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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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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时间,南芳很忙,忙到已经很久没有和阿康见过面了,反正见面也只有争吵,南芳不明白,为什么我想要他不再做危险的事,他会觉得我是看不起他?

    有一天,阮文森打来电话,南芳刚从巴黎回到柏林。

    “芳,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阮文森语气有些沉重。

    “什么?”南芳笑了,问。

    “阿康,不,邱成康也许一开始就对菲利普-邓的事是知情的。”阮文森说。

    “什么?”南芳心里慌乱起来,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了,一阵头晕目眩,几乎要晕过去,开始下意识地否认:“这不可能。”

    “他是不是说过为了你,才去绑架菲利普-邓的?”阮文森沉默了,过了片刻才问。

    “嗯。”

    “不是,他是为了钱财去勒索他的,他是段波的人,一开始就是。”

    “有证据吗?”

    “听着,芳,这种事没有证据,我不会乱说。”阮文森知道这个事实很残忍,可是,她一直是被蒙骗在鼓里的啊:“芳,芳,喂,芳,你说话啊!”

    南芳回去找阿康对质,不想远远地就看到在三楼,他喂她吃蛋糕,然后两人在阳台上接吻,最后他抱她进了房间。

    是绿子,为什么是绿子?

    南芳想起昨天绿子打电话问自己和阿康和好没有,胃中一阵翻腾,觉得很恶心,下车就在路边狂吐,这两个人,居然,在一起了,为什么是绿子呢?

    这个来到柏林就认识的女孩,是某家酒吧的侍应生,她总是笑意盈盈的,阳光开朗,是从来没有朋友,也不知道友情是什么的南芳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

    南芳开车离开,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勇气进去,然后打电话给阮文森,答应了他曾经的告白和请求:“我们在一起吧。”

    阮文森沉默了片刻,说:“我希望你答应这件事是出自于爱,而不是基于别的原因。”

    南芳哭着问:“难道你以为是别的原因?”

    错过了很多年,这份迟到的爱终于等到了回应,阮文森笑了:“不是,我只是太高兴了!”

    两个人,一边哭一边笑,南芳觉得心里一直空落落的那一部分,被填满了,开车去了邱成东的寓所,邱成东很开心,说很久都没人去看他了。

    南芳问阿康当初回那里的目的是什么,邱成东说:“为了打听一个人是否还活着。”

    “谁?”

    “他的亲生父亲。”

    “什么?”南芳瞪大了眼睛,这居然:“你不是他的父亲?”

    邱成东叹了口气:“我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当年那件爆炸案,他的父亲金民瑀没能死去,听说一直被关押,我想他接近段波,是为了打听他父亲的下落。”

    南芳脑中一片空白,他又骗了我,一开始就已经在骗我了,我可真傻。

    “那孩子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也是因为我的错,那时候只为了逃命,没能好好教育他,也没有给过他什么关爱。”邱成东惭愧地笑了:“我和他妈妈之间没有夫妻之情,只是为了一起活下去怕被追杀才扮作夫妻的,他从小我就拿他没办法,后来他妈妈去世了,他恨我,我知道,可是那个时候,为了我们都能活下去,离开那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那不能全怪你。”南芳知道,为了让父子两人能够生活下去,邱成东什么脏活累活都肯干,哪怕一直以来,阿康都看不上他做的那些事:“你宁愿他恨你误会你,也不愿意告诉他那件事的真相,也是为了保护他。”

    南芳和阿康大吵一架,决裂之后,来到了酒吧喝酒,绿子也在:“一个人来喝酒吗?”

    “你是不是打算你和阿康准备结婚要发喜帖的时候,才告诉我?”南芳觉得绿子真的很恶心。

    “你都知道了?”绿子倒没有不好意思,保持着一贯天真烂漫的微笑,笑着说:“我们也是怕伤害到你才。”

    “什么时候的事?”南芳边喝酒边问。

    绿子仔细回想了一下,才说:“大概是去年他过生日的时候吧,那天他来这里喝酒,想打电话给你,但是你在巴黎。”

    “你喜欢他可以直接跟我说啊,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南芳冷笑着质问道。

    绿子脸色变了:“阿康跟我说,你是个私生女,他一直当你是妹妹,听说你的妈妈不清不楚地跟了你的父亲十几年,真是好笑,看来有些事情,真的会遗传呢。”

    南芳一句话也没说,沉默之中,用啤酒瓶爆了绿子的头。

    这件事情的后果是,对方被毁容,南芳被控告要在监狱待6个月,这件事一直瞒着阮文森,直到被邱成东保释。

    别墅里,南芳问阿康:“你让我走?我毁了她的容。”

    “我会带她去整容,这里有一张卡,是我欠你的,以后各不相欠。”阿康说。

    “好,互不相欠。”雪跟太阳注定不能互相守护,如果遇见了,雪就只有消亡的结局,就像现在这样,南芳的心一片阴霾荒寂,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对了,阮文森最近怎么样?”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问问,他不是一直在帮你调查菲利普-邓吗?”阿康问:“你们不是已经在交往了吗?”

    南芳警戒地冷视阿康:“你窃听我?”

    阿康不否认,如果不是阮文森,菲利普-邓那条赚钱的线根本就不会断,他现在居然还开始调查段波:“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信任可言了,不是吗?”

