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心愿
因为商行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 所以才会亲自来南方巡查工作的老板越棋钰,自从来到昆市后就没有踏进过自家商行一步。
每一次试图前往的脚步, 总会被各种各样的巧合与理由绊住,到了现在,更是有一个危险分子直接入住了他落脚的小院。亲爱的弟弟还在小院住着,他怎么会放心把两个人放在同一个地方?
所以他干脆直接在家里工作,顺便保护穆斐的安全。
虽然穆斐也不知道院子里这么多人守着,越棋钰到底能在他的安全上发挥什么实质性作用,但这也确实方便了他有事能随时找到对方。
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不等里面的人应穆斐就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再拉出凳子往桌子上一趴, 端的是一个低眉耷眼的无精打采模样。
越棋钰眼睛从手中的账本上移开,看了看失落的弟弟,猜道:“这是在孔老三那边受了打击?”
穆斐没有回答,只用食指在桌面上不停地抠上面的漆,还搓来搓去。
一看穆斐这纠结时下意识的小动作, 越棋钰就明白他是又有什么苦恼的事情了,干脆把账本放下,体贴道:“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都可以和我说,我会保守秘密,也会尽自己所学帮助你。”
等了一会儿,他才听穆斐犹豫着开口。
“我只是在想, 历史上那么多帝王统治之下的朝代,诸多诗词证明, 其下的普通人过的好像并不算好。帝制是封建糟粕, 对吧?”
穆斐下巴枕在手臂上, 说话时声音闷闷地, “现在推翻了帝制,但是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生活,好像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越棋钰没有冒然回答,只问:“是不是孔老三和你说了什么?”
“他叫孔和。”
穆斐直起身体,简单说了刚才与孔和的交谈内容。回家时间上的巧合被孔和归为“偶然”,穆斐并不计较这个糊弄的说法,只是听了孔和的讲述后,对洪济越发看不明白。
“他说他一回家,见家中无人后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情况,就被镇长拉去了警察局……”
在警察局,他见到了他们孔家七口的尸体,与一份冰冷的结案报告。
报告上面写的很符合流程也很详细,刚刚归来连事情的经过都没有弄清楚的孔和,自然不会在警察局里撒泼,而是沉默的去买了棺材将家人的尸体拉回,拒绝镇长的建议丧事一切从简,并且谢绝了所有人的探望。
镇上的人都以为他是遭受的打击太大,实际上,孔和在暗地里查家人真正的死因,或者说死于谁手。
死于毒蘑菇中毒这个戏剧性的理由,孔和绝对不相信。
他们家开的可是饭馆,平时自家人也会吃用饭馆中的食材,用的蘑菇品种怎么敢粗心大意?父母与姐姐们平时摘了蘑菇后,都要反复鉴别,稍有一点不确定就会直接扔掉,怎么可能有毒蘑菇混入饭食。
他先是从家中搜起,想知道家中有没有别的,被人偷偷造访过的痕迹或者家人留下的与谁有仇怨的书信,但是却意外发现,他们家的田契不见了。
“孔家在镇外靠山的山洼地区有几亩田,因为那里位置不太好,播种的时候要带着东西翻上翻下的,孔和一直都劝父母把那几亩地卖掉,但是老两口却坚持留下,哪怕是花钱雇人去秋收播种,也要留下。”
因为孔家面馆里用到的面粉,就是他们自家种植磨粉的。孔家老两口说这是面馆的根基,不能断。
但是现在,房契什么的都好好放在那里,田契却不见了。
孔和直觉不对。他故意去了城里的地政局询问田契怎么补办,报了位置后对方的工作人员一查,竟然疑惑地说那几亩地的主人姓洪,并不姓孔,随后以为他是来找茬的,就没再过多理会透露信息。
只有一个姓氏就足够了。
接下来孔和在镇上四处打探,得知洪济的管家有意买地,还两次去过面馆和他的父母有过交谈,但是每一次,最后离去时的表情都不算好。
“最关键的是,他在刺杀洪济的前一天曾经偷偷摸进过地政局,查到了他们家地的归属人现在是洪福,也就是洪济的管家,所以就对洪济产生了杀心。”
穆斐的表情匪夷所思,“我不理解,那几亩地难道有黄金吗,竟然让洪济哪怕杀死地的主人也要得到那几亩地?他那么有钱,砸些钱走个过场都不愿意吗?”
“如你所说,一个只是洪大帅院子里野草的洪济,都敢视人命于草芥,光明正大的打砸医馆不被惩罚,偷天换日更改田契的归属,那其他算的上是奇花异草的呢,又有多大的胆子,是不是想上天?!”
“我们这些普通人,就只能眼睁睁地等死,任人宰割吗?”
