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正义的制裁
“我们要去哪？”
安十九被墨修竹抓着手，快步穿梭在人流之中。
“去哪？”
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墨修竹低声回道：“城南。”
“不行，等等，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一次又一次。”
“求求你，那些孩子误入了歧途，我不能就这样看着，圣火教……”
即便安十九抗拒，可没了修为，没火焰，她的力量太过弱小，这样的她什么都做不到。
“信仰只是他们的借口，一句话就能将人定义成异端，放弃吧，以你现在的能力，没办法改变他们。”
墨修竹无奈摇头，在与外界隔离的这里，没人知道安十九的身份。
被腐蚀的人不会听信她的话，除非她的话顺了他们的心。
安十九垂下脑袋，她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这里被火焰所保护着。
墨修竹无言，他感觉的到，安十九的手在颤抖。
“能不能去阁楼，我至少，想要亲眼见证这一切……”
安十九只觉身体都被抽空了，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
……
广场上，林小月幼小的身躯，被绑在粗大的火刑柱上。
她只是垂眸，什么都不说。
“这家伙被邪祟附了身，竟然敢玷污火焰，她是异端，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了……”
身穿铠甲的人正在演讲，杜兰站在一旁，他背对众人，直视火焰。
你究竟能忍让到什么地步呢？
杜兰张开双手，拥抱着空气，这就是正义啊……正义的制裁。
“放开她……把我的月儿还给我！”
林小夜嘶吼着，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冲向被绑在火刑柱上的林小月。
“拦住他。”
杜兰微微招手，林小月就被两名身披铠甲的骑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可恶……可恶……不要……”
杜兰笑着凑上前来，俯身道：“小英雄，这个拯救亲近之人的舞台我可是给你了，你怎么能这么无能呢？”
“杜兰……你这个恶魔，我要杀了你！”
林小夜恶狠狠地瞪着杜兰，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是没能挣脱。
“异端不值得同情……”
杜兰直起身子，命令道：“放火！”
“对，烧死那个异端！”
周围的人跟着附和，一个个开口叫好。
林小夜只能看着火把被丢到木柴堆里，人高的火焰一下就窜了起来。
任他怎么挣扎都没用，任他怎么怒吼都没用。
无情的火，吞没了那道娇小的身影。
火焰啊……求求你……救救她吧……
林小夜咬牙，一拳重重砸在地上。
一阵风吹来，向日葵左右晃动着，喧闹声从广场传来。
是何人在祈祷……
桑海道默默感受着，默默猜测着。
他们在广场上做些什么呢？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再次举办祭典吧。
祈祷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桑海道的脑海里浮现出他们的身影。
那是跪伏在地的拜火者，那是跪伏在地的陌生人，他们在祈祷，桑海道却看不清他们的面颊，听不清他们的诉求。
应该怎么才能回应他们呢……
“看，火焰好像比刚才亮了一点……”
人群之中，不知何人惊呼一声。
杜兰眯着眼，看着那恍惚的火焰。
“火焰啊，求您赐予我们幸福吧……”
“火焰啊……求您……求您……”
一人跪伏，众人跪伏，所有人都开始祈祷。
林小夜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耀眼的火，他的眼神逐渐绝望。
求谁都是没有用的，要怪就只能怪他太弱小……
按住他的两名骑士此时单膝跪地，也开始祷告起来。
林小夜趁机挣脱，扑进了火海之中。
现场忽地混乱起来，有人虔诚祷告，有人黯然离开。
迪莫里的道场，一道落魄的身影合上厚重的木门。
一切都结束了……
这地方已经没救了……年迈的身影吞下手中药丸，瘫倒在地。
黑蝶，扇动它黑色的翅膀，在这座城市上空飞舞。
阁楼里，安十九静静看着广场上发生的一切，面露忧色。
双手合在胸前，她能做的只有默默祈祷……
“他们就在上边，冲上去，给大哥报仇！”
几人怒吼着，举起手中武器，冲进阁楼。
墨修竹咬牙，摊开手掌控制着数十道丝线，将冲进来的两人捆在一起，丢了回去。
你相信亲眼所见吗？
老妪的话在他耳边回荡，墨修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两手做爪势，护在身前。
数不清的银丝被他控制着，横竖穿插在这房间之中。
“别再往前了，事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好好想想吧。”
……
黑色的蝴蝶，扇动着它黑色的翅膀，落到那株永远看着桑海道的向日葵上。
祈祷的声音更多了，桑海道心想，自己有没有回应他们的期待呢。
自己有没有像她期待的一样，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呢？
黑色的蝴蝶扇动翅膀，金黄的向日葵在摇曳，桑海道却莫名地感觉心中难受。
怎么了……桑海道不解。
“归于永夜吧……”
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们不配享有，如此耀眼的光。”
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睁开眼吧，你守护的那人已经逝去。”
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萦绕。
“去确认吧，向你索取的正是一群恶魔。”
低沉的声音发出一阵悲叹。
“唯有永夜，可以包容一切……”
不好的预感从桑海道的心底升起，那只黑色的蝴蝶扇动翅膀，落到他的手背，落到他动摇的那颗心上。
奇怪的画面浮现在桑海道的脑海里，那是一只黑色的蝴蝶，它被死亡的气息所引诱。
它被灼热的火焰所点燃，它被锐利的箭矢所洞穿，它被信任的人类所背叛，它被胁迫和恶意所吞噬，它带着绝望的心扑入了火焰。
它化作灰烬，遮蔽了这城市的天空。
它化作灰烬，融入了这无尽的长夜。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
是自己的回应，让他们迷失了方向吗？
是自己，带着他们误入歧途了吗？
是他吗？
或许罪人，就不该拥有如此耀眼的火焰，就不该心怀如此耀眼的光芒吧。
一颗泪珠划过桑海道的脸颊，落在那株随风摇曳的向日葵上。
那株向日葵逐渐枯萎，糜烂的气息从它垂下的花盘之中散发出来。
它的“太阳”，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