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奇迹婉婉33
翊坤宫。
如懿正是心烦的时候，她不明白皇上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同意放了永寿宫的人？皇上好像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皇上了。
“娘娘，奴婢倒是觉得这事不着急，左右也不怕抓不着令贵妃的把柄。”容佩看着如懿从养心殿回来后一脸不悦的样子，赶紧出言安慰。
“本宫不是着急，皇上如今真是被魏嬿婉迷惑得什么都不顾了。”如懿狠狠地拍了拍桌子。
“娘娘……”容佩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三宝进来了，“娘娘，进宝公公来了？”
如懿收回自己有些微红的手，淡淡出言，“让他进来吧！”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进宝微微弯腰，甩了甩手里的拂尘。
如懿脸上的表情收了收，语气温和，红唇微张，“进宝公公怎么来了？”难道皇上后悔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说师傅对翊坤宫忠心耿耿，以后就让师傅在翊坤宫伺候了。”进宝说完拍了拍手，李玉在后面进来了。
进来的李玉脸上一片羞愧，佝偻着身子，他好像给皇后娘娘添麻烦了？
如懿惊讶地站起来，“李玉不是一向得皇上的心吗？在御前伺候也极好，怎么送过来了？”
进宝嘴角扯了扯，如今翊坤宫有首领太监三宝。
是一开始就跟着皇后娘娘的老人了，地位稳固，结果又来了个李玉，总不可能让三宝让位吧！
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奴才不知。皇上吩咐奴才将人带过来，如今师傅已到，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进宝看了李玉一眼，点了点头径直就离开翊坤宫，回去复命了。
留下了尴尬的如懿和李玉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如懿率先坐下，“容佩先带着李玉去安置吧！明日本宫去看看皇上。”
如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有李玉给她通风报信，她在后宫就像瞎了一样，没有什么人脉。
谁叫她人淡如菊呢，乌拉那拉家的那些人在见识了如懿的一通骚操作之后，压根就没有人来投靠她。
毕竟，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惢心。
……
养心殿。
“公公，皇上在吗？本宫来找皇上有些事情。”如懿说完就要进去。
在她心里，即使她和皇上之间有了许许多多的裂痕，但她们始终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在，这是旁人怎么也比不了的。
进宝赶紧伸手拦住，如今里面进忠在和皇上汇报事情呢。
他要是直接把皇后放进去，那不是找死吗？
“皇后娘娘，皇上说了他谁也不见。”进宝的声音有些为难。
皇后娘娘在宫里一向善解人意，想必是不会为难他这个太监的吧！
“什么不见，皇后娘娘是别人吗？”容佩直接上手扒拉进宝，她力气大，几下子就把进宝推开了。
在容佩眼里，除了对她有恩的皇后娘娘之外，这宫里她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
比如当初的嘉贵妃，她还不是说打脸就打脸了，可还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进宝一个不注意，就被她推开了。
进宝简直惊呆了，他是太监没错，是下人没错。
可他是皇上跟前的人啊！这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胆子也太大了吧！皇后都不约束一下吗？
他急道:“皇后娘娘，您别推奴才啊！皇上真的说了谁也不见的，奴才不敢违抗圣命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进宝说着立刻就冲到了如懿和容佩跟前，但这一次他嘴里说得大声，手却没有使劲。
推推搡搡间如懿已经进来了。
皇上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寒气。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进宝连忙跪地磕头。
“你……”皇上得知自己这次中毒对自己性命有碍的话之后，再看如懿这个样子，心里更加生气。