自从被越棋钰救下后,穆斐说过很多次“等死”的言论,但是从没有像今天这次一样,将心中的一切无助与茫然露在脸上。
他是愤怒的,也是悲痛的,一切情绪如同过江之鲫,在他讲述的时候从胸中不断闪过,可临到最后,只剩下万般无奈。
“即使是在黑夜中前行,最起码也有月光照亮。可为什么我看不见一丁点儿光呢?”穆斐嘲讽一笑,自问自答:“哦,原来我们都被关在盒子里,与天地隔绝。”
生死都在别人的手中。
越棋钰面露不忍。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的有一种弟弟在最底层的人民手中,被养了十五年的感觉。而他,就是穆斐眼中遥不可及的富贵人家,他们不在一个阶层。
他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以前见到穆斐时,对方的谈吐气质和他对对方的亲情,都会让他下意识的将两人之间的阶层差距视若无物,可是真正到了遇见问题的时候,他才发现,穆斐一直将自己摆的很低。
在穆斐的认知中,就算有了“越家小少爷”的名号,他依旧是一个最简单的普通人。他与外面街上,田中地头的人一样,都是这个国家中最普普通通的人民。
他与他们共情,与他们同进退,也会感同身受,哀叹自己的命运前途。
他呢?
他看得见普通人的艰苦,却从不认为那些与自己有关。这是最直白的,阶层不同所展现出的差别。
这样的穆斐,不禁让他想到了那一群拥有红色理想的人。穆斐似乎天生就与他们契合。
越棋钰眼眸深邃,看着穆斐认真问道:“你有什么心愿吗?”
他心情有些沉重与迷茫,并不知道自己希望从弟弟口中听到什么样的回答,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将有一群人正在为了普通人默默前行的事告诉穆斐,让他知道,他所见并非暗无天日。
所以只能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嗯?”
穆斐愣住,不明白为什么越棋钰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答了,“我的愿望是希望家人平安顺遂。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以后,我的愿望只有这一个。”
越棋钰也愣,他还以为穆斐的愿望关乎国家或者民众。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穆斐解释:“虽然我确实对洪济这类不干人事的畜生深恶痛绝,对老百姓遭遇的苦难悲叹惋惜,但我更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那些为国为民的伟大愿望,是由那些拥有伟大能力与理想的人才有资格去许的,我一个现实的普通人,顾好自己的家就足以拼尽全力。”
“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我能力有限,就不豪言壮志地做白日梦了。”
穆斐说完还伸手拍了拍越棋钰的肩膀,“我看越先生就很适合干大事呀,有脑子有能力,妥妥的精英。其实孔老三也行,敢拼敢冲,就是性子太倔。”
越棋钰莫名地放松了一些,拍拍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穆斐的手,回夸:“你也很厉害。”
“别捧我了。”穆斐讪讪的收回手,知道越棋钰说的是他骂洪济的事,“我也就嘴上厉害,实际上一点有用的能力没有,遇事只能听天由命。”
体力没有,身手没有,金钱武器更没有,只有一张嘴还能逞一逞威风,却带来了数不清的麻烦。
“就此打住,我不该跑题的,咱们还是说回洪济。”
因为太过生气而没能控制住情绪,说了些颇为感性的后,现在回过神来穆斐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扯开话题,“孔家的地应该就是普通的地,问题是洪济为什么非要那些地不可。你觉得孔家的事和我的事有没有关联?”
越棋钰摇头:“如果他的目标是草药,我还能猜买地是为了种药,但他的目标是大夫,倒让我也有些猜不透了。”
不说田地适不适合种药,好歹能有一些关联,可现在他怎么想,都想不通大夫与田地有什么关系。
越棋钰伸手揉了揉眉心。如果在北方,他大可以让人去调查一番,但这里不是。昆市可用的人手本就少,现在为了安全他把大部分人都调到这里来保护穆斐的安全了,除开这些,商行的,盯着洪济的都需要人,还真没什么人可以专门去查这件事。
“我让人顺带着查一下这件事”越棋钰没把话说满,“只是顺带,不能保证查清。”
说完,他笑道:“要不然等孔和伤好的差不多,让他去把洪济杀了,咱们把他的管家抓过来问问,绝对比自己查要快得多。”
粗/暴有时候是好事,但场合不对,他想粗也粗不起来。
穆斐无语:“孔和说了,他不想见到你。话说他到底看见什么事了,怎么非要觉得你就是个坏的?”
“那就要问他了。”越棋钰无辜,“我要真是坏人,早在昨天就要把他丢到大街上,让洪济的人把他带走,哪里还能在这里听他骂我。”
问题是,孔和根本不愿意说啊。他越不说,穆斐就越好奇,暗暗下决心一定要从孔和嘴里把话套出来。
事情谈完,穆斐不再打扰越棋钰办公,回了自己的房间看书。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越棋钰并没有重新拿起账本,而是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等了一会儿后去了孔和的房间。
不想见他?
