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入梦
王闯合上笔记本电脑，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
短短一两个小时的浏览自然不可能把所有有用的内容都看完。只是，王闯看了眼窗外更加暗淡的天光，揉了揉咕咕作响的肚子，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还是先找点吃的祭五脏庙。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正好看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讯息。
“情况如何？什么时候能回家？”王闯这才想起来，昨天他摔晕了，被刘文满带回家，是赵西雅替他和奶奶联系，也替他和学校请了假。
他都忘了问赵西雅是用了什么理由了。
想到这里王闯找到了赵西雅的头像发了条讯息。
赵西雅的头像是一只蓝眼睛的白猫，优雅的趴在一个红丝绒软垫上。
王闯一直觉得这只猫和赵西雅虽然种族不同，但是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双胞胎。
“在吗？”
看着空荡荡的聊天记录，王闯想了半天，还是只憋出了这两个字。
他还从来没给赵西雅发过消息，就算赵西雅已经把他删除了，王闯都不会感到意外。
“？”
没想到信息发过去，对面秒回了一个问号。
“赵医生啊，你用的啥理由给我请的假啊？”
这一次聊天框提示对面正在输入中。
过了两三分钟，对面还没有消息发送过来。
“啊？”王闯忍不住又发了一条消息。“割痔疮。”
“啥玩意？”王闯看着对面输入了整整三分钟，发过来的三个字，满脸都写满了问号。
“总坐在椅子上长了痔疮，昨天摔了一跤，大出血了，只能割掉。”
王闯看着赵西雅随后发过来的详细解释，只觉得菊花一紧，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手一抖直接关了聊天。
“卧槽，这可真是个好理由，要不以后想请假了，就说自己痔疮复发了？”
王闯点开奶奶的消息。
“贼啦好，老佛爷放心，孙儿跪安。”
锁上手机，起身往家门外走去。
出了单元门，王闯做了一个扩胸动作，深呼吸了口初秋的空气，抬头望天。天色还没有彻底暗下来。
倒不是王闯多有时间观念，只是，有很多事情只有天黑之后才能确认。
王闯背这首，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往小区外走，还嬉皮笑脸的和两个放学回家的初中生打了招呼。这两个初中生，见了他，就和见了鬼一样，撒腿就跑。
王闯咋咋嘴，在心中感叹了句：
“看来闯爷我在哪个世界都混的很不错嘛，绝对的一枝花，人见人人夸。”
王闯路过凉亭的时候，随意的向着里面忘了眼，马大爷竟然还没回家吃饭。此时这老头眉头深锁，满脸纠结的看着面前的棋盘，手几次抬起又放下。
“快溜快溜。”
王闯刚想和回家时一样脚底抹油，视线余光剽了眼棋盘，嘴里一边念叨着快跑，身体却很诚实的停下了脚步，没有犹豫几秒钟，轻手轻脚的向着凉亭的方向走去。
“有点意思诶，这是啥，三维立体投影？”
王闯伸着脖子，站在马大爷的身后仔细的观察着桌子上的棋盘。
观察了一会，王闯也看出来了，这象棋整体来说，和他记忆里的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楚河汉界的棋盘上，摆放着象征着各种角色和作用的棋子。只是他面前的这副象棋可比他记忆里的样子要高大上许多。
在每一个刻着名称的原型棋子上，都有和棋子名称相应的角色浮现在上面，有点像是立体投影，但是比立体投影又显得真实许多。而且这些角色形象也并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
好吧，或许是因为马大爷太久没有挪动棋子的原因，这些棋子都在划水。
身着黑色士兵打扮的棋子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鱼干和渔网，正对着分割棋盘两边的楚河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像是马上就要跳进去游两圈，身着红色盔甲的士兵把手里的武器插在地上，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一头黑色的大象卧在地上嘴里悠闲地咀嚼着食物，另一边拿着红色羽毛扇的文士打扮的相，更是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敞开衣服领口用羽毛扇给自己扇着风。至于两边的将帅，干脆在面前放了桌案，摆放了些菜肴，一边吃菜一边哼着小调。大概是觉得自斟自饮没意思，过一会还要隔空和对面来个干杯。
等王闯的视线落在那一亮明明应该是战车，但是被莫名其妙围了帘子，还在不断震动的车上时。。。。。。
“咳咳咳咳咳咳咳”
好吧，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沉思中的马大爷转过头来，看到正打算转身就跑的王闯，一把就伸手扯住了王闯的后一领子。
“好好好，来来来，正好你小子来了，平时就你小子鬼主意多，快来给你大爷我出个主意。”
王闯揉了揉脸，把脸上哀怨的表情揉碎，重新拼成一个谄媚的样子，转回身来，看相满脸兴奋的马大爷。
