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人间再无一甲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雅的檀香气息，那股香气来自于山上的青羊宫。
它像是一阵清风，吹散了空气中的沉闷，带来了泥土和青草的清新味道，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石阶上传来阵阵轻缓而坚定的脚步声，那上山进香的香客们发出的声响。
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虔诚和期待，他们怀揣着各自的心愿，向着心中的神明一步步迈进。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石阶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这些光影宛如天地间最温柔的抚慰，给人们带来一丝温暖和宁静。
但此刻李渔却感受不到丝毫的轻松与安宁。
他只觉得脊背发凉，头皮发麻，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正笼罩着他。
李渔伸手取下背后的衍魔剑，紧紧地握在手中。
然后毅然踏上了那条曾经走过无数次的石阶路。
他倒要看看，仅仅一个时辰不到，这里究竟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来到山顶，步入青羊宫，李渔环视四周。
这座青羊宫较比之前的听仙观足足大了不止一倍有余。
它的主体是一座大殿，殿顶覆盖着精美的龙凤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飞腾而起。
大殿前是一片开阔的庭院，庭院中挤满了香客，还有不少青羊宫的道士穿梭其中。
庭院中央有一个圆形石台，台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香炉，此刻有许多香客在青羊宫道士的带领下，陆续上前敬香。
袅袅升起的香烟弥漫在整个道观之中，让人感受到一种神秘而祥和的氛围。
一尊神像庄严肃穆地端坐在大殿之中。
有香客们在祂面前跪下，低声祈祷。
他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力量，仿佛能够穿透云霄，直达神明耳畔。
李渔就这样在庭院中矗立，没有人注意到他，也没有人看到他。
好像他只是一个独遗世外的人。
李渔手里握着衍魔剑，在青羊宫缓步走动。
道观两侧是厢房和偏殿，风格相对简约。
他穿过整座道观，来到了后山，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有一条蜿蜒的小路，布满了湿苔。
李渔寻路而去，却发现竹林深处竟然隐藏着一个小型的道观。
这间小道观年久失修，当李渔看向牌匾时，李渔的心头猛颤。
尽管被风雨洗礼岁月侵蚀，李渔还是能依稀的认出那上面的三个字。
听仙观。
李渔迫不及待的推开观门，这里已经被修缮的差不多，道祖像也被复原。
此刻正静静的凝视着李渔这位不速之客。
“这不是轮回……这是时间的缘故……”李渔喃喃自语。
青柏不知几岁月，人间再无一甲子。
这是李渔此刻内心的感受，同时他的眼神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见到听仙观的一瞬间，他有一种感觉，他觉得自己的想法错了，这不是什么把戏，而是真真正正的现实。
如今再确定一件事，就能得出结论了。
李渔深吸了一口气，他快步来到后院，奔着那口枯井而去。
低头前去，井下不是那座曾经营救樊见秋的山洞，也没有那个神秘的棺材。
而是一汪井水，出现在眼前。
它映出了李渔的面容，映出了那双明亮的眸子，仿佛是与另一个自己在对视。
李渔的神情出现了恍惚，但逐渐的，他的眼神竟变得兴奋起来。
“破败的尹家府邸、虎子清澈的眼神、香客鼎盛的青羊宫……”
看来，只要坚守信念，那么一切幻境，一切虚妄，都不复存在，没有任何魍魉能够左右自己。
井中的水几乎满得快溢了出来，李渔不由自主的捧起它。
入口甘甜。
李渔笑了，他笑得很开心。
因为他已经逃出了轮回，他已经看到了真实的景象。
“道、道兄……”
李渔的笑声被人打断，他转头看去，却见是一位小道士，这道士能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正谨慎且疑惑的看向自己。
李渔诧异的看着他，但转念又释然起来，自己来到青羊宫，一身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道袍，手里擎着兵刃，不可能没人注意。
如今自己又闯进听仙观，于情于理都要有人前来盘问一番。
李渔面露尴尬，但他并没有试图掩饰自己的表情，而是带着一丝微笑朝着那个小道士走去，边走边解释道：“初来乍到，对贵观多有冒犯，还请道友见谅。”
但令他意外的是，当小道士看到李渔走近，他竟然接连向后退缩，脸上还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并将目光紧紧锁定在自己的左手上。
李渔不禁愣住，他停下脚步，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衍魔剑。
这时他才注意到衍魔剑似乎有些不对劲。
尽管剑身已经用布包裹起来，但仍然难以掩盖从里面散发出的阵阵黑雾。
那黑雾仿佛有生命一般，缓缓流动着，给人一种神秘而不祥的感觉。
他连忙将剑背在身后，朝着小道士打揖手，道：“道友不必惊慌，兵器而已。”
小道士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同样回礼道：“道兄，师尊有请。”
李渔闻言眉头一挑，道：“敢问令尊……”
小道士回答道：“师尊乃是青羊宫主，号青羊上人，他老人家今日算到有故人来访，特地命我前来有请道兄，前往偏殿一叙。”
“青羊上人……”李渔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故人？自己哪里认识什么青羊上人？
难道……轮回不止？老吕明明已经死了，还有别人在配合“李解元”演戏？
“我如今坚定信念，已经堪破了虚妄，说什么也不能阻止我离开白马湾。”
李渔想到这里，他对着小道士做了个请手，道：“有劳道友头前带路。”
青羊宫偏殿，小道士将李渔引进去，而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房间四周摆放着一些书架和案几，书架上整齐的排列着道教书籍，案几上有文房四宝和道教用品。
这些物品虽然简单，但却透露出一种高雅的气质和深厚的道家文化底蕴。
殿内供奉着一尊道教神祇，一张宽大的供桌，摆放着香炉、烛台和供品。
有一身穿紫袍的年迈道士背对着李渔，正闭目敲罄，想来这便是青羊上人。
李渔也未曾打扰，只是站在他身后，静静聆听罄声，同时脑中毫无头绪的思索着接下来要发生的状况。
良久，音止。
青羊上人缓缓睁开双目，他起身看向李渔。
在青羊上人看向自己的一刹那，李渔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他看穿一般。
“请坐。”青羊上人指向一旁的蒲团。
李渔还礼谢过，他摘下背上的衍魔剑横放在腿上，与青羊上人面对面盘坐。
青羊上人看着李渔面带微笑，率先开口：“道友，别来无恙。”
“您认得我？”这突如其来一句话，让李渔充满疑惑。
他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青羊上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但他绞尽脑汁，却始终无法想起在何处曾经见过这位人物。
眼见李渔疑惑的神情，青羊上人再次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自有仙材自不知，千年一梦百年痴。”
这句话仿佛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点亮了李渔的记忆深处。
李渔瞪大了眼睛，满脸写满了不可置信。
“您是……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