还有江与彬，他一个太医居然诊不出来。
“皇后，你放肆，这里是养心殿，你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皇上开口就是一阵指责。
“皇上息怒！”如懿福了福身，也不管是不是在养心殿，径直就起身了，“臣妾是有事才来养心殿找皇上的。”
说完不等皇上开口，自顾自的就开始说自己的话，“李玉侍奉皇上一向恭敬有加，臣妾不知皇上为何要让他来翊坤宫伺候。而且李玉从潜邸的时候就开始伺候皇上了，皇上此举未免会让下人寒心。”
皇上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如懿就咔咔一顿开始数落，进忠和进宝闻言，浑身颤抖，立刻跪地表忠心，“奴才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皇上明鉴，奴才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啊！皇上让奴才去哪里伺候，奴才就去哪里伺候，绝无二心，想必师傅也是这样的。”
进忠觉得这个皇后真的是没眼色，皇上将御前侍奉的总管太监送到她的宫里，未尝没有敲打她的心思。
可皇后偏偏就是看不到，这是装傻吗？
“回你的翊坤宫去，朕不想看到你。”皇上想要发火，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如懿是爱他的，一想到这里，刚刚生出的火气立刻又消了下去。
跪下的进忠，眼里的惊讶明明白白的暴露出来，这皇上好像没有一点脾气的样子，总是皇后娘娘牵着鼻子。
“臣妾与皇上从少年时走到现在，皇上可曾记得当初臣妾和皇上一起看的那出《墙头马上》，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之君即断肠。”如懿站在下首，身子直直的，一点没有弯腰。
她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啊，还是这大清的皇后，如今皇上这个样子，她却不知道怎么劝皇上。
皇上简直被她气笑了，“皇后，你身为中宫，不以身作则也就罢了，和御前侍卫还有不清不楚的流言。甚至在他死后还命人找风水宝地安葬他，你把朕放在哪里？”
听着皇上疑心质问的语气，如懿只觉得异常疲惫。
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皇上难道不知道吗？
她和凌云彻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可皇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她就算了，甚至还冤枉一个侍卫。
“臣妾相信清者自清。”如懿嘴里没有辩驳，淡淡来了一句之后才说，“臣妾这一辈子只一心一意对待过一个男子，那就是皇上你，只可惜皇上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四阿哥弘历了。”
跪在下首的进忠进宝:……
“臣妾和弘历有过最美的从前，臣妾也曾经觉得凭着少年相知相伴多年，总可以渡过深宫中的种种艰险，可如今算是看明白了，在深的情义，也被皇上的疑心和彼此的消磨耗尽了。”
皇上坐在上首，摇了摇头，“那你又是从前的青樱吗？朕的青樱不会像你这个样子，朕的青樱，与朕相知相惜，理解朕，体谅朕。”
说着，还伸手指了指如懿，“你看你现在，一点青樱的影子都没有。朕甚至觉得，与你形同陌路。”
刚刚进来的忆念，飘到皇上跟前看了看，又看了看如懿，她们之间有过什么情谊啊！真是笑死人了。
皇上一登基，孩子就一个接一个的生，前面有孝贤皇后，高贵妃，后面有嘉贵妃，嬿婉，容嫔。
哪里来的相知相惜了？
如懿红唇微翘，语言锋利，“是，青樱早就不在了，如今坐着皇上的皇后，实在是太累太倦了。”
皇上闻言，直起身子，“皇后凭什么说累了倦了，你是朕亲封的皇后，朕让你母仪天下，你还有什么不满足？许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罢了，你却那么固执己见，斤斤计较。”
皇上没有停下，继续道:“岂必新琴终不及，究输旧剑久相投。你说朕，说你不如孝贤皇后，是，你是不如她，要是孝贤皇后在的话，绝不会像你如此。”皇上就是一阵输出，专门踩如懿的痛点。
忆念看着如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进忠和进宝悄悄退了出去，这种场景哪里是他们能待的？在待下去就小命不保了，在殿外也一样可以听见。
“这个皇后是臣妾愿意当的吗？皇上既然又提起孝贤皇后，臣妾倒想说一说，孝贤皇后在世的时候，身为中宫也算无可挑剔，对皇上百依百顺，从不忤逆，皇上不也对她不满，以致于她不能安心。”
