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预借
凌晨一点距离方辰硕进入‘虎区’已经五个小时。每个人都在进入梦乡之际，‘虎区’却发生着不为人知的重大战斗。古代心神不宁，开着一辆黑色的雪铁龙汽车朝着斑奴城方向驶去……他拨打方辰硕的电话无人接听，让他焦躁不安，他轻叹了一口气，似乎麻烦总是会找上方辰硕。车上的蓝牙耳机已启动。“寂旯，你可以搜索到方辰硕的位置吗？”
“那孩子是有什么事情了吗？”
“不，刚刚斑奴城的方向有元气波动，我有些担心。”
“你也会为别人担心啊？”
电话那端打着哈哈。“行了，帮我搜索一下吧。”
古代有许些不耐烦。电脑程序搜索进程开始，捕捉方辰硕的元气………………“我突然想起来，资料库里还没有输入关于方辰硕的元气，这样没办法搜索。”
寂旯的声音依旧平静。“唉，也对。”
古代咂舌，他想起来方辰硕身体内的元气被激活，但还没来得及在本部录入，这样元气库里就查询不到关于他的动向，刚刚利用元气感知时，也是搜寻无果。“那你能不能搜索一下斑奴城中，目前有没有元气释放的现象。”
“你这个想法我刚刚就试了，斑奴城的‘虎区’，利用某种技术干扰了信号，没有办法得知里面的情况，其他区域正常。”
“干扰信号？又是‘虎区’吗？”
古代嗤鼻，额头上的青筋突起，格外明显，他的眸中一瞬间闪过了一丝杀意。四十分钟的时间已过，车很快就停在了斑奴城的城门前。城门上方的虎头像扫描着车中的古代，大门缓缓打开……斑奴城……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曾经，他也在这里没心没肺的笑着，每天辛苦的训练着……只不过，当时陪伴他的战友，都已经年迈去世，只有他还保持着五十多岁的样子，那些朋友的模样永远留在了他的脑海中。车行驶在夜路上，他看着周围的环境，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每一棵树、每一条街道都在不断勾起他的回忆，训练室的学员早已不知换了几届，导师教练们也都一批接着一批，曾经自己总爱去吃的关东煮店，也已经翻修改成了器械贮存室，只有自己不老也不死的游荡在这残酷无情的人间……他经历了两代的生死离别，心早已经跟着同时代的人们死去，现在的他，已经不对任何事物抱有期待了，除了那个孩子……“寂旯，方辰硕是在哪里住？”
古代对着车中的蓝牙说到。“根据登记显示，方辰硕参加过幻战考核后，被武装部二中队录取，现在和名为桐炅、徐海三人居住在斑奴城‘蛹区’的百家公寓，1706房间。”
“知道了。”
古代挂断蓝牙通讯，打开手机上‘城池’内部研发的导航，名为舆图，搜索百家公寓后动身前往。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所担心的方辰硕，正在‘虎区’内拼命逃亡着……虎区桐炅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了地上，衣衫破碎不堪，一条胳膊扭曲变形。乔解除了兽化，眸中显露着冷血，盯着不堪一击的桐炅，嗤之以鼻。“教练，现在看来，你并没有保护好你的学生啊。”
她看向斜靠在墙壁上的马克罗，因为刚刚替桐炅挡下的一击，让他暂时丧失了战斗能力。他利用有限的元气缓慢的愈合着伤口，但似乎根本无济于事。“乔，你成长了。”
马克罗说到。“是，跟随你训练时，我学会了很多，离开你之后，我学到了更多。”
乔讽刺的说到，“也遭受了更多痛苦。”
“你们闯入‘虎区’，根本不可能走出去的。”
她踢了踢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桐炅，“像他们这种实力的人，是无法在这个世界存活的。”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马克罗艰难的扶墙站立。“萨格派已经完美的复制了本部的‘天网’系统，有任何人出入‘虎区’，都可以第一时间查到，我们原本的任务是前往监狱的方向，但突然接到上级的命令，寻找三名入侵者，真没想到会是您。”
“那你们原本去监狱，是要执行什么任务？”
“呵呵，什么任务都不重要，集结号已发出，我们只要照办就行，为了杜尔迦的荣耀。”
