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许德拉之泪
“你杀了我，她也会死！”
许徳拉倒在石堆里，尽显狼狈之色，她不顾抵住咽喉的长剑，倔强地看着霜道流。
霜道流不知道她想从自己身上看出谁的影子来，只是收了剑，警告道：“不要再靠近我……”
说罢，他只觉心口升起撕裂的痛，这家伙，那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都没有成长。
谁曾遭受诅咒，谁又被锁在宿命之中，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看着那个人无情地转身，无情地将她抛下，许徳拉眼底升起一抹绝望。
她挣扎着起身，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她走进无光的洞窟，直至前边没了路。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地方能去。
心口只余下无尽的空虚，数千年的坚持化作乌有。
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寒冷的冰凝做一道尖刺，许徳拉握住那道冰锥，将她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冰冷的泪划过她的脸颊。
就这样消失吧，反正她只是无人关心的异类。
与此同时，银色的丝线缠上她的手腕，缠上那道尖刺。
“你就这样放弃了？”
墨修竹的身影从黑暗之中走出，感受着许徳拉身上萎靡的气息，这个状态，即便自己杀掉她，也不会遭到反抗。
失去了一切的感觉，他也体会过。
“我没地方去了。”
许徳拉摇头，又想起曾经的自己，但现在，她不会再遇见他了。
“像我这样的异类，不该存在。”
“异类，这个世界上的异类很多。”
墨修竹缓缓向她靠近，银丝之上没有反抗的力气传来。
“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可这本身便没有意义。”
“什么意思？”许徳拉抬眸看向墨修竹，她警惕的后退，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那银丝缠住，没法后退。
“你在这个世界走过的路，是它们构成了现在的你，只有你本身，你探寻这个世界的过程，这些迷惘，失落和开心，不正是你存在的意义，你所寻找的寄托。”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诞生便会迎来毁灭，只有不断前进，不断的留下所谓痕迹，你的存在，才有意义。”
墨修竹松开手中银丝，缓声道：“把你内心的情感暂时封存起来吧，你需要时间去寻找自我，他也需要时间来接受一切，只要还活着，就意味着结局仍未到来，不是吗？”
“结局仍未到来……”
晶莹的泪滴滑落，许徳拉默默重复着那句话，她真正回想起，她的过往，她所经历的一切，以及它们的意义。
曾经的她会因为靠近火焰而感到温暖，会因为靠近人类而感到满足。
即便被伤害，即便被抛弃，也不要怨恨这个世界，不要放弃自己，因为，还有人正等待着同你相遇。
他一直都是对的，只不过是她一直没有寻到安身之所罢了。
“谢谢你，我也应该去找回那个丢失的自我来。”
许徳拉感激地看向墨修竹，缓声道：“如果你需要，请呼唤我的名字。”
“我会的。”墨修竹点头，目送着许徳拉离开。
寂静，重新填满了这个洞窟。
墨修竹看着飘在半空的那两滴晶莹的眼泪，微微一笑。
实力，却不只有实力。
手段，算计，智谋，甚至语言，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转换成实力。
杜兰，谢谢你给我上了这珍贵的一课。
仅仅几句无聊的话，便能换来这珍贵的许徳拉之泪。
难怪之前的他，一直渴求实力，却总是碰壁，总是走在追赶的路上。
感受着其中澎湃的力量，墨修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越来越接近了，本性……
盘腿而坐，墨修竹开始吸收手里的许徳拉之泪。
力量在他的体内翻腾，在雾隐山脉留下的旧伤全部修补。
那时候他忙着突破，忽略了这些隐疾，后来又为了稳住境界，一直拖到现在。
剑心境大成，他渴求力量。
他的剑心，只不过是为了舍弃手中剑而存在，即便心境发生变化，剑心也不会受到影响。
一滴许徳拉之泪没入他的身体，不属于他的力量在体内肆虐，破坏。
剧烈的疼痛从体内传来，身体的一切都被破坏，肌肉，皮肤，甚至骨头，墨修竹一手撑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的身体承受不住这股强横的力量，但墨修竹无所谓，他倒要看看，是这股力量先把他粉碎，还是他先借着这股力量突破。
不断将力量化为己有，墨修竹修补着身体上破洞，毁灭和新生，让他的身体更加强横。
极限，在他眼前化作乌有。
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墨修竹身上萎靡的气息开始不断攀升
剑心境圆满，但还不够，墨修竹咬牙。
力量在体内流转，毁灭和诞生不断在墨修竹体内交替，剑道，不可求之过急。
墨修竹沉下心神，开始稳固境界。
良久，他睁开双眼，松枝雪剑发出一阵轰鸣，正与他同频。
天象境，乃是剑道的顶点，肆意勾动天地万象，人的野心，甚至连天地都能支配。
墨修竹看着手心那颗许徳拉之泪，或许他应该沉淀一段时间，等到有十足把握的时候，再尝试冲击天象境。
可时间不等人，现在他能做到的事情越来越少了，此时不入天象境，处境只怕会越来越艰难。
念及于此，墨修竹闭上双眼，最后一颗晶莹的泪滴没入他的身体，化作绵延不绝的力量，在他体内四处乱撞。
撕裂的痛再次传来，墨修竹面不改色，这一切最后都会化作他的力量，为他所用。
与此同时，古拉古洛斯之中，黑云汇集，遮盖了天花板上那些水晶一样的石头，
黑云笼罩了整座城市，将其置于无边的黑暗之中。
天地异象，已经开始形成。
力量在积蓄，剑心在共鸣，颤动的长剑漂浮在半空。
墨修竹眉头微皱，就快了，超越剑心的极限，剑势在他周身蔓延。
玄琴镜花，映照出他过去的一切。
然后，一点点破碎，支撑着他的东西几乎都已经被他舍弃。
无边黑暗之中，没有地方能落脚。
直到，松枝雪剑之中，一道剑意开始与他共鸣，直到怀里那块灰色的石头散出一道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