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1
事发太突然,许况的举动太过凶狠,周围的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到赵允捷疼痛难忍的惨叫。
等周墨等人反应过来,上去扯开许况时,被他周身的冷意吓到。
周墨大概能猜到许况打人的缘由,却没想到他会动手,还是在群聊发生的几个月之后动的手。
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周墨知道,许况并不是争勇斗狠的人,猫嫌狗弃的八九岁,其他小男孩儿打架斗殴是常态,许况都没打过架。
动手解决问题对于他来说太浪费精力、也太两败俱伤,比起争勇斗狠,他更愿意动脑子解决问题,神不知鬼不觉就让对方触了底。
那天,嘴欠的赵允捷被送到医院,在医院住了好几个月。
等他伤养好了一些,许况带着助理,助理手里还提着礼品,去病房看望了被他差点打残的人。
离开前,许况居高临下,看着病床上一脸惊恐的人。他嘴角带着凉薄的笑,客气又不乏礼貌告诉赵允捷,以后要滚远点,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赵家父母为受伤的儿子讨说法,被许况用一纸赵家企业违规经营的材料挡了回去。
赵骏清回去后,大骂赵允捷头脑发热光知道闯祸,招惹许家大少爷那个活阎罗做什么。
赵允捷在父母的安排下灰溜溜出了国,安分了几年的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得记忆淡化了,还是断裂的骨头长好了,从许延那里听说许况和李书妤结婚了,巴巴跑来聚会给人添堵。
许况说到做到,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有了经验的周墨这次反应快,早早阻止了许况。
也因为被吵醒的李书妤阻拦。许况冷静了下来。
赵允捷运气好一些,伤的没上次重,就是肋骨抽着疼。
其他人都走了,赵允捷还窝在沙发里只喘气。
许延冷眼看了他一会儿,带着几分好笑:“能把许况惹成那样子,算你有本事。你是刨了人家祖坟了?”
赵允捷低骂了声,没说自己是睡了他女人。
更没好意思说,还没睡到,纯粹口嗨惹的祸。
他抬头看了眼赵允捷,为了找回一点儿面子,还是说:“不就是睡了他老婆吗。至于这样?”
许延带了几分好奇,“哦?”
赵允捷把自己之前在群里杜撰的事情又讲了一遍,滔滔不绝讲完,发现许延神色幽暗盯着自己,笑容有几分邪气。
“你就那么欺负李书妤?”
赵允捷没反应过来,“啊?”
另一侧的肋骨传来刺痛。
赵允捷懵了,“你踹我干嘛?!”
许延笑笑,“踹你还需要理由?”
赵允捷又被许延揍了一顿。
怕自己被打死,才含糊不清大喊:“假的假的,我乱说的······”
-
李书妤在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床上。
房间黑沉安静,没有一丝光亮。
床上也只有她一个人,许况不在。
醉酒过后喉咙干涩难受,李书妤按开了床头的灯,等眼睛适应光亮后爬起来找水。
水没找到,却看到了床边放着她换下来的衣服,衣袖处有淡淡的血迹。
喝完了水,也完全没了睡意。
不清楚许况去了哪里,但她隐约记得是他带自己回来的。
他的西装外套放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所以应该没外出。
在床边站了会儿,李书妤出了卧室。
拉开露台的玻璃门,见许况站在一盆高大的绿植处抽烟,身影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许况听到动静回头,见她穿着吊带睡衣,长发散披,神色清明的仰头看着他。
“酒醒了?”他的指尖夹着香烟,舌尖赶出青色烟雾。孤冷又沉默。
“嗯。”
这样子的许况,李书妤有些陌生。
年少的许况是天之骄子,优秀、聪明,带着干净清爽的少年气。长大后的他,没浪费陈心岚苦心培养,是商界新贵、清隽又高不可攀许家长子。
可李书妤又会窥见他的另一面,比如优秀、聪明的天之骄子,也会和她一块儿犯蠢。高不可攀的商界新贵,清贵矜冷的外表下,偶尔也表现出堕落孤寂。
她上前握住他的手腕,查看掌心处的创口时,许况夹着烟的那只手扣住了她,轻轻往前一带。
他低头,突然凑近,在即将要碰到她的嘴唇时又停住了。
薄荷烟草的味道,并不浓烈。
预想中的亲吻并没有到来,李书妤缓慢睁开眼睛,和他总有些疏离的眼神对上。
安静半晌。
“要处理一下伤口吗?”李书妤问。
“你帮我?”
