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诞生于永夜的生命
雨水混着鲜血从他的手上滴落。
温冬默冷漠的看着臣服在身前的同族，感觉这一切就像一场闹剧。
“首领，大蛇的赐泪仪式，还需要继续吗？”
一人抬起头来，小声问道，他不敢看温冬默的眼睛，毕竟被迫献上心脏的正是那人的妹妹。
“仪式再进行下去也没用了……”
温冬默说着转身，扶起跪坐在地的温冬雪。
“我没事的。”
温冬雪轻轻摇头，她紧紧握着那只温热的手，柔声道：“哥哥，我们会离开这里吗？”
“只要你想，我们去哪都可以。”
“我和哥哥一起。”温冬雪笑着应了一声，实话说，她从没出过雾隐山脉，也不知道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不过，她想待在温冬默身边。
“可是……如果没有许徳拉之泪，我们的同族不知还要多久才能褪去黑雾……”
温冬默无言，他的目光扫过台下那些呆呆站着的黑影。
温元修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首领，他会保护他的族人，会带着他的族人一同进步。
而作为牺牲的，只不过是少数的不幸之人。
可温冬默不一样，对他来说，周围这些，全都是无用之人。
无用之人的死活，他不关心。
“那就让他们互相吞噬……”温冬默冷冷吐出几个字。
“可是……”
那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另外一名男子打断。
“这样才对嘛，自相残杀是我等的天性，站在这里的就该是强者。”
一时间，原本跟在温元修身后的人分为了两派。
有人将希望寄托在许徳拉之泪身上，期望带着族人一同进化。
有人顺从嗜杀的本能，在最原始的本能之中获得快感。
笼罩雾隐山脉的薄雾渐渐散去，雨落之下，山谷的真容显现。
“雾散了？怎么可能……大蛇抛弃了我们？”
“我们不是大山之子吗？”
谁都不知道大蛇为什么会离开他们。
望着温冬默的背影，他们每个人心里却又都有自己的答案。
诞生于永夜的生命，继承了迷雾中山之民的遗志，即将迎来决定他们命运的抉择。
人群之中，墨修竹混在黑影之中，悄然离去。
他不关心这些邪祟的未来，解决了温冬雪的问题，他便该离开了。
看着人群之中离去的那道身影，温冬默无言地听着身后几人的谈话。
“带上它们，去狩猎吧……”温冬默冷声道。
“往东也好，往西也行，我们没必要一直待在山里。”
……
雾气渐渐散开，被风裹挟着在山谷翻腾。
叶子稀少的树枝在雨中晃动，山上光秃秃的，多是山石，很少能看见低矮的草和花。
难得雾隐山脉暴露在天光之下，月亮却躲在了云后，久久不肯露头。
雷索纳斯是在哪边呢？
没办法确定方向，墨修竹一时犯了难。
“墨哥哥！”
轻快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墨修竹回头，见温冬雪拉着温冬默的手，小跑着追了上来。
被她拉着的温冬默跨着脸，被自己的妹妹拉着来找别的男人，他心里就已经十分不爽了，更别说自己的妹妹竟然还叫那个男人哥哥？
温冬默抬眸，眼神之中略带杀气，冷声道：“喂，你是准备去找人对吗？”
“我们不是约好了和人说话的时候要笑着吗？还有，哥哥你的语气太凶了。”
被温冬雪满脸幽怨的看着，温冬默还是放弃了抵抗，只得露出一个假的要命的微笑，小声道歉：
“抱歉，你认识带着黑鸦的旅人吗？我见到你要找的那个人和他一起。”
带着黑鸦的旅人？指的应该是季南箫吧。
墨修竹见那两人牵着手，不由露出笑容，低声道：“能告诉我大概的方向吗？”
温冬默点头，上前一步，指着他斜前方的一座山道：“你到那座山上，应该就能看见你要去的地方了。”
墨修竹应了一声，摆手同他们告别。
眼前这两人，内心极度空虚。
一个仅仅只是感受到一点若有若无善意，就愿意将自己的生命献出。
一个被仇恨的火焰填满，那股火焰熄灭之后，他的眼中便只剩下空虚。
不过，未来的日子很长，总会有人渐渐修补他们的内心，或许是他们眼前的对方，或许是携手共进的族群。
“祝你们幸福……”
望着墨修竹逐渐远去的背影，温冬默往前一步，冷声道：“你可别轻易死了。”
这算是祝福吗？墨修竹抬手，算是回应，想到自己坠崖前对他说的那些话，墨修竹微微一笑，小声的自言自语：
“放心，我会好好活着。”
毕竟，他已经彻底下定决心要舍弃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了。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跟在安十九身边，找到赤轻舟，去弄清楚所谓的真相究竟如何。
念及于此，墨修竹抬眸看向斜前边那座大山。
看着明明就在眼前，可通向它的路却还有好长，也不知道到底要走多远才能到。
就墨修竹看来，他和所谓的真相大概也就是这种关系吧。
明明事情就他的眼前发生，可真相却离他很远。
墨修竹走在山路上，被视线里那抹昏黄的光吸引了注意力。
在接近山顶的位置，墨修竹向西远望。
半天时间，雾隐山脉残余的雾气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而继续穿过逐渐趋于平缓的山脉之后，是一片广阔的平原。
雷索纳斯，像是垂暮的太阳安静的立在地平线之上。
火焰的光庇佑着这座城市，虽不像迪莫里那般直接将邪祟隔绝在外，但那圣火的光还是驱散了大部分的邪祟。
它们远离城市，游荡在平原之上，互相残杀，互相吞噬，直至新的生命诞生。
见过温冬雪、温冬默这些山中人，墨修竹心中也多了不少的疑问。
邪祟来自何处？那黑雾之下为何是人的模样，他们真的诞生于邪火教的实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