正好,他倒是很想见他。
孔和听到门响,睁开眼睛看清来人后立刻把脑袋扭到了一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对越棋钰的厌恶。
虽然和穆斐聊天后他心中对自己坚信的画面已经有些动摇,但是并不代表他能马上对越棋钰有什么好感。
“孔和。”
越棋钰走到床边坐下,眼中早已没有了在穆斐面前的温和,只有深不见底的淡然,他缓缓道:“越某感谢你对舍弟的善意。”
孔和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有什么事就说,不用整什么先礼后兵的套路。”
“你对我的意见确实很大。”越棋钰轻笑,“怎么就不想相信我是真的感谢你呢。事关阿斐,我再认真不过了。”
孔和依旧不看他,也不搭话。
越棋钰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道:“能查到我的商行卖枪,或者是查到枪的来源,对此我倒要自信的说一句,你绝对不是什么孤行侠,背后其实有一个组织。”
没点实力,枪弹那种危险物品他怎么敢卖?
要是被一个人轻而易举的知道了寻斐商行背地里的买卖,他越棋钰可要羞于面见江东父老了。
“神秘组织,在北方地区有活动,成员来自于全国各地,看你的样子恐怕还是非能人异士不得其门……”越棋钰停顿了一下,肯定道:“让我猜猜,你该不会是义士盟的人吧。”
孔和猛地转头,目露凶光。
“义士盟是什么?”
突然,窗外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越棋钰和孔和全都惊愕地朝窗外看去。
透过纸糊的窗,能清楚的看到外面立着一个人影,似乎是看到他们转头,还煞有童心的对他们摆了摆手。接着人影消失,脚步声响起,门,被推开了。
穆斐从容地从关上门,拖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半点没有偷听的羞愧,重复道:“义士盟是什么?是我想的那个义士吗?”
越棋钰看了看窗外,无奈地问:“你不是去看书了吗?”
下属们有时候太过听从命令,偶尔也是烦恼。
“我是在看书来着,但不是听到你往这边来了怕你们打起来嘛,就顺路过来看看。”
穆斐这话说完,孔和忍不住了,挣了挣手腕上的绳子,质问“打起来?你把我绑成这样还有脸说怕我们打起来?”
说瞎话都不带闭眼的吗。
穆斐眼也不眨,从善如流地改口:“哎呀,我其实是怕你说了什么话惹越棋钰生气,他一气之下把你揍一顿。你被揍了不要紧,要是伤口裂开了我又要给你包扎,现在医馆可是有洪济的人盯着,买药不容易啊。”
他只把孔和的双手双脚用绳索绑在了床上而已,目的是限制他的行动让他不能翻身压到伤口,顺带着才是看管。
“而且我也是为了你的荷包着想,少浪费点药也能省下些钱。”
越棋钰忍不住露出了点笑意。
孔和气的直喘气,恨不得把这两个脸皮如出一辙厚实的两兄弟扔到门外。现在他可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什么叫言论的不确定性了,城南的人都说穆斐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大夫,这没错,就是这张嘴和脸皮,忒气人。
“不要激动。”穆斐没有半点自觉是自己把人气成了这样,还宽慰他,“养伤的时候要心气平静,切忌哀怒,小心五脏郁结加重病情。”
“咱们还是来说说义士盟的事吧。义士盟听名字好像很正派,这名字是谁起的,也太不低调了。”
“把‘好像’两个字去掉。”孔和知道自己再纠结穆斐的话也没意思,果断顺势改变话题。
义士盟行的端做得正,他的身份暴露就暴露,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担心越棋钰对义士盟不利?那就要等到对方在有生之年找到义士盟的总部再说了。
问他,就更不可能了。为了保密保护众人的安全,老大可是从来都不会对他们多说盟里其他人的信息。保持着彼此不相识的状态,才会安全。
穆斐略过孔和的话,看向越棋钰。
“义士盟的大部分人确实是正派的。”越棋钰纠正了孔和的说法,“最起码成立义士盟这个组织的那群人,目的如名字所说,是为了行侠仗义,乐善好施。”
义士盟有多少人,成员有哪些,联络方式是什么总部又在哪里,这些并没有准确的说法,有的只是诸多猜测。成员更是神秘,遍布大江南北,似乎哪里都有着他们的传说。
他们行踪不定,难以捉摸,唯一确定的就是哪里有不公平的事情发生,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
“当年义士盟打出名声,就是因为帮助某地的农民打死了欺压他们的当地富家翁,又把中饱私囊试图用农民逼他们现身的警察给打了个落花流水,发誓再也不敢动农民之后,一举成名。”
“之后还有过驱赶山贼,救助流民之类的好事流传。在义士盟最活跃的那段时间,南北的恶霸们都老实了不少,生怕被这一群不要命的找上。政府曾经想过招安,但是不管用什么方法,全都以失败告终。”
“义士盟的领导者,公开送了书信表明义士盟的所有成员,绝对不会接受政府的招安,也绝对不会与官家扯上关系。”
孔和听着,脸上隐隐露出些许自豪。
穆斐抓住了不对,问:“如果义士盟真的这么好,那这些年下来在民间攒的威望一定很高,政府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而且……”
他摊手,“我长到这么大,并没有听说过什么义士盟的名号。这里又确实有一个成员,是不是义士盟出过什么事?”