如懿这个时候眼神冷漠，什么话都说，“然而孝贤皇后死后，皇上却对她百般追思，情深几许，可这里边又有几分情真？还是皇上想让旁人觉得，皇上是一个情深义重的人？”
刚刚退出去的进宝瞬间什么话都不说了，扒拉他算什么，皇后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呢。
皇上没想到如懿会说这些话，他目光含着怒气，手直直指着如懿，“你……”
“不只孝贤皇后，在这个宫里边，又有哪一个女人，可以在皇上身边真正安心的。就算是容嫔，皇上曾经如此疯魔，对她又是真的爱惜吗？”
忆念吞了吞口水，天呐，猛人啊！
“皇上就像您最爱的水仙花，临水自照，您只爱惜您自己。”
皇上看着如懿越说越不像话，直接就起身了，身体的不舒服也不顾了，寒声道:“放肆，朕一直孤独地站在高处，朕治理国事，日理万机，过得是宵衣旰食，整个后宫里，朕不爱惜自己，又有谁会爱惜朕呢？”
“人人只会算计，还有图谋朕，又有谁对朕是真心的呢？”皇上的声音比如懿还大。
也许皇上和如懿已经明白他们今天过后再也回不到从前，所以话都是捡难听的说。
不过忆念听着皇上的这些话，总觉得他是在示弱，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
“这宫里无休无止的猜忌，争斗，算计，背叛，确实让人厌烦。可是皇上难道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吗？皇上在这其中，难道全无算计吗？”如懿看着离她格外近的皇上，嘴里没有丝毫留情。
“舒妃是一心爱慕皇上的，可皇上从一开始就假借坐胎药，避免舒妃有孕，以至于十阿哥体弱，不治早夭，让舒妃郁郁寡欢。臣妾一路陪着皇上走到现在，从来不曾对皇上有过谋求算计。”如懿嘴里不停，皇上的眼神有些恶狠狠的。
“皇上却一直怀疑臣妾和凌云彻，认为臣妾和凌云彻有私情，对凌云彻百般折磨，对臣妾也是万般羞辱，你还有一丝一毫对臣妾的信任吗？”如懿一直在质问。
忆念飘在如懿的视角，看着皇上的眼神，一点都看不出来对如懿的情义，反而整个人都很恐怖，看着如懿的眼神也很可怕。
忆念真的不敢相信这是青梅竹马？这眼神跟看仇人差不多吧！
“清白两个字，臣妾都说倦了。”
皇上绕着如懿走了一圈，斥声道，“永璂是你的儿子，他亲眼看到凌云彻与你那般了，你还要朕怎样？朕没有杀凌云彻，留住你的后位，已经算是给你脸面了。”
“皇上是给臣妾脸面吗？皇上是给自己脸面吧！你总有这么多的说辞，其实刚愎自用，薄情寡义，自私虚伪是你，疑心深重更是你。”如懿一点颜面都没有给皇上留下。
“啪……”的巴掌声伴随着一声放肆，如懿被皇上打倒在地，可见皇上用了多大的力道。
“你藐视君上，失去了一个做臣妇的本分，与其看你如此疯魔，不如朕废了你。”皇上整个人都怒气冲冲的，废后的话直接就说了出来。
后面忆念没有再看了，她直接飘出去了，看了看门口把自己当做鹌鹑的进宝，又看了看胜券在握，漫不经心的进忠，直接去永寿宫找嬿婉了。
嬿婉如今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她手里拿着一颗李子，春婵和冬青在小厨房忙着今晚吃火锅的事情。
【嬿婉，嬿婉，我有一个大消息要告诉你。】忆念唰的一下飘进来。
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嬿婉念着她的名字往茶杯里倒了茶，等忆念喝了之后才慢慢道，【你看你，着什么急，慢慢说。】
忆念深吸一口气，【皇上说要废后了。】
【什么？】嬿婉没想到会这么快，在杭州的时候，皇后都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如今却又这样，还真是……
嬿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如今的她可不是梦里的她，而且皇上的身子也快不好了。
【等进忠来了以后，看他怎么说。】嬿婉将手里的李子彻底放下，这还是进忠特地给她找来的呢。
乾隆三十一年四月初四，皇后乌拉那拉氏禁足翊坤宫，收回妃，贵妃，皇贵妃，皇后的册文和册宝。
皇上虽然没有下废后的旨意，但有她姑母这个前车之鉴在，也算是不废而废了。
同时，贵妃魏佳氏封为皇贵妃，摄六宫事。不再是协理，而是主事了。
后宫一片哗然，颖妃想要去后宫求见皇上，但皇上谁也没见。
至于李玉，已经没有人放在心上了，毕竟皇后都自身难保了。
乾隆三十一年五月十六日，嬿婉生下了十七阿哥，这个孩子一生下来看着就健健康康的，皇上看了一眼之后直接赐名永璘。
没有人说把嬿婉的孩子送走，他们不提，嬿婉自然也不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