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主与仆
宋铃兰闻言气急,攥着连潮便往自己的厢房中去,屋中刚刚布置好沐浴所用东西的连春闻声抬起头来,目光在二人身上逗留了许久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谁又惹您生气了。”
宋铃兰缓了缓情绪摇头,她看着手里还提着水桶的连春说道:“寡人今日想去暖春阁沐浴,顺道回来的时候去见见母亲与她交代一下南巡的事情。”
连春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应道:“也好,暖春阁的水是从宫外修渠引进来的温泉水,陛下身子刚愈去那处也好些。”
宋铃兰颔首,然后让连春拿上换洗的衣物随她前去,被撇下的连潮在她们走后才想起什么似的伸了伸手,只是迟了一步。
他一拍掌心自言自语道:“礼部尚书还没抓到呢,得让人护着陛下。”他步履匆匆的往门外迈去,也不知道从何处带了一小队男仆往暖香阁送去。
暖香阁在椒宁宫的东侧,因着地气温暖,水源丰富,这楼阁外的花便是终年开着,一年四季都像是春天一般。这花除去是一处奇景外,还有一个作用便是做沐浴的底汤。
宋铃兰刚走进庭院之中的亭子里坐下便有嬷嬷送了花瓣上来供她挑选,身侧的宫女随从们退出亭外守着,宫女高举的黄罗伞在夜风的吹拂下缓缓而动。宋铃兰扫过面前的花瓣,陈列在面前的种类繁多,有白色的玉兰花,初春的粉梅花,还有鹅黄的迎春花……她挑起手指从那些花瓣上面拂过,想道近日来的诸多不顺之事,指甲点了点便选了那红色的海棠花,想着就借这花的红色洗洗身上的晦气。
那嬷嬷低着腰应下后便遣了人去布置,不过一小会儿便笑盈盈地出来说道:“陛下,都准备好了。”
“好。”她应着声起身,连春站在一旁伸出手臂让她搭上,引着她出了亭子往暖香阁的凰端室中行去。
女帝更衣时不喜欢人伺候是宫中所有人都知道的规矩,连春也知道。
所以虽在屋中伺候却也是等到屏风后面有了入水之声后她才动身去把搭在屏风上面的换洗衣服取了下来,又把一整套干净的新衣给她挂了上去。
“这海棠花好香啊。”宋铃兰在池子中拨弄着鲜红的花瓣赞叹道,鬼使神差的,她捞起一片花瓣往自己的耳侧贴了贴,小声嘀咕着,“是这样亲的嘛……”
她的眸子里氤氲了一片水雾,面庞上粘上的水凝落成珠落下,又再次滴进池子中。
那花瓣不过触在她耳旁,那被挨着的一处便不由自主地红了去,她立马把手上的花瓣取了下来摊在手心之中,不过是目光虚虚扫了一眼,眼前却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那个人的容貌来,她逃也似的收回了手让那花瓣落回水中。
“宋铃兰你乱想些什么呢!”她舀了一捧水拍到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也是此时她听见室外好像有了些打斗之声,她慌了神一边往岸上走一边冲外面吩咐道:“连春,外面什么声音?你去看看。”
连春闻言立马打开了室门,只是门外安静如常没什么不同的地方,她又仔细扫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合上房门后说道:“是陛下听错了吧,哪有什么声音。”
宋铃兰把伸出池子的脚又缩回水里面,疑惑地皱了皱眉头:“真的没有声音吗?寡人听错了?”
“是啊,我仔细看了好几遍都没什么发现。”连春重新拉上房门安慰道,“陛下近日被吓着了所以才这般疑神疑鬼,不如就此机会好好沐浴放松放松身子,我替陛下守着,陛下大可放心。”
宋铃兰重新游回池子中,呢喃着应道:“也是,寡人会的招式还是你教的。”她话虽是这样说,只是心底发毛,自己也谈不上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样一扰后她这心里便始终揣着事情,连这澡也泡得不够痛快,匆匆忙忙地从水里出来时,连平日所用时间的一半都没及上。
连春本想再劝她多泡会儿,但见她眉头紧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便放弃了这个念头。拿过干净的帕子将她的一头青丝包入其中,仔细的擦拭着。夏夜本就暖和些,这头发也干得快,连春掸了掸帕子取过妆奁上的铃兰金簪将她上面一层头发挽起。下面那层半干的头发便顺成一缕越过肩头。
做好了这一切后她停下了动作端看镜中的人,眉黛如春山,剪瞳若秋水,腮色似海棠,只是眉心紧锁,一双眼里也满是思虑。
宋铃兰没有闲心顾影自怜,扯过一旁的外衣套在身上,将那缕越过肩头的发也盖住,连春又急忙帮她拢了拢:“陛下今日怎么这么着急?”
