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若我是故意的
眼见着门外小厮走远了，贺林安方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两人相互对视，尴尬躲避，贺林安慌乱起身头发却被云鸾的耳饰勾住，直直扑倒在云鸾身上，贺林安努力支撑，但距离暧昧，两个人不自觉害羞。
“抱歉，我并非故意。”
贺林安慌乱扯开自己的头发，欲起身却被云鸾拽着衣领被拉回。
“若我说我是故意的呢。”
云鸾吻上贺林安的唇，贺林安努力保持冷静。
“我想要勇敢一次，难道你要退却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山匪头子呢。”
贺林安再不克制，床帐缓缓落下，帘后是一夜旖旎，互诉衷肠的温柔。
清晨将至，两人醒来，云鸾推着贺林安离开。
“快走吧，若是等府中众人走了你便离不开了。”
“鸾儿，我该对你负责的。”
“你又该如何负责，若我父亲知道她的女儿将身心托付给他围剿多年的山匪，你觉得他这个大理寺少卿是否会放过你。”
“可是……”
“没什么可是，昨夜我知你心意便已足够，你记住要永远恣意江湖，绝不要被人束缚，切记！”
门外婢女敲门，云鸾拼尽全力将贺林安推出窗外，贺林安不舍离开，却终无法改变分别的事实。
贺林安走后，云鸾像是彻底变了个人，在父亲母亲面前她开始变得端庄持重，越发像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就连极为严苛的云大人也甚是满意。
府中再无人提起云鸾曾被山匪绑过的事情，一是云道远觉得丢人，生怕让别人知晓，丢了自己的官威，二是考虑女儿的声誉，怕外人议论，毕竟进过山匪窝的女子又有几个能守住清白。
云鸾也不与父母谈论自己曾在龙渊寨那段时光，因为她不愿让父母打扰自己那段最美好的记忆。
边防紧张，各邦蠢蠢欲动，云道远这个大理寺少卿也跟着意外忙碌，云鸾主动应下去大理寺为父亲送饭的任务，名为心疼父亲操劳，实则她也在打探牢狱之中龙渊寨寨民的下落。
有贼人偷溜进大理寺抢夺大理寺缴获的西域暗探名单，火烧大理寺，寺里大多关押地是死刑犯，官员纷纷出逃，自是没有人管那群囚犯的死活，云鸾毫不畏惧趁乱闯入大理寺，用提前复刻的钥匙打开牢狱大门，放龙渊寨被抓的人从后门离开。
“姑娘，你为何要来救我们，大火一起，何人会在意我们的生死 你又何必冒险。”
“我会在意，贺林安也会在意，整个龙渊寨的寨民都会在意。大叔您就是香婶的丈夫吧，待您带领大伙逃回山寨记得替我向香婶问好。”
“姑娘，你怎会知道龙渊寨？”
“因为我就是龙渊寨的一份子，那里有我最牵挂的人，大叔快走吧，一定要平安回去。”
云鸾见着大家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许是吸了太多浓烟的缘故，倒在了路边。
待云鸾在苏醒时，她已被绑在家中祠堂，云夫人在一旁痛哭祈求。
“老爷，你放过鸾儿吧，一定是误会了，放走山匪的一定不会是鸾儿，她被山匪绑过理应恨他们才是，怎么可能帮他们。”
“娘。”
云夫人慌忙跑向云鸾，蹲在云鸾身旁。
“鸾儿你醒了，快跟你父亲说，那群山匪不是你放的。”
“娘，你不用求他了，那群山匪就是我放的。”
云道远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在云鸾的脸上，云鸾白皙的脸颊顿时通红。
“老爷，可不能打鸾儿啊。”
“她做出此等错事我还不能打她吗？她莫名昏倒在火场外本就令人起疑，你还要为她开脱，眼下她既以承认还有什么可说的。”
“没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全凭父亲大人定夺。”
“你……，若不是此次大火为西域敌奸所放，无人在意那几个小小山匪，你以为你父亲我就真能不受牵连吗，你可曾考虑过你母亲，考虑过我们整个云府。”
“我从未想牵连你与母亲，我早已做好准备若是被人发现，我以死谢罪。”
“为了那几个低贱的山匪你就真的要抛下我与你母亲吗？”
“何为贵，何为贱，若非局势所逼，他们又怎会沦落为匪，过着整日担惊受怕的日子，眼下局势动乱，皇家昏庸，宫中那位只知奢靡享乐，他可曾了解有多少食不果腹的贫苦百姓因他而流离失所！”
“大胆！我怎会生出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你竟然为山匪辩驳。”
云大人拿起鞭子，一鞭一鞭抽在云鸾身上。
“今日你若供出那山匪藏身之所，我便饶你一命，否则就算是我云道远的血脉我也决不轻饶！”
云鸾毫不畏惧，任凭鞭子在她身上留下道道红色血痕，她也绝不低头。
“绝无可能，我不仅放走山匪，包庇山匪，我还早与山匪头领私定终身，今日父亲就是打死我我也绝不后悔。”
云道远气得用尽全力抽打，云夫人瘫坐在一旁地上无声痛哭。