“我说大爷啊，您就别为难我小子了成不。就我这水平，能说出啥好主意来。别耽误了您老回家吃晚饭是不。”
王闯嘴上一边说着，一边猛然收肚子，竟然真的在肚子里挤出了一串咕噜噜的响声。然后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马大爷。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老不着急吃晚饭，我这可是饿惨了，您好意思吗？
马大爷笑着一张脸，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都快要融入眼角的褶子里消失不见了。
“哎呀哎呀，我还不知道你的水平。我这不是在研究新招数吗，有没有那种能一招制敌，不按套路出牌的招数，要是你小子想不出来，我就不知道谁能搞出来了。”
一边说着，马大爷直接站起身来，把王闯按在了他刚坐过的椅子上，然后两只手牢牢的按在他的肩膀上，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王闯的肩头。
王闯扭了扭屁股，感受到屁股下面石头墩子传递来的热度，知道今天这是跑不掉了。
“一招制敌？”王闯扭头看向马大爷。
“对对对，绝对不用你出第二招，一招就好。”马大爷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头，还不忘记补一句“只能在棋盘上啊，你可别玩掀桌子那一套。”
王闯扭回头，看着棋盘上一群仍然在划水的棋子，犹豫着伸出了手。
然后，他用手掌一拦那条流淌的楚河，手掌一斜然后。。。
象棋版的水淹七军，什么鱼干渔网，什么饮酒助兴，什么车咳咳咳震动，瞬间变成了鬼哭狼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王闯从呆若木鸡的马大爷手掌下挣脱出来，撒腿就跑。等他都快跑到小区门口了，还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凉亭那边传来了马大爷“妙呀，妙呀！”的称赞，还有哈哈大笑声。
“啧啧啧，没想到马大爷这个年纪还能。。。真是宝刀不老呀！”
十分钟后，王闯已经坐在小区旁边的小面馆里吸溜着自己的大碗宽面了。刚刚他全程厚着脸皮盯着面馆老板把他的面条做好上桌，如果不是他和面馆的老板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估计面馆老板能拿着擀面杖把他从后厨里赶出去。
王闯又仔细看了看面前的碗和手里的筷子，吸了一口面条。
“这做面的过程，还有这家店里面的其他东西，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吗。”
王闯也不觉得失望。一边吸着面，注意力很快就被悬挂在面馆墙角的电视机吸引走了。
电视里正在播报本地晚间新闻，女主持人正用最甜美的声音播报着人间最凶残的惨剧。
王闯又低头吸了一口面汤，再抬头的时候，电视机上的画面已经切换到了外景。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此时我所在的地方就是案发现场外。这是本市较为有名的一处高档物业，有着较为完善的安保以及监控措施。”
王闯扫了一眼电视画面，手上筷子灵活的一动，把一块躲在面条下面的肉片夹进了嘴里。
“诶，这地方看起来有点眼熟。”尽管电视镜头只是一扫而过，王闯还是从这住宅小区大门别具一格的造型上认出了这个地方。毕竟不是哪一个物业能把中西合璧搞的这么有创意，会在自家门口放上几根仿古罗马白色石柱，又在柱子顶端弄上一群踩着绣球的中式石狮子。
“目前梦管局已经介入，该案件将由本地警方和梦管局协同办理。在镜头中我们可以看到，本地警方已经在案发现场外拉起警戒线，正在维持现场秩序。同时因为案件的特殊性，案发现场可能仍有危险没有排除，警方呼吁附近居民不要好奇围观，”
电视画面上，黄色的警戒线外，此时正围满了吃瓜群众，虽然碍于附近的警察，吃瓜群众们都比较克制，但是人手一只手机狂拍照那是肯定少不了的，王闯甚至还在一闪而过的画面里看到了几根高高伸在人群头顶的自拍杆。
“哥哥来啦，好久不见人家都想你了”
“老铁们想近距离看现场的抠个6，有十个人我就放无人机”
“亲人们礼物走一波，我就去警戒线前面劈叉。。。””
电视镜头飞快的切回到女记者的画面，王闯分明看到女记者端庄秀丽的脸庞上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发现摄像机镜头切回来，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很快控制好表情，继续木着一张脸介绍现场情况。
“嘿嘿嘿，现场事故多啊，居然还真是现场直播，良心啊喂。”王闯从面碗里夹了根翠绿的香菜，放在眼前看了看，犹豫了两秒钟，最终还是塞进了嘴里。
“现在我们来采访现场的指挥人员，本台消息，目前带队出现场的是梦馆局特遣七组的帅破天帅队长，希望帅队长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本次案件的最新消息。”
“咳咳咳”刚艰难的把香菜塞进喉咙里的王闯差点把自己呛死。“帅破天？这名字是认真的吗？你真的是认真的吗？就算是用化名，也请认真一点好吗？”
电视画面里，女记者走进警戒线，一个领导模样的人碰巧结束了和本地警员的交谈，转过身来。这摆拍的意思不要太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