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平凡
如果梦终将湮灭
如果生命有颜色，那一定是一抹刺入灵魂的黑。
无垠的黑色空间里，一朵朵摇曳的灵魂之火逐一点亮。无需任何沟通，这些或明或暗的火，向着这片黑暗的中心包围而来。
“你知道我们来了，不用隐藏，出来吧。”在长久的寂静后，遍布的星火中，最明亮的那一朵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嘿嘿，你们早说啊。你们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们知道。”
在漫天星火所包围的中心，有一团凝石如同实质的黑。从那团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即便是被众多敌人环伺，那说话的语气里，依旧只能听出调侃和玩世不恭。
“呵，你还是老样子。所以，你是不打算出来了么？”开口的星火早已知晓这团黑暗的性格，对于他的话语并不以为意。
“出来？我当然要出来，但是你让我出来我就出来，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黑暗继续笑语调侃。
点点星火摇曳。见陷入包围圈中逃脱无望的人依旧不现身，从这无数的火焰中，传递出各种意念波动。
迷茫、愤怒、焦急、乃至还有赞赏与崇拜。
“呵，那你说，你要怎么才肯出来。让这一切早点结束，不好么？”依旧只有那朵最明亮的星火开口。他很了解面前的黑暗，如果不顺从于他的规则，他真的会隐藏至地老天荒时。
而对于他们，曾经那样可以不屑一顾的时间，正是他们此时所缺乏的。
“你说的好像也对。那你们试试看喊我的名字啊，以我的身份，怎么也配得上被虔诚召唤吧？”黑暗也不知是戏耍敌人，还是当真如此想，这句话竟说的很是郑重其事。
“也好，那就按照你说的来。”即便这要求像是玩笑，为首的星火也竟然一口答应下来，只是他并没有率先开口。
短暂的沉寂后，不知是哪一朵星火第一个发出声响。
“顽主，出来一战。”
“工皇，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唤灵人，你还记得我么？”
“隔壁小王，好久不见。”
“装逼什么的都来打脸”
“五四好青年三号老学生》”
“最佳老六”
“哈哈哈哈。”听着自己的敌人们一本正经的喊出自己的名字，黑暗中的存在只是笑的乐不可支。
“儿子。”
直到最后一个声音响起。混乱呼喊的星火们骤然收声，黑暗中的笑声也因为这一声简单的呼唤而戛然而止。
“是么？看来你是真的很想让我出来啊，就算死的很有可能是你们？”
“如果你不停止，那我们还不如死了。”又是最初的那朵星火发声。
“既然这样，既然你们这样虔诚的呼唤我，哈哈哈，那我就满足你们的愿望。”
话音消散，在那最深沉的黑暗中，一点光被骤然点亮，迅速扩散，蔓延照亮整个空间。
如果梦也有颜色，那一定是七彩的凝结着无数颜色的灵魂。
一道绚烂的星河从那最初的一点光里流淌而出。纷杂的色彩瑰丽而不可名状。漫天的星火像是被长河裹挟的卵石，堆砌成塔，试图阻挡这条河流的蔓延。
“结束了么？结束了吧。这样也好。梦该醒了，梦仍会心生。”
这无垠的黑暗空间里，那最后残留下来的唯一一点光亮喃喃低语。
或许是那一朵星火，又或许是那曾经流淌席卷的光河。
这个梦该结束了，最终胜利者是谁，只有做梦的人才可能知道。
世界定格，逐渐破碎成齑粉，湮灭在混沌之中。
“喂，闯爷，醒醒，闯爷你可别睡了我的亲爷爷哎。”
刘文满的声音在耳边烦个没完，，王闯真想要揪着这小子的脖领给他弹个满头包。
“干啥，没放学别叫爷。”
王闯头也没抬的闷声问道，头埋在手臂里打了个哈欠，屁股在椅子上蹭了蹭扭了扭身子，调整个姿势准备继续睡觉。上课睡觉一直好，一直睡觉一直好，就是太废脖子。
“嘿嘿，哥这可是在救你。”刘文满阴恻恻的怪笑一声，一根笔就伸了过来，一下子捅在了王闯腋下的肋骨上。
“哎呀我了个大去的！你小子不想活了！”
引的班级里正在安静上晚自习的同学们纷纷转头看来。
王闯就和个窜天猴一样，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等王闯缓过神来，脸上的表情一变，满脸狰狞的向着刘文满扑去。
这小子手里正拿着他的作案工具，用笔指着王闯，拼命的对他挤眉弄眼。
“好哇，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咱们班的垃圾桶为啥这样蓝！味道为啥这么鲜！。”
王闯一个飞扑，顺手拿起垃圾桶的盖子，想要把刘文满的脸按在垃圾桶的盖子上摩擦。
刘文满没想到这个憨货这么蠢，竟然没看懂他的眼神。
他也顺手扯过垃圾桶的桶身，向王闯打去。还好垃圾桶里没有垃圾。
“回头，回头，你个憨货，回头。”刘文满一边躲避一边嘎嘎怪叫。
“还想骗我，爷爷我后面是墙。是不是想偷袭我，就你这小样我信你个鬼。”
王闯一垃圾桶盖罩过去，刘文满用手抵挡。二人竟隔着垃圾桶盖对起掌来。
这把班级里的同学看得目瞪口呆。
要不是顾忌那张贴在教室后门上的脸，恨不得一起叫好。
那张脸面色铁青五官扭曲可怖至极。
“墙你个头啊，下次我再救你我就真是你孙子。”刘文满看这憨货油盐不进，也来了脾气，对着王闯直瞪眼。
“真的？”王闯看刘文满的样子，半信半疑的问道。“我后面有啥？你叫他一声我看他应不。”
“咳咳咳，那个啥，要不您应一声？”
刘文满一脸欠打的表情，笑嘻嘻地向那张脸问道。