    “你想让人杀了他?”南芳在阿康眼里捕捉到了一丝残忍可怕的杀机,心中开始慌乱起来。

    “你在这里,他在那里,就算他们动手,你又能怎么样呢?”阿康笑了起来。

    “你疯了,你要杀他,那先杀了我好了!”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南芳吼道。

    阿康对南芳的愤怒很满意,疯狂地笑了,果然啊,你是这样爱他的,这么多年,只有我就像是个傻瓜一样:“杀他就先杀你?你就这么爱他?来不及了啊,他们应该就快动手了。”

    当南芳疯了似地给阮文森打电话的时候,阮文森正被围困在寓所中,接通之后就听到了破门而入的声音,一阵混乱的砍杀声之后,便听到了他的惨叫。

    “不!”南芳绝望地大喊,他不能死,不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还没有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去康提,还有很多话还没有跟他说,怎么可以这样,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像一只困兽蜷缩在地上,疼得失去理智、意识,视线越来越模糊。

    “怎么样,心爱的人受伤害的滋味怎么样?你很爱他吧?一直以来,你都很爱他吧?”阿康怜悯地看着南芳在地上打滚,残忍地笑了,多年前那个下大雨的夜晚,自己永远也无法忘记,在楼顶看着对面楼顶雨中的他们,她抱住了他,然后他吻了她。

    三天后,南芳和黎震在机场见面,没想到再次回到这里,却是因为这样的事,在殡仪馆见了他最后一面,他手上仍然带着当年她送他的那个手镯。

    南粤也在,多年未见,她越发清瘦了,这些年遭逢的巨变也悄悄地改变了她,她一身黑裙,仍旧举止高雅,眉间却增添了不少忧愁,身边跟着的是她的护花使者。

    阮文森说过,她有可能是黛西和菲利普-邓的女儿,她应该恨他才对。

    南粤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在心底悄悄喜欢阮文森,即使现在他已经不在了,第一次见这个男人的时候,就喜欢他,但他对自己不屑一顾,刻意接近自己也只是为了查案。

    矜贵开朗的南粤第一次认真喜欢一个男人,他耳旁有道疤痕,不过那不重要,他仍然是个英俊的男人。

    南粤不信这个世上会有男人不爱自己,她放下身段猛烈地追求他,用尽了所有地方法,可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直到后来看到他手上的玉镯,南粤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里只有南芳。

    为什么是她?我怎么会输给她?

    南粤质问过母亲:“是不是你们派人杀了他?”

    黛西惊怒交加,打了南粤一巴掌:“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爸爸。”

    南粤眼中含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越来越恨母亲了,不禁冷笑道:“哪个爸爸?我只有一个爸爸,他欠赌债的时候,你见死不救,几乎看着别人砍死他。”

    那个人,黛西早就忘了那个烂人,他是生是死与自己何干,又抬手打了南粤一巴掌:“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你打死我好了。”南粤捂着脸恨恨地说。

    黛西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女儿,这个自己从小亲自调教,一直给与最好资源培养的接班人,社交圈的大家闺秀:“你的教养哪儿去了,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有教过你忤逆和顶撞自己的母亲,我也教过你应该爱什么样的男人,现在你爸爸还在狱中等候审判,你却因为一个害你爸爸入狱的警察来质问我,我已经焦头烂额了,任何人都可以来质问我,你不可以,你知道吗?”

    南粤这时突然发现,母亲的冷血和狠毒可见一斑,她的三观从来都是有问题的,就像她小时候抱着自己说的那样:“我希望我的女儿永远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她可以在南家败落、没了的时候,立刻离婚嫁给她的初恋,也许只是因为这个人发达了,可以提供给她优渥的生活,如果这个人没有财富,她还会嫁他吗?

    黛西正在烦心南粤的婚事:“你应该花时间多陪陪你的未婚夫,把精力花在他身上,如果人家要退婚,你该怎么办?”

    南粤悲哀地发现,母亲现在忧心、焦虑的,不过是能不能维系这种优渥的生活而已,她真的爱过谁吗?

    南芳崩溃了,流泪不止,问黎震:“为什么会这样,我才刚刚答应他在一起,我还没有问他,愿不愿意和我去康提,为什么他就这样走了?”

    黎震想起当年找这个年轻人调查阿康的事,想不到结局竟会是这样,这实在太让人伤心了。

    南粤很是幽怨,她和他之间的爱,真的让人妒忌,一直以来,为了给母亲留一份体面,不曾问她自己到底是谁的女儿,因为不敢问,也不想知道那个答案,太害怕了,为什么会是这样呢:“芳,你要节哀。”

    南芳木然地点了点头:“谢谢。”

    黎震送南粤和未婚夫离开,问南芳:“他的父母要带他回云南,你打算怎么办?”

    南芳无处可去,仍打算回柏林,黎震问:“要不要去我那里,散散心?”

    南芳告诉了阮文森上司范明伟关于阿康在暗网买凶杀人的事,他和菲利普-邓,以及和段波之间的联系,还有他所从事的所有非法勾当。

    范明伟说:“我们跟柏林警方有合作,已经密切他注意一段时间了,晓天是一个出色的卧底警员,我们不会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到巴黎的那日,南芳躺在床上,听着邮箱阮文森生前发给自己的一段语音,泪流满面:“芳,你从来不问我那个项链的事,我想你是否猜到了我的意思呢,那个时候,我就把爱留给了你,我想告诉你,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等案子完了以后,我们就在一起,永远不分开,那个时候,我就能以宋晓天的名字活着了,以后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南芳无声大哭,她知道他愿意。

    但是,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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