越棋钰点头:“你猜的不错,义士盟活跃的时间只有短暂的一年而已。这之后,他们就逐渐销声匿迹了。”
原因是什么,也有很多种说法,流传最广的就是义士盟的领导者被上面的人干掉了。
“以前的义士盟是个有组织有纪律的组织,但是现在……只能说鱼龙混杂,自称义士盟成员的各路人马都有,连某些偶然劫了一次富的匪贼,也敢宣扬自己是劫富济贫的侠盗,打出义士盟的旗帜。”
孔和迫不及待的骂道:“那些只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胡乱扯旗的小人,义士盟可从没有承认过他们是我们的成员!”
穆斐好奇:“这么说,你们义士盟是有新的领导者了?那为什么不制止一下这种风气,任由那些小人作乱?影响的是你们的名声吧。”
孔和哑住,瞥过头没有搭话。
他也好奇过这个问题,但是每次询问老大,得到的回复只有一句“这是掩护”。
知道其中缘由的越棋钰轻笑:“要说领导者,义士盟的现在的领导者多的可是数不过来呢,只是谁也不肯承认对方是正统,谁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去挣出一个老大。”
“哦,我懂了。”穆斐恍然:“现在的义士盟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啊,它其实是一个散人组织,继不继承原来领导者的意志全凭自觉。”
他看向有些惊讶的孔和,摇摇头叹气:“这位兄弟,你知不知道你加入的小团体到底是好是坏?”
孔和没有理穆斐的嘲弄,看着越棋钰有些急切地问:“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些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他一直以为,他现在加入的团队是义士盟的一个下属分支,他们的老大,也是由上面人指派下来的。
事实上,他对义士盟的一切认知,全都是从老大嘴里听说的,这些也是出自对方之口。
穆斐比他还惊讶:“不会吧,感情你还真不知道自己加入了个什么组织,就敢跟着对方活动?你,你也太单纯了吧。”
他没好意思说对方蠢。
孔和听出来了,他顾不上尴尬,盯着越棋钰追问:“你为什么知道?”
越棋钰这时再看孔和,眼中已经有了点怜悯,在穆斐的示意下解释道:“我与另一个组织有点交情,就是你看到的我卖给对方枪的那群人,他们从义士盟出名后就一直在接近对方,并且成功取得了联系。”
“可惜好景不长,两方人还没有来得及合作,义士盟的组织者与元老就全都死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现在仅存的应该是当初的成员,他们有的还在坚守义士盟的意志,但是已经不敢冒头恐怕再次迎来暗/杀。或许你运气好,加入的正好是老成员领导的团体,可到底是不是,谁也没有办法确定。”
“毕竟,除了当初的领导者,没有人认识他们。”
孔和已经完全呆住,双眼失神地看着屋顶,浑身力气全无。
越棋钰话的真实性有待商榷,他也并不完全信任。可是仅有的那一点怀疑,就足以动摇他这几年,自从加入义士盟后的所有认知与信念。
如果真如越棋钰所说,那他对越这个人的印象,对于义士盟的印象,全都要推翻重来。
这些年他引以为傲的那些行动,又算什么呢?
穆斐看看眼中玩味的越棋钰,再看看失魂落魄的孔和,大大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对孔和做何评价。
一个本质上是愣头青的人,对上老狐狸,不栽才是奇怪。
“孔和,你有什么好怀疑的?”
见孔和扭头看他,穆斐直白道:“你回想一下你加入的团体这么久以来对你下的命令,不就可以知道你老大到底是好是坏了吗。只要你的老大是个好的,你们一直在做对的事,那么义士盟到底是不是个空壳子很重要吗?”
“你服从的是义士盟,是你的老大,还是你想要为善的心?”
“还是说现在你知道了义士盟的真相,觉得梦想破灭了,从此了无希望?”
旁观者清,如果他站在孔和的立场,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相信的并为之努力的组织只是一个泡影,自己跟随的人也可能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也会怀疑人生。
说完,穆斐拉着越棋钰离开,把空间全都留给了陷入沉思中的孔和。