“也不知怎的,寡人这心里突然慌得很。”
“陛下放松些,那罪臣着急忙慌地逃出京城不敢在这风头上偷潜回宫。”
“倒不是因为这事,寡人总感觉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
她一边说一边穿好了鞋往室外走去,连春见她直直的往长昆殿的岔路寻去赶忙出声提醒道:“陛下走错了路,去长宁宫是这条——”
宋铃兰低头看了看脚下的路稳了稳声音道:“寡人先回长昆殿看看。”她脚下的动作没停,胸口处因为喘息起伏,她焦急地问道,“寡人出来的时候凤君在干什么?”
“凤君?我们也烧了水给凤君,陛下出来的时候凤君应当也在沐浴吧……”
宋铃兰的脚步加快了些,眼中担忧之色愈浓,她进了长昆殿才发现院中格外安静,宫女太监们虽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却都压低了呼吸之声。
她心下疑惑,再往前走几步便瞧见主殿已经灭了烛火,漆黑一片。她提起裙角走上台阶,放低了声音询问守在门口的方育问道:“凤君已经休息下了吗?”
方育摇了摇头,见她推门时张了张嘴准备提醒些什么却又作罢。
她推开房门,眼前突然袭来的昏暗让宋铃兰有一瞬间的不适应,她看不见屋中的景色,眯了眯眼睛也只能在一片黑暗之中看见屏风后面缓缓升腾的热气。
“凤君?”她蹑手蹑脚的向前,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书籍。
挪开脚继续向前:“爱卿?”脚踝处又好像又被什么带子缠住。
她忍不住小声责怪:“你东西不要乱放,把寡人绊倒了怎么办?”她一边埋怨一边继续向前,全然没有注意到主殿的门被人悄然合上。
她到了屏风前便停下了步子,抬手叩了叩那木棱说道:“凤君可已穿好衣服?寡人可方便进来?”
屏风那头没有声音,宋铃兰只好一手捂着眼睛一手向前摸索着前去。
她刚往前走了两步便察觉到身后贴上来一具温暖的躯体,她伸直的手臂被他折回扣在腰间,电光火石间她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人抬起,熟悉的气息覆盖在她唇上,狠狠封住。
锁在她腰上的手越发的紧,几乎要将她从地上提起,他亲吻的动作也越发热烈,原本按在她下巴处的手毫不犹豫地向她外衣摸去……她肩头一凉才后半拍的反应过来祁仲桐想做什么,发簪上挂着的一双铃兰流苏随着她挣扎的动作碰撞,在寂静夜里发出靡靡之音……
祁仲桐手上使了些力气,将宋铃兰一把抵在墙上,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又低头衔住了那娇嫩的双唇。
她从未见过那样的祁仲桐,他一双好看的狐狸眼中仿佛开满了曼珠沙华,嗜血又妖艳,虽是半盍着却没忘逡巡自己的猎物……即便她已害怕到极致却更担心是有药物控制了他的心智。
不过瞬间,她右肩的衣服就已经被他退到了臂弯处,他温热的呼吸流连在她的肩窝,锁骨,最后狠狠地一口咬在她的肩头。
宋铃兰吃痛得闷哼一声,用脚勾起地上刚刚踩过的画轴拿到手中,给了他的后背狠狠一击。
门外守着的方育听见这么大动静立马就冲了进来,祁仲桐连忙将宋铃兰挡在怀里冷着声音问道:“你进来干什么?”
方育挪了步子往后退去,退到门口的时候又试探地说道:“刚刚陛下进来了。”
“我知道。”他垂头打量着怀中面红耳赤的女子,修长的手指抚摸在她刚刚被欺负的唇瓣处。
“那就好……”方育往门外迈了半个脚又忍不住说道,“凤君,陛下未必知情你何苦迁怒于她。”
“什么?知情什么?”她的红唇翕张,还未发出声音便又被他封住,他就是借着夜色胡作非为。
方育不清屋中情形,半拉上房门后又说道:“您都把连潮绑起来了……”
“连,连潮?”宋铃兰一脚蹬开了他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你把连潮绑起来做什么?”
方育听见她的声音后连忙关上了房门。
祁仲桐垂着琥珀色的眸子没有说话,半干的发松松挽着,落在她半露的肩头与她的青丝相缠。
如此靡丽的场景,叫他如何不情动。
宋铃兰也注视到了他那炙热的目光,抬手将被他拉下去的外衣提起来盖住圆润的肩头,又追问了一遍:“你把连潮绑哪儿去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绑他?”
祁仲桐却答非所问,捧起她的脸逼着她与他对视:“敢问陛下一句,男仆好还是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