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世界和决定
符文构成的门重新打开，季南箫刚一出来，就看见倒在地上的墨修竹，还有守在旁边的安十九。
这个情况是不是和他进去的时候刚好相反？
“他怎么了？”
季南箫脸色有些难看，他这一路怎么一直在帮这些家伙擦屁股……
安十九摇了摇头：“我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就这样了，不过我的力量不断溃散，可能护不了他多久了。”
“该死……”
墨修竹抬手，符文在他手里汇成一道术式，护住了墨修竹的心脉。
这一剑，差一点就刺中心脏了，差一点，这个该死的笨蛋就再也回不来了。
看着那股和自己体内一模一样的力量，安十九自然也反应了过来。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
季南箫摇了摇头，看着安十九道：“看着他，别做出什么蠢事来。”
安十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季南箫肩上，黑鸦惊叫一声，又挥了挥翅膀。
“我知道了，你别着急。”
……
“永夜的血禁锢了你的自由……”
巨大的身影盘踞在黑夜之下，她的鳞片乌黑发亮，可怜的龙，明明应该展开双翼翱翔在天空。
赤轻舟的手轻轻放在那只古龙的脑袋上，她和自己一样，被剥夺了选择，只能走向既定的未来。
“没关系……”
古龙将脑袋往前送了送，更靠近赤轻舟一些，她的声音温和，稳定又空灵……
“只要您授意，我仍能展翅。”
说完这句话，她抬起脑袋，警惕地看向远方。
顺着古龙的视线，赤轻舟握剑的手紧了紧，侧身看向身后。
“我应该不在你的必杀名单上吧？”
季南箫笑了笑，缓步出现在赤轻舟的视野之中。
他的目光扫过巨龙最后落在那道单薄的背影上。
传说中，龙是能看到自身未来的存在。
黑鸦站在季南箫肩上，发出两声凄厉的叫声。
它死死盯着那条黑色的巨龙，张开自己的翅膀，不知是在示威还是挑衅。
眼中的警惕消散，古龙偏过脑袋，看向一边。
赤轻舟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才开口低声道：“我要走了，季先生。”
“我知道。”
这家伙现在情况肯定不好，别想不开才是，他还是应该先观察一段时间才行。
季南箫点头，沉吟片刻询问道：“你应该要回东洲，带我一程怎么样？”
“回……东洲？”
赤轻舟喃喃自语，她明明都没去过东洲。
她亲手杀死了太阳，可他们依旧耀眼，师傅死了，师兄也死了，她无处可去了。
成为圣子，登顶为王……是直面永夜，还是彻底逃离，要斩断宿命她又该怎么做呢？
“无需迷惘，无论您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您的身边。”
古龙微微低头，这既是契约的内容，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眼前这孩子的世界支离破碎，她被命运所愚弄……
就像过去的自己，若是当时选择了反抗，结局是否又会有所改变呢？
见赤轻舟没有回应，季南箫上前一步，试探问道：“所以呢，你准备怎么做？”
“我要去东洲。”
逃避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赤轻舟坚定了心中想法。
……
意识逐渐清醒，记忆如潮水般回涌……
“你醒啦……”
安十九的声音将墨修竹的散乱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嗯……”
熟悉的面孔重新出现在视野中，墨修竹心中稍微，一手支撑着坐直了身子。
他的目光落到身旁的松枝剑上，缠着剑柄上的那条雪色的丝带已经不见了踪影。
拿起熟悉的剑，墨修竹心中只觉难受，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毫无征兆地，一切就离他而去。
前边，不远处，一柄被烧毁了大半的木剑吸引了墨修竹的目光。
艰难地站起身子，墨修竹缓步走向那柄松枝剑，看着那柄剑，他就不自觉地想起师傅的话。
剑之身，冰冷，执剑之人却不同。
将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刻在剑柄之上，今后当为了彼此，努力习剑……
为什么，连这剑也要抛弃，难道过去的一切全都假的，过往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吗？
轻轻捡起那截断剑，剑柄磨损严重，上边刻着的字已经看不清。
可明显能看出，那个模糊的字，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让他害怕。
墨修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断剑从他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段。
可笑……他的努力就像笑话，从一开始，这一切就是假的。
为什么……墨修竹不想在纠结这个问题，他看着天上明月，露出一个僵硬的苦笑。
杀了她……一个可怕的念头冲上心头。
墨修竹赶忙摇头，否定了心中所想。
他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刺入肉中，那疼痛，却带给他一阵病态的快感。
还说什么，为了彼此，努力习剑，他的剑不该为了别人……
“你……还好吗？”
安十九看着墨修竹微微颤抖的身子，有些担心，她的声音很小。
“我很好……”墨修竹说着转身看向安十九，她的伤比自己严重的多……
而且，最严重的是，净莲心炎的力量似乎消失了，安十九的气息极不稳定，修为一直在下跌。
“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不是他们所期望的那个人，没了净莲心炎，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
安十九的声音带着不安，过去的一切都被推翻了，如果可以，她想知道为什么……
可看着这无光的夜，安十九却知道她还有非做不可的事情，即便她可能什么都做不到。
“好了，安十九，你要振作起来！”
给自己打完气，安十九笑着起身。
“我要回去，虽然是假的，但我至少也做了几年圣子，不是吗？”
“你明明不用……”
墨修竹看着安十九，她明明不用再背负那样的责任……
圣火教的圣子，拯救世界的期望，这些明明都不需要再去承担了……
安十九微微摇头，圣火济世是她的追求，即便没了净莲心炎，她也要去做，这一切不该是被安排好的。
至于其它，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会去问问师傅，为什么要这样……
“你看天上的月亮，亘古永存，如此高洁，却也有照不亮大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