说罢，乔单手伸出掌心下扣，伸至喉间。马克罗摇了摇头，似乎在惋惜乔在这几年中的变化。“虽然我不知道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但我的女儿居依也在这里。”
乔像是听到了心头大事，表情瞬间凝固，嘴唇轻颤：“居……居依？”
“是，你们接到的任务，也许就是杀掉居依和我的一个学生。”
“不……不可能的，居依怎么会来这里？”
乔突然想到曾经，居依告诉过她，其中一个梦想，就是要来‘虎区’逛一逛。“今天训练后，她就和我的一个学生一起走掉了，具体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但手机一直联系不上，我才会想到居依一直很想见识一下‘虎区’，所以我才出现在这里，我不能让她受到危险。”
乔低下了头，努力整理着思绪，惊诧的神情久久挥之不去。她喉结哽咽，“难道我们这次集结，和居依有关？”
“我目前还不太清楚，但这种可能性很大。”
马克罗看准了乔和居依的感情依在，试图拉拢着，曾经她们两人，无话不谈且形影不离。“不不，一定不会的，一定不会是居依。”
乔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内心，“就算居依来到了‘虎区’，也不应该会和萨格派牵扯在一起，根本没有道理。”
“就算有一丝可能，我也不可以让它发生，你要和我一起去救居依吗？乔。”
马克罗语气中带着推搡。稍顿片刻，乔紧紧握住手中的军刃。“不，为了杜尔迦的荣耀，我不可做出背叛。”
刃身的反光，映着乔坚毅的瞳，但她此时的内心，在深渊中挣扎。“真是……可笑。”
声音从身旁传来，乔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到了满身血，连直立都很难做到的桐炅就这样扶着双腿站了起来。“嘴中高喊着什么荣耀，不还是一己私欲，为了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你们这些狂热信徒真以为带上面具活着就算清高了。”
桐炅厌恶虚假，这样的人，还不如直接说出害怕的而逃跑的徐海，最起码会表露内心的真情感。“你不可能站得起来，你的跟腱已经断裂了。”
乔并没有在意桐炅的话，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受了如此重的伤，他依然不摇不曳的站在了她的面前。马克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他记得桐炅的档案上写的资料，他是第四干将，兔羽岚迎的后裔，现在这个状态，像是被动天性得到了解放，这种能力，被称为‘预借’。每个人体内都存在着元气，只是强弱不同，当元气被激活后，在受到伤害的同时，可以被动消耗元气来进行身体机能的修复，就如同人们做手术一样，某个部位被切开，但迟早会愈合，伤口愈合后，身体会处于一种虚弱的状态，这就是所谓消耗了元气，修复了伤口，后来从大病初愈的人们口中衍生出了元气大伤一词。如果身体的元气在其他途径中得以消耗，比如熬夜、运动亦或是战斗，那么元气在降到一定危险临界点时，就不会被动的去修复身体所受到的伤害。但兔羽岚迎的后裔，在原子层面上，他们的细胞具备超强的活性化，这导致他们拥有极强的细胞再生力、免疫力与自愈力，不需要消耗丝毫元气就可以自我修复，并且他们的细胞提取出来后，注入其他有机体，可以攻破许多坏细胞甚至癌细胞，这也是他们大部分后裔都加入了医疗部的原因之一。但这种在战场上救援往往是不够的，所以兔羽岚迎还有另外一个能力，就是‘预借’，他们可以透支自己往后十二小时或者二十四小时的体力、机动力和愈合力，这种能力大大提高了战场上的救援效率，在体力衰竭之际，使用‘预借’，就可以再次投入战场展开救援，但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当‘预借’结束时，身体会承担两倍甚至更高的疲惫，如果身体透支了未来的力量并且再次用尽时，很可能会危及生命导致无力回天。现在桐炅可以若无其事的站在乔的面前，就是他在无意识间，觉醒了‘预借’之力。马克罗没有想过这种能力还可以用来战斗。目前的桐炅，也带着一丝疑虑，他在半昏迷状态下，听着乔和马克罗两人的谈话，他极力的想要站起身支援教练，身体就这样莫名其妙逐渐恢复了机能，伤口也不再那么痛之入骨。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一丝淡淡的余光从皮肤内溢出……从未有过的温暖环绕在周身。“这是元气！？”
