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当年之事
“皇上，您从前让奴婢查端慧皇太子和七阿哥病逝的事，如今也有了线索了。”
弘历刚下朝回来，便听到了毓瑚的声音，这几日他本就为了玉氏的事烦心，如今又听到这话，更是不高兴，他转头看向了毓瑚，“你做事当真是不利索，这都过去多久了？孝贤皇后在世时，为何没查出来？”
毓瑚低下了头，“奴婢无能，却也时时留心着。”
弘历坐到了软榻上，“说说吧。”
毓瑚道：“奴婢也是偶然间在下人房中看到了一床旧棉被，那棉被虽旧，但也不是寻常宫人能用的，细细查问了宫人后，才知道那是几年前三阿哥赏他的，奴婢觉得奇怪，便拿了剪子剪开看了看，谁知里面竟塞了些芦花。”
弘历听罢只觉得寒心，“果然是纯贵妃下的手！”
毓瑚却道：“奴婢问过曾经伺候过三阿哥的下人了，只说那床棉被是当年愉妃娘娘送的。”
“愉妃？”弘历不相信海兰有这样大的胆子，可这海兰的刺绣功夫确实是宫里最好的。
“七阿哥也是她害得？”
毓瑚摇头，“当年因为痘疫横行，人人自危，皇上又为国事劳累，只以为七阿哥是不幸染病，没有追查，若不是前几日那乳母的女儿找到奴婢喊冤，奴婢怕也不会查下去，这一查查便查到原是浣衣局的人收了玫嫔的贿赂，害的乳母染了痘疫，七阿哥才不幸薨世。”
弘历的脸色愈发阴沉，他紧握着拳头，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捏碎在掌心，“愉妃，玫嫔……朕竟没想到，她们竟敢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
“皇上，那……”
弘历道：“将愉妃押入慎刑司严刑拷打，至于玫嫔……先把她带来养心殿。”
“是。”
海兰看到毓瑚带着人过来时，心中异常平静，毕竟那些线索都是她有意泄露给毓瑚的。自从身体恢复正常后，海兰日夜备受煎熬，生不如死，唯有一死才能让自己得到解脱。
“愉妃娘娘，请随奴婢走一趟吧。”毓瑚面无表情地说道。
海兰点头，“好。”她的心中早已没有了波澜，仿佛一片静谧的湖水。
慎刑司内阴暗而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和腐朽的气息，然而，海兰却仿佛对此视而不见，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愉妃娘娘，您做了什么便说吧。”
海兰静静地看着毓瑚道：“毓瑚姑姑知道的，本宫亲手害死了端慧皇太子。”
“那娘娘为何要害端慧皇太子？奴婢记得，那时候五阿哥还未出生呢。”
海兰低头，“人是本宫杀的，孝贤皇后让本宫在大雨里跪了这么久，还算计如今的皇后，本宫当时也只是要让她明白，本宫不是人人都可以欺辱的！”
她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弘历气极，下令将她贬为庶人，让她在慎刑司内做苦役。
永琪听到这事后，立刻就跑去向弘历和太后求情了，可两人都因端慧皇太子的事而气恼，谁又会理他呢。
“皇额娘，求您救救额娘吧！”
如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永琪，也只是叹了口气，“永琪，自己做错了事就是要承担的，况且海兰杀害皇子，这任谁也是救不了她的。”
永琪哭道：“可额娘当初是为了皇额娘才会做出那些事的，如今额娘受罪，皇额娘怎能撒手不管呢？”
如懿听到这不免动了怒，“她杀害皇子与本宫何干？是本宫让她杀害皇子的吗？本宫当时身在冷宫，连吃饭温饱都是问题，何以会让她去做那些事呢？永琪，她如今既然已经认罪，你便也别管了。”
永琪震惊的抬起头，“皇额娘？你……”
如懿翻了个白眼，“你如今是尊贵的皇子，海兰既然成了庶人，那你们二人之间也再无关系了，这子凭母贵，本宫如今是皇后，自然能护得住你。”
永琪忽然站了起来，失望的看了如懿一眼后便离开了翊坤宫，他虽然平日里也不喜欢自己的额娘和如懿走的太近，认为如懿是个不可靠的人，可如今才算是真正看到人性的凉薄。
＊永寿宫＊
“主儿，愉妃娘……庶人珂里叶特氏如今已经被安排在慎刑司服役了。”
嬿婉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到底发生了何事？”
春蝉赶忙回答道：“听说是和当年端慧皇太子的死因有关。”
听到这里，嬿婉心中一惊，连忙站起身来，沉声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匆匆赶到慎刑司，只见海兰正坐在角落里，专心致志地缝补着衣裳。她的身边堆满了各种衣物，几乎快要将她掩埋其中。
“炩贵妃？”海兰抬起头，看向嬿婉，眼中没有丝毫惊讶。
嬿婉低头看着她，皱眉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海兰并未停止手中的动作，只是淡淡的说道：“人是我杀的，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吧。”
春蝉目光锐利，一眼便瞧见海兰衣袖中的异样。她迅速出手，按住海兰的手臂，顺势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瓶子。
“这是何物？”春蝉紧盯着手中的瓶子，眼神充满警惕。
海兰轻笑一声，不以为意地道：“不过是一瓶毒药罢了，我花了些银子，从精奇嬷嬷那里得来的。”
嬿婉一脸狐疑，质问道：“你为何要寻死？”
海兰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死了倒也干净，一了百了。”她抬头看着嬿婉，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的反应。
见嬿婉准备将那瓶毒药扔掉，海兰又开口道：“不必费力了，我早已喝下此药，再过一个时辰，毒性发作，我便可摆脱这一切烦恼。”
“不必费心救我。”
嬿婉见状并未觉得有多痛快，甚至没有丝毫伤心之意。
“本宫不会救你，”她蹲在了海兰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一句话便让本宫苦了八年，本宫不是圣人，自然不会救你。”
海兰听罢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也是，在这里，咱们做什么都没办法自己做主，错了就是错了，我认，只盼下辈子，咱们还能如从前一般。”
“从前？”
“是啊，和从前一样……”
嬿婉不明白海兰想说什么，“你还有想见的人吗？皇后或皇上？本宫会替你求情，让他们来见见你。”
海兰看着嬿婉的眼睛，轻声道：“若是可以，我还想再见见永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