摄人心魄之感。
风来子这称呼着实有些让叶心尴尬。
但还是勉强挤出笑容。只道是吃好住好礼遇有佳。
徐诺平日最爱结交奇人异事。
在这动荡乱世，妖魔横行又有邪教作乱，保不齐北地胡蛮南下，这把战火先烧到林溪小县。
秉承多朋友多条路，徐家自是不缺银钱，用这些与奇人交心，再收为帐下差遣便再好不过。
这不正有事需要叶心帮助，想来高道师弟手段也不会差。
“林溪小县并无如道长般奇人异士，今日王府遣来人，称嫡子小儿不知怎得夜夜哭泣不止，愿以二十两银子求道长出手相助。”
二十两银子不少了，足够寻常黔首白丁衣食无忧过两个年头。
总不能身无分文典当师兄留下的玉佩。
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叶心打算应承下这桩生意，也能改善一些伙食。
据说隔壁宝客来酒楼的酒米酿鸭便是一绝。
想着美食，口水不自觉多了。
日头渐落西山，王府老鸦哀鸣。
王家中主事唤作王煜，做布匹生意起家，也算是颇有家资。
其人年过中旬，面相乌云压顶眉眼无神，想来最近不止走背运这么简单。
“道长可算来了，快请上座。”
家主出门相迎，也算给足叶心这位高道师弟面子。
王家不比徐家，虽说也是豪奢，但品味上却是逊色不少。
品口热茶，王煜也不做耽搁。
最近他家嫡子小儿夜夜啼哭不止，日出方才渐缓，也请了十里八乡有名的郎中，却看不出所以然。
只有个北方来的赤脚，像是瞧出些端倪。
说是有染了虚病，直言府内有邪祟出没。
孩儿自带一口先天气，未受世道污浊，眼睛光亮，看到便染病，因此夜夜啼哭。
前些时日听说徐府来了位高道，斩杀云雾五藏山妖蛇，赶去邀请却扑了个空，幸好叶心还在。
王煜说着，脸上浮现喜悦神色。
在他看来，高道师弟也定有道行。
叶心这些天也学习了不少基础知识，青领书以及天平经时常翻阅，可以说是滚瓜烂熟。
尤其是符篆，基本每日不曾落下。
他也想知道现在能否独当一面，当即应下。
王煜喜笑颜开，又是一番恭维后，言二十两银子事后定会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