马克罗惊呼，桐炅在无意识间，觉醒了‘预借’之力，而这一行为，激活了桐炅体内的元气，“这小子，果然天赋异禀。”
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桐炅抓拳，侧身扎起马步，紧盯着乔的一举一动。“我一定要救出我的朋友。”
“所以说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总会说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呢？”
乔愤然冲向桐炅，翻转军刃，大力的砍去。一缕黄发掉落。桐炅压身躲过斩击，出拳击中了乔的腹部，导致乔被迫后退。怎么回事，力道比刚刚的重了许多，而且现在的他，似乎在运用元气战斗，乔皱眉，不解这种变化。马克罗看到了桐炅轻盈的身法，更加证实了他已经使用了‘预借’，刚刚来‘虎区’的路上，由于长时间的奔跑本就消耗了大量体力，现在的他，正在借用未来的体力，所以才比之前更加灵敏。乔再次进入兽化状态，瞳孔收缩呈针状，短步冲锋，原本的落脚点被巨大反作用力踩出碎坑。“力道之四，寸爆！”
元气聚集于肩部，重重扛在了桐炅的胸部，他被击退撞在了墙壁上。接着一拳砸向面部，他侥幸侧首躲过，拳锋撞击到身后的墙壁，瞬间被打出裂纹，灰尘荡落，即便使用了‘预借’，但桐炅在精通战斗的乔面前，还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他迅速抱着乔的一条胳膊，让她没办法再迅速出击，然后开始了反击，一膝提中了乔的腹部，但似乎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你的攻击简直像是虫叮。”
面对乔的不屑，桐炅聚力用肘部砸在了她的脸上。“我说了，你的攻击对我不起效用。”
乔同样利用肘砸在了桐炅的面部，这一击差点让他昏厥过去，鼻血顺势留下。“我们来玩点有意思的吧。”
乔放开了他，后跳拉开了距离……“力道之九，穿绞。”
乔五指张开，朝桐炅的胸部打去。“糟了！快躲开！”
马克罗大声呼喊，他发觉乔已经下了杀心，使用了高阶力道，但为时已晚，一大口鲜血吐出，沾在了乔的银发上，桐炅双眼涣散，这一击穿绞，是舍弃了元气的威力，从而提高了渗透力和穿透力，震乱了他所有的内脏和器官，元气从他体内穿过，击碎了身后的墙壁，砖瓦脱落……“这就是差距。”
乔邪笑了起来，她很自豪目前自己的实力，可以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即将失去意识的桐炅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了她的手，使得无法脱身。“死到临头，你还在做这些无意义的挣扎。”
她准备再次利用穿绞结束掉他的生命。“我一定会救出我的朋友！”
怒吼落幕，桐炅沾满血的牙奋力的咬在了乔的手腕处，疼痛感让她低吟。乔用另一只手不断击打着他的头部，血从颅中渗出滴落。这时她发现，桐炅早已经失去了意识，瞳孔失神，可嘴还紧紧的咬住没有松口，这种惊人的意志力让她呆住了一秒，就像内心有股巨大的信念在支撑着他。马克罗抓住桐炅制造出的一线机会，拖动受伤的身体，瞬身在了乔的身后……“御道之……糟了，来不及。”
她的余光中写满了惊恐。马克罗紧紧勒住乔的脖子，两人一起向后倒去，摔在了地上。她的指甲狠狠的嵌在马克罗的胳膊里，无论乔怎么挣扎，他的力量都没有一丝松殆，窒息感袭来，这股力量阻断了大脑供血，瞳中渐渐布满了血丝，乔张嘴想要呼吸却无法做到，青筋布满了额头……马克罗再次发力，乔的兽化状态消散，视线逐渐模糊，痛苦间……她看到了曾经那个努力上进、阳光明朗、不甘失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