“老爷，不好了，宫中来人了，官家急召您入宫。”
小厮跌撞入门，云道远全身泄力，握着鞭子的手再也攥不住，脚下一软，不禁踉跄。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莫不是官家要治你之罪。”
云夫人的心像是要被刀绞，她此生最牵挂的两人偏偏同时面对危险，难以两全。
“夫人莫怕，陛下此时召我入宫定是因为大理寺失火之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人查出放走山匪之人是云鸾。”
云道远跟着内监进宫，云夫人慌乱过度直接晕倒，云鸾寸步不离照看母亲。
逃出大理寺监牢的一行人，顺着山路回了龙渊寨，香婶看到大梁叔时不知有多激动。
“寨主，我们终于回来啦。”
“大梁叔，你们终于回来了，这些日子你们受苦了。”
贺林安拉着几个刚回来的弟兄坐下，亲自为他们奉茶。
“听闻大理寺起火，可是那群当差的放你们回来的。”
“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我们，我们就算是烧死了可终归是贱命一条，左不过都是一些死刑犯，早死晚死于他们而言只是时间而已。”
“那你们是……”
“是位姑娘，她冒着大火将我们放走，她说她是龙渊寨的一份子，这里有她最牵挂的人。”
香婶泣不成声。
“寨主，是云鸾，一定是云鸾啊，除了她还有谁能冒死救出我们龙渊寨的男人们。”
贺林安直直摔坐在他寨主的椅子上，整个人像是失了魂。
“欠她的我怕是这辈子也还不完了。”
宫墙之内，云道远跪在殿前，甚至不敢大声喘息，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皇帝动怒，要了他全族的命。
“大理寺卿致仕，云卿身为大理寺少卿执掌大理寺事务，就是这么为寡人宽心的吗？”
“皇上喜怒，臣罪该万死。”
“寡人听闻是西域邦国派人纵火偷取暗探名单，可为何有人上奏牢中山匪不翼而飞，可是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放走他们？”
“皇上切不可听信谗言，天子脚下，皇威凛然，怎会有人与山匪有私，西域之人趁乱将山匪放走，微臣怀疑是山匪与西域奸佞勾结，意图谋反。”
云道远为了给自己和女儿脱罪，将竟然将全部脏水泼到龙渊寨山匪身上。
皇帝大怒，将奏折尽数甩到殿下。
“查，给寡人查，若查不出个所以然，寡人为你是问，来人把云道远给寡人押下去。”
云道远被扣押宫中，云夫人再也撑不住。
“鸾儿，你父亲他……”
“母亲放心，我绝不会让父亲蒙冤，既是我犯下的罪过，我一人承担。”
云鸾跑出府去，自请叩见圣上，云鸾是京中少有的美女，皇帝自是对她动了歪心思，恩准她入宫觐见。
“参见陛下。陛下明鉴大理寺遇火一案确为父亲失职，但父亲一生忠心耿耿，还请陛下体恤，臣女愿入宫为陛下分忧。”
“好，云道远倒是有个好女儿，既你如此孝顺，寡人就饶他一命，三日后是好日子，寡人会下旨纳你为妃，派车驾接你入宫。”
“臣女遵旨，谢主隆恩。”
云鸾神情决绝，从她爱上贺林安那刻起她就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但她心甘情愿如此，她舍弃不了家族，同样舍弃不了龙渊寨，她能做的只有牺牲自己。
云大人被放回云府，一家人坐在一起相视无言，终究无法改变局势。
“父母宽心，入宫为妃是女儿自己的选择，若是能得盛宠也可帮助父亲在大理寺平步青云，早日坐上大理寺卿之位。”
“我的官职何时需要女儿的牺牲才能晋升了，你自作主张进宫可曾考虑过我和你母亲。”
“够了！你次次拿此话要挟我。我若没有考虑你和母亲，我便不会入宫救你，我逃上山嫁于山匪为妇，自可幸福一生。我舍弃挚爱换取家族荣耀，你们又何必咄咄逼人。”
云鸾离席回房，一遍遍读着贺林安留给她的信件，虽是不舍，但终究是无缘。
“此生既已如此，愿下辈子我托生于山间草野之家，哪怕日子艰苦，也要活得逍遥自在，莫做这活在金笼子里的鸾。”
云府独女要入宫为妃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下山采买的寨民带着消息回到龙渊寨，贺林安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心。
贺林安拿着佩剑，发了疯似的要下山带她离开，却被寨中几位长者拦住。
“寨主三思啊 切不可因为一时冲动丢了性命，胡三卖了您的画像，眼下全城通缉，你一进城怕是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我该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我最爱的女人成为我杀父仇人的妃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