李书妤点头。
许况捻灭烟头,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
桌子上放着一个急救箱,是何理送他们回来时买的,何理提出要帮忙,许况说不需要。
可他自己又没有管。
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李书妤低头拉着他的手看,掌心几道玻璃碎片的划痕,不太严重,但其中一道伤口有些深,血液和细小的碎片凝固在上面。
李书妤不懂,他打架怎么会打成这副样子。
她皱眉看着伤口,拿了镊子将那些碎片挑出来,在创口处抹了一些药。
包扎时,没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和赵允捷打起来呢?”
许况原本一直安静的看她处理伤口,闻言顿了下,没说话。
李书妤说:“打成那样,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许况神色幽幽,“你关心他?”
李书妤给纱布打了一个结,闻言差点儿没和许况翻脸,直接站了起来,“我关心他?我脑子又没毛病,关心他。你知道他多恶心吗,他······”
话说到一半,触及到许况视线,李书妤又停住了。
“怎么了?”许况声音浅淡询问。
李书妤沉默了一会儿,实在不想提起那段过去。
抬头,又对上了许况平而直的视线,他的目光没有窥探隐私的意味,莫名平静和可靠。
这种平静的询问让她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她在许况旁边坐下来,半晌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样的话题,似乎在异性之间更加难以表达。
“他脑子有问题,人还很坏,没底线的王八蛋。”李书妤先是毫不客气的评价。
许况“嗯”了一句。
李书妤再没说什么。哪怕面对的是许况,她也不想提起那段四年前的往事。
……
那时候李修鸣出事没多久,赵允捷跑去她的学校找她。
李书妤记得那天天气不算太好,赵允捷约她在学校旁边的一家咖啡厅见面。她因为上课迟了几分钟,赶到店里时赵允捷已经到了。
经历重大变故、孤立无援的李书妤对这些昔日的朋友没什么期待,因为短短几个月之内,她已经见过太多的落井下石和冷漠旁观。
可哪怕是没有任何期待,李书妤也没想到赵允捷会说出那样的话。
“每年给你一百万,你跟了我好不好?”
她有些不确信,“你说什么?”
对面赵允捷闲散坐着,目光在她身上打量,“再多的钱也不是不行,留学生圈里好几个人都在问你,他们愿意给钱。我可以给你更多,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每个月可能都会来这边几天······”
他的话没说完,灼热的咖啡迎头而下,抬眸看到拿着空杯子的女生。
赵允捷拽了纸巾,擦干净脸上的咖啡,轻笑出声:“还当自己是李家小公主呢?还以为自己多高贵?”
李书妤没说话。
赵允捷近乎恼羞成怒,“我愿意花点钱搞搞你,那是我顾念旧情!知道吗,这里多得是你这样的女生,为钱、为生存、为虚荣,上赶着给我睡。”
他说完,见李书妤一直沉默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一团垃圾。
明明落魄了,连学费都交不起,她眼神里的高高在上依旧没减退,骨子里的冷漠和对他的不屑一顾,表现的淋漓尽致。
赵允捷情绪突然压制不住,想起自己过去眼巴巴的讨好这位大小姐,却得不到她的一点儿亲近。
对她冷漠的许况,却得到她额外的关注。
她的冷眼旁观,衬托的他很像一个在舞台上自顾自表演的丑角。
杯子里的咖啡凉了,赵允捷一饮而尽,苦涩冰冷的液体划过食道,他冷静下来了。
李书妤起身,想要结束了这场令她恶心作呕的见面。
“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过?是,我不像是周墨、许况他们,生来就是家里受重视的长子。你们一定在心里想,就凭这个暴发户的私生子,也想要融入我们的圈子。”他语气轻佻,带着嘲讽的意味,“你过去一直都看不起我吧?”