老班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把脸贴在玻璃上，已经看了好一会儿。就是他让刘文满叫醒王闯的。
他用手在玻璃上狠狠的敲了两声，转身就往前门走。
王闯吓得一个激灵，回头看时，玻璃后已经看不见人。
老班现在只想把这两个活宝一起生撕了。
然后，倒霉的王闯就像只鹌鹑一样，被这个干瘦小老头拎出了教室。
本来刘文满还想狡辩两句，可是他刚一张开嘴，老班一个眼神瞪过去，刘文满也只能摸摸鼻子，跟在王闯身后一同出了教室。
班级门在身后关上，教室里传出一阵笑声，刚开始声音还压抑着，随后就变成了响亮的猪叫声。
老班脸色铁青，又把脸贴在了教室前门上。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不知道是谁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嗽了半天。
王闯和刘文满对视一眼，互相丢了个白眼，然后又在心里给对方点了一根蜡。
什么？给自己点蜡，那怎么可能。先死的必须是道友，怎么可能是贫道。
老班冷哼一声，背着手率先往办公室走去。
二人不敢找死，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开什么玩笑？别看这老头其貌不扬。可是比校长和教导主任还要恐怖的存在。
要不是有这尊大佛镇着，这俩人哪有在教室最后一排看挖机桶的机会。就算关系再硬，也早被学校欢送走了。
“那个啥，李老师啊，我肚子好疼，我先去个厕所，要不您先和王闯谈谈心，我去去就来？”
在路过厕所的时候，刘文满抢先王闯一步开口想要屎遁。
就算逃不掉的，也要让队友在前面吸收一波火力，给老班灭灭火再说。
王闯恶狠狠的瞪了刘文满一眼，把按在肚子上的手又放了下来，妈蛋的，这次让这个小子抢了先。
他也知道今天这事情自己是主犯，伸头缩头都是要挨刀子的，那还不如爽快点，明天起床后又是一条好汉。
老班停下脚步转身打量着正一脸痛苦表情的刘文满。
还别说，这小子的演技还真不错。
那微微佝偻的肩膀颤抖的身体，满脸痛苦却强装坚强的表情，就连额头上都微微冒着汗。这一波演技他给五十九分。
要不是这小子眼珠乱转，他就真信了他的鬼。
“带纸了吗？”
刘文满见老班上上下下的打量他，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听到老班问了这么一句，愣了一下才语气虚弱的答到：“带了，带了。”
“是吗？你不检查一下，万一没带纸呢，我一会还得让王闯给你送。”
刘文满不知道老班这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假装在身上翻找了几下，然后语气更虚弱的回答道：“好像，好像是没带。”
“没事，你没带我带了呀。你进去吧，”老班神奇的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来一卷手纸。就在刘文满以为蒙混过关，伸手去拿手纸的时候，老班手一收，嘴上说道。
“别啊，万一你又把手指弄掉了怎么办。我就站你门口，你上你的，我就站门外面和你说话。你啥时候想出来了，我再给你纸。行了，王闯你先去办公室等着我去。”
王闯肚子里已经笑的打起了鼓点，强忍着笑看着刘文满被老班拎着后脖领子，一把塞进了厕所的隔间里。老班还体贴的为他关上了门。
本来他还想再看一会热闹，结果老班一瞪眼，王闯一溜烟的就丢下了难兄难弟，往办公室钻去。
本来王闯以为刘文满可以多挣扎上一会的，没想到他竟然高看了这小子。
他刚到办公室没两分钟，刘文满就虚弱的跟在老班后面走了进来。
屁股还没在老班的椅子上坐热的王闯，只好乖乖的和刘文满在办公桌前站成了一排。
“我说你们两个啊，哎。这都是高三的人了，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不到二百天了，也该收收心了。你们两个要事那种不开窍的，只要不影响其他同学，我也就不这么管你们俩了。你们自己说说，你们还能不能被抢救一下了？”
“不能。”两人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啥？你们说啥我没听清，我说你们俩小小年纪的，刚才不还是要上天么，这就没气了，掉下来了？重新回答一次”
王闯一个激灵，果断的改了口，语气坚定的重新回答了一声“能”。刘文满不知怎么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又小声的说了一声“不能”。
王闯立刻用一种战友即将英勇赴死的崇敬的目光看向他。
“没救了？那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以前想着还有口气别给治死了，现在既然没气了，那能用的办法可就多了。。。嘿嘿。”
老班眼睛后的小眼睛闪过一道精光，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
顺手拿起了办公桌上他用保温杯泡好的枸杞水喝了一口，阴恻恻的笑了两声。
王闯默默的往旁边横跨了一步，明智的远离了身边的人。他怕啊，怕一会被溅一身血。
这个时候，刘文满才反应过来，一脸蠢萌的抬头看向喝水的老班，觉得自己剩下的日子一定是一片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