李书妤动作停住,低头看向赵允捷,安静片刻,说:“我过去没有看不起你。”
赵允捷不会懂,如果李书妤瞧不起他、讨厌他,就不会每次都答应出席他组织的乱七八糟的聚会,给他撑面子。
这次,更不会出来和他见面。
赵允捷心里一顿,抬头对上李书妤清冷的视线,一时语塞。
李书妤说:“但我现在看不起你。”
从赵允捷说出“给你钱,你给我弄弄”这句话开始,李书妤从心底里看不起他,觉得他恶心。
她不知道,赵允捷的恶心没下线。
他在她那里碰了壁,喝了点儿酒一上头,在微信群里口无遮拦、胡说八道。
她也不知道,赵允捷得罪许况被揍的那么惨,是因为这件事。
要是知道赵允捷是个满口黄谣的下三滥,许况揍人的时候,她不仅不会阻拦,可能还会上去补两脚。
……
好好的聚会,因为赵允捷中途到来,变成了一场闹剧。
周墨给李书妤准备的新婚礼物,也没有送出去。
又过了几天,周墨带着助理去见合作公司的代表。
会所的高尔夫球场,见到了同样来谈生意的许况。
他身边的人周墨认识,一个小公司的年轻老板,最近研发的一款软件有些水花。
小老板不停说着什么,许况眉眼清冷,偶尔点头。工作场所,许况又恢复了往常的矜漠得体。
球杆高高扬起,看着远远飞出去的球体,周墨忽的笑笑。想李书妤其实也挺厉害的,小时候能把稳重早熟、耐心很好的许况惹的跳脚,现在也能让疏离自持的人动手打人。
送走合作伙伴,周墨换好衣服,在休息室见到了许况。
“刚才那是刘奇?”
许况从文件里抬头,接过周墨递过来的水,“认识?”
周墨在他对面坐下来,靠在座椅里,按着眉心疏解刚才和生意伙伴周旋、过度使用的脑袋,随口道:“他公司那个社交软件挺有意思的,我大伯公司有收购意向。这刘奇有点风骨啊,给多少钱都不愿意被收购。”
说完,看到了桌上摆着的合同,“你拿下了?怎么点化的这个顽固?”
许况笑笑,“刘奇这样的人,相比于钱,他可能更在乎自己研发东西的所有权。远洲承诺,全额投资他的软件推广完善。”
周墨不信,“你这么好心?”
许况:“条件是,远洲占有他公司51%的股份。”
周墨:“······他也能答应?”
这和收购有什么区别。
许况抬眸,“所以得感谢你大伯,要不是他收购失败,开始打压,刘奇或许还要犹豫一段时间。”
周墨:“······”
心里暗骂许况奸商,骂完又想起来另一件事。
“书妤还在滨州吧?”
“嗯。”
李书妤最近几天都住在明川公馆。许况也好几天没见她了。
许从霖一直想要李书妤留在滨州多陪陪他,几天前一起吃饭的时候,又提了一次。
许况知道她不想留在这是非之地,替她拒绝了,理由是他现在的工作主要在京市,他们新婚,李书妤要是留在滨州,会分隔两地。
搬出这个理由,许从霖就没说什么了,但要求李书妤多待一段日子。
周墨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叫出来一起吃个饭。”
“她没时间。”
许况态度冷淡。
周墨自知理亏,在自己组的局上,闹成那个样子,他有些愧疚。
可也没想到,许况会这么生气。
事情都过去四年了,面对赵允捷时,许况的戾气并没有减退。
这几天赵家公司的项目被许况截胡了好多个,不明所以的赵董事长以为自己时运不济,特地去寺里请了一尊佛回来,希望转转运。
周墨特地去赵家做客,“不小心”告诉赵骏清,哪里是时运不济啊,是您儿子惹得祸。
刚从医院出来的赵允捷,和朋友出去玩儿,屁股都没坐热,被赵骏清拎回去关了禁闭。
有时候,许况出手挺狠。
周墨知道,许况一直有拓展商业版图的意愿,赵家虽然在it行业生意平平,但在餐饮行业独树一帜,有自己的品牌,许况一直有分一杯羹的意图。
这次截胡赵家快谈好的新媒体推广项目,几天后,又用这些项目换得了赵家餐饮品牌的经营权限,赵家吃了大亏。
担心许况继续揪着他们不放,他们只能讲和。
明面上,事情到最后好像都是许况的商业图谋,周墨却觉得,他的举动沾了点儿“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意思。
面对许况冷淡的态度,周墨笑两声缓解尴尬,“你们新婚啊,我礼物都没送出去呢。你老婆要是有时间,请她再赏个脸,我把礼物当面给她。”
许况抬眸扫他一眼,还是冷淡,“我问过她再说。”
周墨隐隐觉得,许况有点儿“妻管严”的发展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